趙錦繁愣了瞬,反應過來道:“……這畫您畫的?”
荀子微道:“從前在軍中畫過不輿圖,畫技還算可以,閑時興之所至也曾化名有過幾幅畫作流傳民間,得你謬贊了。”
趙錦繁驚嘆:“您到底有什麼是不會的?”
荀子微回:“有的,很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打著傘緩步往前走,就這麼走了一段路,懷刃和福貴駕著馬車從街頭趕來,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兩人。
幾人乘著馬車,在夜雨中駛回皇城。
荀子微送到紫宸殿外,看著轉要進殿門的影,問:“今晚還沒過,我……需要留在殿中聽侯你吩咐嗎?”
趙錦繁回過,對他道:“不必,您做得足夠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早朝。”
“好。”荀子微應了聲,等進殿后,在原地等了會兒才轉離去。
才走了沒幾步,后沉重的朱紅殿門嘎吱開啟。他循聲去,見趙錦繁復又從殿門出來,微微一愣。
只聽道:“如意命人煮了姜湯,您淋了雨,還是喝一碗再走吧。”
荀子微回過頭應了聲:“好。”
紫宸殿,燈火通明。荀子微隨進殿,沿長廊而,途徑院前,瞧見被殿宮人心照看的白兔。
荀子微原本是想喝完姜湯便走的,不過天公不作,一會兒工夫,暴雨打著屋瓦發出噼啪響聲。
他想,還好他們回來的即時,否則怕是有傘也擋不住風雨侵襲。
趙錦繁抬眼見窗外雨勢,道:“看來今晚您得多留一陣了。”
荀子微道:“我去東側空室暫歇,你若有事,派人喚我。”
“好。”趙錦繁應著,心想他對紫宸殿的構造可真夠了解的。
*
雨如注,不見停歇。
紫宸殿后堂書房,趙錦繁坐在書案前翻看起了前些天去藏經閣找來的歷年春闈及第的考卷。
本朝春闈主要考的是經義、詩賦和策論。經義便是以儒家經典中的某段文句為題,闡明其中義理。詩賦出題亦有明確范圍,題眼多出自九經、諸子、史書。其中作詩要求甚為嚴格,需對仗工整,平仄有序,韻腳齊整,錯一字不行。
策論則是對時政問題進行論述,提出對策的文章。這場考試取試結果如何與考有莫大關系。打個比方,倘若考是像張永一般圓之人,策論寫得過于尖銳冒刺,哪怕立意再好,也難獲賞識。
所以想要及第高中,實力和運氣缺一不可。
趙錦繁隨手翻了幾篇策論,正打算取筆記些什麼,一抬手,肘彎不小心撞到硯臺,
哐當一聲硯臺從桌沿跌落,濺了一地墨。
蹲下扶腰去撿,目落在潑在地磚的墨上,下意識回想起年初那夜,被和孩子他爹撞翻在地的那方硯臺,想起那夜與墨一起滲進地磚的汗水,他有力的腰腹和堅實的臂膀,熱切綿長的深吻。
門外忽傳來一陣敲門聲,趙錦繁抬頭去,見門上映著一道拔悉的影,心猛然一。
紅著臉深吸一口氣,抬手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起走去開門。
門從里被打開,抬眼見荀子微站在門前,開口問道:“您有事找我?”
荀子微從襟深取出一方素帕,對道:“方才忘了把這個還你。”
趙錦繁“哦”了聲,抬手接過那方素帕。那方素帕上尚存他前余溫,微一晃神,制的素帕從手上落。
忙俯去撿,他也正好手,手背不經意相撞。
趙錦繁指尖了,腦中倏然間劃過幾道陌生的畫面,神一滯,五指蜷曲僵地收回袖中。
荀子微關切詢問:“怎麼了?是不是又覺得不舒服想吐了?”
趙錦繁著后雨幕和眼前這個面容溫和的男人,笑道:“沒有。”
只不過就在剛剛,記起了一些從前與他獨時的片段。
那些片段里,他們好像都剛從水里出來。
他渾力倒在岸上,彈不得,單薄的衫被水浸,出其下健實的,低而沉的息聲在耳邊此起彼伏。
就坐在他上,水珠順著的發一滴一滴落在他臉頰。
低頭湊近他,手上匕首毫不留抵上他的脖頸,刀刃鋒利,輕輕往下一就劃開一條痕。
正要解決了他,下之人忽低著笑了起來,盯著同樣渾的,溫熱的呼吸一陣一陣打在側臉,劍用力撞在腰上。
“你的匕首抵在這地方不太好吧,陛下。”
“若我偏要這麼做呢?”笑問。
他的劍尖劃破腰間輕薄的衫,抵在白皙的皮上。
“那就試試看,是你的匕首快還是我的劍快。”
第38章
趙錦繁不知腦海中這一幕是在何種境下發生的,這一幕之后又發生了什麼,也不得而知。從前的記憶總是零零散散的,讓人難以拼湊完全。
疾風驟雨到深夜才漸漸緩下來,荀子微守到子時,見趙錦繁回屋就寢,寢室燈暗他才悄然離開。
屋門外人影遠去,趙錦繁躺在床上悄然睜開雙眼。
次日一早,屋檐尚掛著晶瑩水珠,皇城門前的布告欄上,出一張鼓舞應考考生,振士氣的告舉子書。
此次春闈的主考也定了下來,一位是翰林院的朱啟朱學士,一位是書省的言書監,最后一位并不是原先呼聲最高的沈諫,而是當今攝政王荀子微。
消息一經走,應試考生議論紛紛。
考喜惡影響取試績,今年春闈由攝政王親自主考,這位攝政王一向十分低調神,沒人吃得準他喜好什麼厭惡什麼,考生們對此憂心忡忡。
考之事沸沸揚揚鬧了幾天。
這日早朝過后,趙錦繁依照約定去長殿中替他誦讀公文和代筆書寫公文回執。
捧著一本公文冊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正在準備午膳的荀子微談及此事,道:“如今外界都對您的喜好猜測紛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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