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離朝堂,為的就是要徹底架空。
荀子微道:“不好嗎?你活了這麼久還沒出過京,就當出去走走散散心。”
趙錦繁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出過京,也去過很遠的地方。”
荀子微莫名覺得那次出京對而言似乎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很快,出巡事宜、日程便定了下來。
一月后,荀子微前往皇城南面丹門,送出行。
還笑著說:“朕一走,您可就寂寞了。”
“不會。”荀子微肯定道,“最好不見。”
“借您吉言。”趙錦繁道了句,坐上出行的輦,隨同行的軍、員消失在前路。
周遭突然間清靜了,清靜到他有些不習慣。但很快他就陷了忙碌之中,無暇再顧其他。
他派去與同行的員偶爾會飛鴿傳信回來匯報關于出巡的近況。
最近一次傳信說,他們一行將要抵達浮州,陛下沉迷游歷,樂不思蜀。陛下的一舉一盡在監視中,出不了岔子,請君上放心。
皇城的日子平靜祥和,日復一日,重復且枯燥。枯燥到讓荀子微想起了趙錦繁離開皇城前說的那句話。
一日早朝過后,他接到了一封信,決定出京一趟。
“您說您要出京?去哪?”沈諫問。
荀子微道:“北邊。”
他沒說去哪,只是指了個方向。
“我不在這段時日,朝中之事由你代掌。”荀子微對他道。
沈諫問:“您這次出去是為公事還是私事?”
荀子微道:“私事。”
沈諫瞥他一眼道:“臣怎麼覺得此事似乎不好解決,看樣子還危險。”
荀子微道:“還。”
沈諫了悟,通常荀子微口中的“還”就等于常人的“很難”。
荀子微道:“我明日就啟程。”
“好吧。”沈諫道,“您走之前還有什麼特別要代的?”
荀子微難得調侃他一句:“你是指言嗎?”
沈諫笑道:“您一定要這麼想,臣也沒辦法。”
荀子微很想關于“死”的問題,鬼使神差地就想到那日壽宴途中,趙錦繁說死了他也必須死,還要跟他一起到黃泉作伴。
他決定全。
“我死了,趙錦繁不能獨活。”荀子微臨行前特意代道。
第62章
沈諫品著這話,嘖嘖了幾聲,道:“說起來眼下陛下也正在北方,說不定您這一去,還能同遇上。”
荀子微道:“不會。”
他與雖同去北方,但目的地不同,而且他們之間也沒有相到,值得他浪費時間,特意跑去探的地步。
想必趙錦繁不會想見到他。
他當然也一樣。
安排完朝中各項事宜,荀子微啟程往北而去,騎著馬沒遠山蒼翠之間。
他馬不停蹄行至連州驛站,收到了飛鴿傳信,信上是關于趙錦繁的消息,上頭寫說駕已行至浮州,一切如常。
看完傳信,稍歇片刻后,荀子微繼續啟程。以他的腳程,走道不出半月便能抵達目的地。
不過行至半道,出了個意外。
因連日暴雨,致使山石坡,前邊道路正在修整,車馬難行。荀子微不得已只能改走水路,從浮州繞行。
荀氏產業遍天下,行商這一塊一直是荀無玉在管,荀二掌荀家漕運,很快就替他安排了一艘商船出行。
船夫在渡口接他上船后,問道:“主家,這是打算去哪?”
他出行從簡,并未份,船夫只知他是荀家人,至于是哪一房哪一支就不知了。
荀子微向遠方,回他說:“去沃城。”
船夫聽見沃城兩字,臉變了變,語氣微妙地道:“那可是個好地方啊,富得流油,風又好,只是……”他沒再多說下去。
船自渡口行出,駛寬闊江面,沿途穿過崇山峻嶺,峰巒峭壁,連行數日后,大船停靠在了浮州沿岸渡口,船夫和隨行船工下船補給食糧。
回來之時,幾個船工說起下船時的見聞。
“你說這萬壽觀那,怎麼停了那麼多轎?”
“聽說是陛下在那為國祚祈福,還順道率百一道替攝政王求了三道符。”
荀子微坐在船艙,聽人提起趙錦繁和自己,眼皮跳了跳。
船艙外,船工的聲音繼續傳來。
“求了哪三道符啊?”
“還能是哪三道?不就是人生三大件嘛,平安符,姻緣符,求子符。”
荀子微一點也不相信趙錦繁會如此好心為他考慮。
“陛下求符心誠,大臣們都贊陛下孝天呢!”
荀子微冷笑了幾聲,孝什麼孝?這些大臣真是什麼馬屁都拍得出來。
“不過……我怎麼記得,這萬壽觀的符不太靈驗。”
“何止是不靈驗,簡直是詛咒。”
荀子微聞言眉心微蹙。
“前頭咱們船隊經過浮州時,二求了一道平安符,結果第二天就遇上水匪,差點折了半條命。”
“我還聽那觀旁賣甜湯的老婆子說,年輕時去那給兒子求了道姻緣符,結果兒子四十了還沒娶。”
“姻緣符都不靈,你指它求子能靈驗?別保佑你斷子絕孫就算好的了。”
荀子微:“……”
真是勞惦記了,走到哪里都不肯放過他。
兩個時辰后,船工補給完糧食和水等品,準備繼續行船。
荀子微在船艙閉眼靜休片刻,忽聽船夫在外有事求見。
他道了聲:“進。”
船夫聽見他話音,打開船艙門走了進來,稟道:“主家,外邊有個小公子,想搭咱們的船暫行一程。這小公子可憐的,說是父母雙亡,家業又被遠方叔父搶了去,他被那位遠方叔父欺負得有家不能回,被迫離家找生路。”
荀子微問:“渡口沒有其他船嗎?”
船夫道:“有是有,不過只有咱們和他順路,他不多呆,只搭到下一個渡口。”
荀子微道:“行,讓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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