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得了他允許,才吩咐船工放那位可憐的小公子上船。
一切準備就緒,載上那位小公子后,船離開渡口,繼續向前行進。
那位小公子十分懂禮,上了船放下行李,立刻去了船艙向荀子微道謝。
“多謝主家心善,愿意載我一程,在下懷于心,您……”
荀子微坐在窗邊,正朝遠江面去,陡然聽到這個聲音,眉心一皺,轉過頭去。
那位小公子在看清他的臉后,怔在原地,臉煞白,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船夫見那位小公子忽然間一副中邪的樣子,好心問道:“這是怎麼了?你還好吧,小公子?”
那位小公子扯著僵的角,強撐著笑道:“我就是……從來沒見過長得像主家這般好看的人兒,一時看呆了哈哈哈哈哈。”
心虛的時候常常喜歡用笑聲掩飾。
船夫忙接上的話,道:“那是,我們主家不僅儀表堂堂,心地也好,知你孤一人在外,多有不便,二話沒說就允了你上船。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遠方叔父一般黑心腸。”
聽到遠方叔父四個字,的臉更難看了,很希船夫大爺不要再多話了,連連朝他擺手。
但是大爺很好心,見臉不對,以為是自己提到了的傷心事所致,忙安道:“小公子莫要難過,等來日你出息了,回去定要給你那個搶走你家業的黑心腸遠方叔父幾分看看。”
那位小公子干笑了幾聲。
口中的黑心腸遠方叔父涼涼地瞥了一眼,吩咐船夫先出去。
船夫應聲退下,船艙門嘎吱被帶上。
幽暗的船艙,只剩他與。
“你怎麼在這?”
“您怎麼會在這?”
“你不是在道觀祈福?”
“您不是在京城?”
“……”
“……”
“我先問的。”
“您先說。”
船艙陷了死一般的沉寂,誰也沒開口回答。
荀子微看著,想起先前他收到的飛鴿傳信,每一封都無一例外會提到,的一舉一皆在監視之中,請他放心。
呵,這就皆在監視之中?
人都跑到他跟前來了。
不過以的能耐,想要神不知鬼不覺躲開那群人的監視,也并非難事。比如借口要在道觀閉門清修祈福,請替代為假扮,自己則金蟬殼跑了出來。
趙錦繁也在看著他。那個眼神仿佛已經猜到他為何離京北上,就像他只看一眼就能猜到是怎麼跑出來的一樣。
荀子微道:“猜到了?”
趙錦繁答:“一點點,我只能肯定您出京是為了私事,并且還是樁不怎麼好辦的私事。至于您是為了什麼事,此行的目的地又是何,那就不曉得了。”
“您呢?”問。
荀子微道:“只猜到你是怎麼跑出來的,至于大周陛下究竟為了什麼私自跑出來,又究竟要去何方,我也暫且不知。”
與他相視片刻,默契地不再多問。因為多問無意義,他們都清楚對方不會回答。
趙錦繁打開船艙門,江風涌船艙,吹散一室沉悶。
嫌里頭悶,跑去了甲板吹風。
荀子微跟了出來,靠在船桿,朝去。
習習江風吹了前額發,他第一次察覺發如綢,臉頰似白玉一般瑩潤亮,如同瓊英膩云,濃纖長的眼睫下是一雙勾人的含目,如夏櫻飽滿紅潤,笑時皓齒微,他承認極。
得違和。
譬如那兩條又又深的劍眉,掛在臉上,怎麼看怎麼刻意。
察覺到他探索的目,嘆了口氣,道:“我不能告訴您我去做什麼,但我答應您,辦完這件事,我立刻就回去,絕不耽誤正事。”
荀子微道:“我知道。”
“你要是一直不回去,你那位替怕是會很難做。”
趙錦繁道:“您既然都知道,那為何一直莫名其妙盯著我看?”
這個問題荀子微也問了他自己。
到底為什麼呢?
他想了想,用說過的話,回答:“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好看的人兒,一時看呆了。”
愣住了,久久沒有回神,默了好半天,尷尬地回了句:“您也好男風?”
荀子微道:“我不好。”
看上去更尷尬了,不知在想什麼,低頭抿,飽滿的瓣被抿出。
荀子微看那副樣子,對道:“只是單純夸獎。”
松開抿的,笑了笑:“那多謝您夸我了。”
荀子微道:“嗯。”
臨近黃昏,船工用剛從江中捕撈的魚蝦和先前在渡口補給的白米,簡單做了鍋鮮味撈飯。
眾人圍坐在一起用飯。
趙錦繁捧著碗坐在他旁吃得歡,看上去很喜歡味鮮的東西,說船工的手藝比廚好太多,這撈飯口味好極了。
其實船工手藝一般,只不過魚蝦都是現捕的,吃個新鮮勁。
荀子微對說:“口味一般,還有更好的。”
趙錦繁好奇問:“更好的?”
荀子微應道:“嗯。”
趙錦繁笑道:“有機會我想嘗嘗。”
荀子微道:“我的意思是,我做的更好。”
趙錦繁一愣,低頭悶聲飯:“那沒機會了。”
落日余暉灑滿江面,泛起金粼粼,江天一,遼闊無邊。
趙錦繁向遠開闊的江面,道:“我會在下個渡口下船。”
荀子微道:“船還有兩個時辰靠岸。”
趙錦繁嘆了口氣,面嫌,攤手無奈道:“看來我還得跟您一起再待兩個時辰。”
荀子微:“呵。”
那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條船永遠也不會靠岸。
*
皇城南面丹門城樓上,荀子微漸漸從過去的回憶里醒過神來。
他想今日一個人的晚膳,就做喜歡的鮮味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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