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心里仍有余憤，可孟佑到底沒忘自己來的目的，深吸氣坐下，沒酒，只拿了平板來看。

上面是之前他要的信息。

蘇云眠昨天去見了什麼人，甚至詳細到和林青山的談，包括和裴雪的爭執，非常清晰明白。

顧不上去嘲諷林青山的癡心妄想，或者憤怒裴雪的極端，孟佑先到了極端的詭異，慢慢抬頭，眸銳利盯向紀明，“你們在跟蹤監視？”

他想要知道的是，姐姐前天見過什麼人，以此為基礎來推測誰傷害了姐姐，可這份資料過于清楚了，連說過什麼都有。

超出調查的范疇了。

“跟蹤？”紀明笑著搖頭，“我們可不搞這個？”

“那就是在邊安排了人？”孟佑卻是不信，面微沉，晃著手里的平板，“為什麼連說了什麼都知道？”

“那就是我們的本事了。”紀明微笑，“但跟蹤安人這種事，我們想也做不到啊，你應該最清楚，孟家的人在邊幾乎圍了鐵桶一座，不進去手的。”

孟佑當然清楚。

一年前他還能偶爾查一查姐姐向，卻在孟梁景在國外出事后，他不管怎麼弄，都再也不到姐姐相關的任何信息，顯然是被封鎖加了。

也是因此，

他才會找到紀明幫忙。

對方卻辦的過于好了，超出預料的好......他無法想象，這種況下，對方到底怎麼搞到這麼詳細的信息的......而且，毫不避諱他。

越是想，心越是跟著下沉。

“怎麼樣，愿意相信我們了嗎？”紀明淺笑道。

“你們想要對做什麼？”孟佑卻是反問。

“不做什麼。”紀明道：“我們的目標從來不是，再說這些資料難道不是你要，我才去找的嗎？”

“但你去找了。”孟佑追問。

“哦，那個啊。”紀明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卻是半點不慌，隨意自在道：“我需要一個來這里的理由，又不能離孟家太遠，正好有個相親的機會擺在面前，只是借此當個跳板而已。”

“相親？”孟佑皺眉。

“這不重要。”紀明微笑，“別張，只是跳板而已，我沒那個意思，也沒傷害的意思。”

孟佑沉默了一下，又問：“目的？你們什麼目的？”

“你不知道？”紀明反倒是驚訝了，“當然是要帶你和你母親回家了。老師可是惦念你們許久了，卻是苦于孟家阻礙......”

后面的孟佑已經聽不清了，從紀明提到母親開始，他腦子就嗡的一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了，搭在平板上的手指也輕微搐了一下。

母......親？

......

許久，孟佑才回神。

他深吸氣幾次，才強行下沸騰的思緒，盡最大努力維持著不甚平穩的聲線，“他想帶.....帶我母親離開？”

“還有你。”紀明淺笑。

“呵？”孟佑冷笑。

“那老東西十幾年沒冒頭，現在說什麼想要找我，帶我母親走，以前干什麼去了，你以為我會信？”

“孟佑。”紀明面一沉。

“老師不找你，是因為過去孟家藏了你的信息，他本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孩子失在外。當初也是孟家用卑鄙手段拆散了他和師母，隔離了你和師母，也讓你們一家三口分離這許多年。”

“二十年啊，孟佑，你難道不想和你父母相聚，回到家族里，再也不分散嗎？”

“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是！”孟佑突然大吼，手里的平板也砸在桌上，膛起伏，呼吸愈發不平穩。

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卻開口，“這里才是我的家，我從小在這里長大，我......”他還想要繼續說，眼里卻浮現出茫然來......這里真的是他的家嗎？

紀明卻是笑——

“家？那個從小把你送走，這些年幾乎從不讓你踏足的家？那個防備你又限制你的家？那個所謂的家本不在乎你！”

“你管里流的，你的眼睛......你到底還要帶著這虛假的面多久！孟佑，你還認得清你自己是誰嗎！”

“閉！”

一直沉默不語的孟佑突然發，手里平板用力砸出，卻被紀明擋下，平板砸在地上，屏幕碎裂。

孟佑赤紅著一雙眼，怒瞪著紀明，口中卻是哽咽難抑的聲線，“你閉！”

他想怒吼他有家。

卻是一句話都吐不出。

家？

他想要在腦中描繪出家的模樣，去反駁紀明，腦子里卻空白一片，他什麼都想象不出來。

無論怎麼回憶，

腦海里卻只有一個冷冰冰空的別墅。

他在那里長大。

二十年如一日。

就像紀明所說，他活的那樣假，永遠戴著一張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為了那心里不敢承認的微不可查的期待，盡管已經知道不可能，面卻再摘不下來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摘下面了。

面已和生長在一起。

再摘不下。

孟佑搖晃著慢慢站起，瞪大眼不讓眼眶里的淚滾落而下，開口聲音卻是堅定沙啞，“我不需要家。”

不是別人不給。

是他不要。

他往外走，拉開門時，卻聽后紀明沒什麼緒的聲音，“孟佑，不管你怎麼想，老師會一直等你，等你回家。如果你想，我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我們無條件支持你。”

孟佑推開門走了出去。

......

出了門，走到會所外，孟佑才有些恍惚地站在人群熙攘的路邊，遙著流的車輛。

一時恍惚。

他竟不知道該去哪里。

腦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回過神時，人卻已經站在蘇云眠家門口了，他無意識地出手指按在門鎖上，‘滴’一聲響，指紋順利解鎖。

哦對。

他朦朦朧想，上次過年來過后，蘇云眠就把他指紋鎖錄下了，讓他想來就來。

想來就來。

無意識邁，打開客廳門鎖，就聞到濃郁的香，循著香氣往餐廳走卻并未進去，不知為何停在門口，向里面。

餐廳桌上放著一口大鍋，里面是滿當當的排骨，一家居針織長、烏發隨意挽起的蘇云眠卻是端著一碗骨湯，擰著眉很是費勁地喝著，喝一口皺一下眉，臉上卻又是滿足。

他下意識想：看來姐姐還是饞了，嗓子疼吃不了飯，也要喝湯。

可的很。

想到這，年原本呆滯的神也跟著生了起來，下意識往里邁了一步。

“哎，回來了？”

蘇云眠看到他，下意識開口，又哀嚎著住了，繼而拿起手機輸一行字發到家居機人云語音箱里。

哄亮的電子音在客廳里響起。

“去哪了這麼晚回來，我燉了排骨，快來啃排骨。”聲音哄亮到隔壁的餐廳都聽得清清楚楚，蘇云眠很是滿意地又輸一串文字，“我突然想起來家里有個家居機人，可以替我說話，怎麼樣？”

很為自己的靈機一驕傲。

見人立在門邊不，又興致發了一條，呆板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快來啃排骨，你不會在外面吃過了吧？”

“沒有。”

孟佑終于回神，下意識回答。

“那快來。”

蘇云眠高高興興發著文字，“我下午忙了會，就想起來吃不了飯我可以喝湯哎，又想起來你剛跟別人打了架，也不知道傷到骨頭沒，快啃，這一大鍋都是你的。”

找到了替代說話的東西，蘇云眠話匣子頓時打開，很是多話起來。

孟佑抓起一質飽滿的骨頭，無奈，“姐姐，我沒傷到骨頭。”

“都一樣。”

小時候，家里的弟弟，還有那些個長輩或者別家的孩子，不管打架還是生病，都要熬大骨湯喝的，當然也煲湯。

但最近實在見不得湯了，干脆燉了排骨。

在蘇云眠看來，沒啥區別。

反正都大補。

孟佑也沒再說什麼，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吃姐姐做的飯了，可今天也不知怎的，一口咬在骨頭上，悉的味道自口鼻涌，鼻子卻驟然一酸，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淚突然吧嗒落了下來。

“怎麼回事？”正摳著手機的蘇云眠頓時嚇一跳，嗓子疼都忘了，當即開口，“骨頭沒熬爛？”

以為沒熬爛，崩牙了。

不可能啊！

剛想拉一骨頭咬一口嘗嘗，坐在側的年突然歪過頭，臉埋在頸彎，浸了料。

“你......”

剛開口安，年卻搖頭。

“姐姐，你不用說話，就陪我一會，我沒事，我就是，就是，”他哽咽著道：“姐姐，我想我母親了，姐姐，我想見。”

原來是想媽媽了。

可這......

蘇云眠面上為難，別的還好，這要怎麼辦？

且不提方凝心如今的況，連自己結過婚都忘了，哪里還記得自己生過孩子。

這要見了，難保不會刺激。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