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還未走進課室就遠遠瞧見蘇墨風安靜地坐在教室里看書,往日我來到學校會先跟他打個招呼,但這天我冷著臉,撇過臉不看他。他也沒主跟我搭話。我們陷了認識以來第一次冷戰。
馬小薇察覺到我和蘇墨風的怪異氣氛,寫一張紙條遞過來:“余沉,你和墨風發生什麼事了?”
“以后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讓他去shi!”我很稚地在shi后面畫了個大便的形狀。
“呃,看來吵得很厲害……”
“沒吵,就是突然看他不順眼。”我氣呼呼地邊寫邊咒罵。馬小薇接過字條,抬起來一看,力紙背,只差沒把紙破。
“余沉,別生氣了,蘇墨風那麼好的男孩子,還會做出什麼惹人生氣的事啊。”
“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別被他斯文的外表騙了。孩子,拜托長點心。”我寫完準備遞給馬小薇,結果一陣風吹過,我的手剛好哆嗦了一下,紙條自我的手離了,跟著風飄啊飄,飄到地上。我忙彎下腰,正準備手撿起來,卻被一只手搶先一步。我一看,蘇墨風已經直起,我下意識想抓他的肩膀把紙條搶過來,但想到我們此時的狀態,如果我先搭理他,豈不代表我敗下陣?
我起腰,長脖子,從旁邊看到他掃了一眼紙條,然后掃第二眼,第三眼……
我和馬小薇對看一眼,分別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語文課上老師經常說的驚悚、慚愧、恐懼、后悔。我示意讓馬小薇跟蘇墨風要回紙條,搖頭,我舉起拳頭,繼續搖頭。
這死丫頭,怎麼這麼執迷不悟!我心又急又氣。
突然,紙條從天而降,蘇墨風不知道何時把紙條丟回給我們,滿紙臭罵的紙條背面寫多了一行清秀的字:是該長點心。
我臉一下紅了,未等馬小薇手過來,忙將紙條奪了過來,塞進書包里。
放學后,老劉讓我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為生活委員,平日除了打掃班里的衛生,負責班報,還要幫老師打下手。老劉拿出一張表格,讓我在電腦里幫他重新整理出幾份類似的,然后打印出來明天讓班長發給同學們。
等我把事辦妥,從老劉辦公室走出來時,天已晚,走在路上的學生漸漸稀起來。
我一手拿著書包,一手將明天要給班長的表格整整齊齊塞進書包里。路過生園,聽到里面窸窸窣窣傳來一些異響,生園經常有在里面打游擊戰,估計又是哪對在里面躲開人群談起來了。
我正準備快步離開原地,突然一個悉的聲音從生園那邊響起:“放手!”
齊妮?
我頓時停住腳步,輕手輕腳往生園旁邊的小路走去。拉開眼前的障礙,從隙里瞧進去,看到齊妮面前站了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的,我認出那個的正是那天跑到我們教室拍齊妮的生,而正對齊妮的男生估計就是口中的老大,此時老大手中拿著齊妮的書包,拍生得意地看著齊妮,一臉“看吧,看我老大怎麼收拾你”的得意表。
老大躲過齊妮搶回書包的手,看到齊妮因生氣而漲紅的臉,輕佻地笑起來,“當初乖乖聽話,現在也沒這些事。”
拍生更是煽風點火,“老大,那天還辱罵你癩蛤蟆吃天鵝!”
齊妮嘲諷道:“就他那副長相,難道不是癩蛤蟆麼?”
老大一聽,一把把齊妮的書包扔在地上,抓住的手,往自己上拉,臉上因為怒極而扭曲的笑容看起來格外嚇人。
“我倒要嘗嘗這天鵝是不是像傳說中那麼鮮。”
齊妮嚇得尖出聲,拼命掙扎,拍生怕吸引來老師,用手死死捂住的。
我一見勢頭不妙,忙沖了出去,正打算尋找附近有無什麼工給自己壯壯膽,到后背似撞上一堵墻。
“余沉,怎麼每次看到你都沒什麼好事?”后面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
我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心里卻不由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來人的手,往外面走,“快,去救人!”
何家巖低頭看看我拉著他的手,好氣又好笑地,“你也不問下我愿不愿意?”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難道我認識的那個義膽俠肝的何家巖會不愿意將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從狼手中解救出來?”
何家巖聞言仰頭大笑,邊笑邊搖頭,“我真是服了你。”說罷,也不用我拉著他走了,而是大步走到我面前。
齊妮等人聽到我和何家巖的靜,皆往我們這邊看來。老大滿臉警惕地看著我們往他們走去,待看清何家巖時,臉居然大變,立馬放開握住齊妮手臂的雙手。
拍生沒看到老大的反應,大聲呵斥我們:“干嘛啊你們,不想被揍就趕走!”
何家巖眉眼一揚,笑看著那位臉發白的老大,“郭大,強將手下無弱兵啊,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
郭大聽到何家巖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全一,沖拍生吼一聲“閉”,然后小心地陪著笑臉,“不就教訓個人,無意沖撞到你,別介意別介意。”說罷從袋里掏出一盒煙,抖出一遞到何家巖面前,郭大做出請的手勢。
何家巖擺擺手,指著齊妮轉問我,“是你的朋友?”
我先是一愣,而后對上齊妮復雜的眼神,心念轉了幾轉,點點頭。
何家巖比郭大高出一個頭來,此時他居高臨下看著郭大,臉上笑得無比燦爛,郭大的臉上卻出陣陣恐懼,我奇了,怎麼這郭大好像很害怕何家巖似的?
“所以,郭大,我能把人領走麼?”
郭大忙不迭點頭,恨不得親手將齊妮完好無損地供到何家巖面前。
齊妮從地上撿起書包,往郭大和拍生看了幾眼,冷冷一笑,走到我和何家巖旁邊。郭大更是趁機打幾個哈哈,腳底抹油溜了。
何家巖雙手進袋,沖我瞟了一眼,“事解決了,走吧。”
我一看,天早已暗下來,各大教學樓燈火通明,住宿的同學們早已洗完澡,頂著漉漉的頭發包著書本往教學樓走去。
我跟齊妮并不悉,平日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一是兩個人座位隔得遠,二是我自我覺跟齊妮是兩個世界的人,兩人聊不到一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因為尤思麗,我也很自覺跟齊妮保持一定距離。
此時齊妮已經整理好被扯的頭發和服,再次擺出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倨傲,跟剛才那個驚慌害怕的生判若兩人。
我朝淡淡說道:“這麼晚了,要不一起走吧,安全點。”
黑暗中,齊妮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聽到我這句話,一直繃著的肩膀一松,點點頭。
一個人臉上的公主面戴久了,就不會習慣向別人屈膝。我并未介意被我們救了之后沒有一聲謝謝,但何家巖明顯皺起眉頭,饒有興味地看向我,我當做沒看到,徑自往單車棚走去,將單車推了出來,又提議將齊妮送到公車站。
何家巖雙手疊放到腦勺后,跟在我們后面。
將齊妮送上車后,見何家巖依舊百無聊賴地在旁邊待著,我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何剛才郭大那麼怕你?”
何家巖聳聳肩,“誰知道?”見我就要發火,忙認真解釋道,“我參與的團伙火拼比他泡的妞還要多,拿過槍,當過真正的老大,就他那種只拿過人的手,頂多跟人打幾個拳頭,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稱老大?”
我驚得張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記憶中那個不需要怎麼看書就能考上全級第八名,那個一邊踢毽子一邊嘲笑我子爛掉的男生,居然是黑老大?我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目若燦星的俊朗年跟電視里不就喊打喊殺的黑老大聯想到一起。
“我都不知道去過多次派出所,連所長都說佩服我的為人仗義,就差讓我簽名。”何家巖不忘繼續往自己臉上金。
我被他逗笑了,“以前得罪過你的事,千萬要忘記,我還想留住小命。”
何家巖也笑起來。
自從高二分科,何家巖考化學尖子班之后,我們甚聯系,平日連面也見。雖然時隔數月,再次相見卻宛如昨日剛分別。
夏的夜空星星鋪滿天,看著笑得明朗的何家巖,本來悶熱的空氣此時也變得清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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