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想，如果這輩子沒認識何家巖，我會變什麼樣子？

不可否認，何家巖在我生命里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他陪我度過我過往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時間點。

人生在世數十年，會遇上形形的人，有的人來有的人走，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緣分能在對的時間點出現。所謂的timing，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高考前夕，我晚自修完回到家，爸媽齊齊迎上來，老媽忍不住埋怨：“明天都要考試了，還去什麼學校自修，安安靜靜在家呆著，還有老媽老爸服侍你。”

“習慣了嘛。沒事啦爸媽，別那麼張，搞得我也張起來了。”

“要不要爸媽明天送你過去？”

“不用啦，平時怎麼樣，明天就怎麼樣，別搞特殊。”我不耐煩地揮揮手，拒絕了。

想到明天就要考試，不如早點睡，于是九點半的時候我已經洗漱完躺床上醞釀睡意。結果到了半夜十二點，我還在床上輾轉難眠。

老爸聽到我的靜，披著外套敲我房間的門，我腫著眼開了門，嚇了老爸一跳，老爸知道我失眠后，急得團團轉，二話不說推一輛單車就飛奔出去找醫生。我無奈地躺回床上，希能找回一些睡意。

過了半小時，老爸拿回來一些助睡眠的藥，讓我服下，老媽索跟我一起睡。如此折騰到凌晨三點多，我終于伴著老媽高低起伏的鼾聲，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考完語文和數學，我回到家和腦袋跟鉛塊一樣重，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老爸找了個醫生上門，給我吊了一瓶葡萄糖水補充力。

我心里郁悶至極，我的心理素質沒這麼差吧，搞得這麼狼狽。更對不起的還是爸媽，看到他們從昨晚到現在都提心吊膽的樣子，我心更加低落和疚。

好不容易熬完高考三天，我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遠離一回到家就掛水的命運。因為大家的考場離得遠，考完了有人喜歡對對答案，我沒有考后對答案的習慣，這三天里都沒跟誰見過面，所以關于我高考時發生的狀況，無人知曉。

高考完后，爸媽不敢提高考，只讓我乖乖呆在家。我又在家養了兩天子，等差不多完全好了，老媽總算等到發泄的機會，點著我的額頭怒罵道：“平時那麼嘻嘻哈哈，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不就一個高考，考不上還有其他出路，瞎張什麼，現在搞得這麼虛弱，值得嗎！”

我被得發疼的額頭，委屈道：“我控制不了自己心，我也不想張啊。”

老媽氣得眉頭倒豎：“你還有理了！”

“好吧，我錯了……”

“既然考完了就出去放松一下，以后要鍛煉心理素質，遇到大事要沉著冷靜，你是我老余的兒！”老爸唱白臉的戲份很恰當地出來，我順著老爸的心意應了一聲，歡欣鼓舞地往外奔去。

老媽看著我撒歡的背影，搖頭嘆氣：“這男人婆的形象，到底是跟了誰喲。”

老爸悠悠說了一句：“跟你年輕時真像……”

如果僅僅只是失眠，我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有一點我并不敢跟爸媽說，在失眠的第二個晚上，我失去了聽力。先是耳鳴不已，后來慢慢地聽不到聲音，恐懼死死抓住我的心，我拼命催眠自己，睡吧睡吧，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都沒了。

接到醫院的通知前，我心里已經有的不祥預。直到看到化驗單寫著懷疑尼爾五個字時，本以為有心理準備的我還是當場傻眼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涌上心頭。

醫生開了一堆檢查單，依然無法確定病因，只能據病癥進行治療，每天開好幾瓶神經營養，冰涼的藥水通過輸管輸，我麻木地躺在病床上，每天忍耳邊嗡嗡嗡的鳴，有時候緒很消極，想著以后的生活都要伴隨這刺耳的嗡嗡聲，自殺的心都有了。白花花的墻壁，白花花的床單，我苦笑，怎麼高考前沒遇上這事，不然寫起作文來，抒發肯定如云流水般有而發。

一個人長時間呆在病房里總會胡思想，無聊之余趁狀態好的時候下地行走，發現窗邊放了一盆不知名的小花。中學時老師布置作文，以家里的件作為寫作對象，我就為家里天臺那盆草洋洋灑灑寫了八百字文章，寫到最后一句話作為結尾：跟它相那麼久，卻不知道它的名字，從今日起，將為它取名為如花。老師看了哭笑不得，評了一句，據你的描述，此植萬年青。誰料幾年后，如花這個名字在鋪天蓋地的娛樂新聞里發發熱。

大夏天下起了冰雹，砸在地上噼噼啪啪的聲音讓我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盤。眾人都新奇地圍在窗前觀看，一時間住院部里人聲喧鬧。我殘志堅地爬到窗前，想將那盆小花搬進室。一蠻力撞向我的背部，我靠一聲轉過，還未看清來人，砰地被來人摔到床上。

“尼瑪干嘛……”

“臥槽，余沉，你犯什麼傻呢？！”何家巖怒吼道，慌了神般看著我，“又不是什麼大病，你他媽跳什麼樓！”

我指指他著我的手，“你讓我起行麼，不覺得這個姿勢很曖昧嗎？”

“……你還有空想這個。”何家巖悻悻起，警惕地盯著我，生怕我再做出異樣的舉。

“這是一樓，我在這里跳頂多就是跳大神，跳不死人。”我故作輕松道，方才被他一撞，又是一陣眩暈，暗暗穩了穩子，假裝喝水，順勢靠在枕頭上歇息。

“你怎麼找到這里來？”我生病的事除了爸媽沒人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爸媽怕我寂寞，本來想找幾個朋友陪我，被我極力勸阻后只能作罷。

“我爸是這里的院長，我媽是護士長。”何家巖拉一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下，目炯炯地看著我，讓我無所遁形，“覺怎麼樣？”

我窩在被子里，悶聲悶氣，“反正死不了。”

“年輕人，說什麼死不死。”何家巖瞪我一眼，“我問過我爸了，你這況只要好好調養下，就能康復。別天盡想一些有的沒的。”

見我沒反應，何家巖掏出個諾基亞手機，那時候還不盛行手機，能用上手機的人非富即貴，剛何家巖說他爸是院長，那麼他能用上彩屏手機也是理所當然。

我撇撇，嘟囔句有錢顯擺。

何家巖耳尖，聽到大笑起來。

“我通知你們班主任吧，讓他找幾個同學來陪你，省得你胡思想。”何家巖說著就嘟嘟嘟撥起號來。

“不要！”我忙按住他的手，看他一臉不明所以，訕訕道，“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想自己安靜地呆一陣子。”

何家巖似乎不以為然，我懇求道：“求求你別說出去，好不好？”

何家巖神復雜地看著我，我知道他心里很多話想問我，但我實在沒力應付前往探噓寒問暖的人群。這些話我自然不能跟何家巖說明，我選擇了沉默，兩個人一時間沒了話語。

許久，他長嘆口氣，“算了，我不管你了。”

我斂下眼皮，“謝謝你。”

何家巖隔三差五就會來醫院看我，有時候按我的意思捎帶上幾束花，有時候帶一些零食給我解饞。隔壁床的阿姨看到羨慕不已：“小姑娘，你的小男友對你可真好。”

聽到這話，同房的其他病人紛紛附和：“可不是，我家那死老頭子都沒那麼殷勤。”

“人家那在談，我家男人在追我的時候可費心思了，每天噓寒問暖，結婚后開始沒心沒肺，還要我端茶倒水伺候他！”

“都說早不好，我看啊就該早，每個人能青春幾年？不趁著最漂亮的時候談，難道還要等到人老珠黃嗎？”

我哭笑不得，幾次想否認都找不到機會，只能任由們誤會下去。只是這樣的后果就是每次何家巖小板筆直地走進來時，旁邊都能聽到曖昧的竊笑聲。

何家巖一臉疑地張過去，們忙低下頭假裝忙自己的事，何家巖更是困，我對他無奈地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爸媽跟何家巖關系已經很稔了，知道他是院長的兒子之后，更是熱有加，恨不得對他掏心掏肺。

“我這個兒從小就不像孩，讀小學時每天都闖禍，我們兩可算碎了心，這次多虧了醫生醫高明，不然真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何家巖在家長面前一直保持乖孩子的形象，他微微笑，安我媽：“阿姨，余沉這個不過是小病，像這種蟑螂格，沒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什麼蟑螂格，你給我說清楚。”我揪著這點追問道。

“給我淑點！”

被老媽一喝，我形一抖，不服氣地瞪了何家巖一眼。何家巖卻笑瞇了眼，“阿姨，余沉在學校可淑了，你都不知道絕了多人的子孫后路……”

我撲上去捂住他的，狠狠扭他手上的，見他痛得滿臉通紅卻不敢高出聲，心里一下爽快了。

讓你多讓你拍馬屁讓你賣友求榮！

也許就像何家巖說的，我這不算什麼大病，住了一個月左右的院病趨于穩定，醫生開了出院證明，我終于拎著大包小包屁顛屁顛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