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就是大佬，出場方式都不一樣。

邊潯舟是坐著直升機，直接抵達這里的。

不像夜里趕到的他們，還得徒步一段路。

趙清影手腳僵在遠，仍舊在恍惚和震驚中。

邊潯舟掉雨走進，溫和的目打在吃驚呆愣的臉上。

“我來檢查。”

小廖在一旁，頗為驕傲，“這是我們醫院的神外主任，邊潯舟。”

一旁的醫生讓出位置，欣喜道，“既然專科醫生到了，我就去忙別的患者。”

“趙醫生，你要跟我去嗎？”

趙清影還沒回話，就聽到一句，“要給我做副手！”

邊潯舟戴上手套， 一風雨鉛華很快歸于平靜。

他站在趙清影對面，眉眼仍舊溫和，只是眸底多了幾分專注。

兩分鐘后。

“不用送去市里，我帶來可移的手室，現場開顱。患者意識不清，從這里送到市里醫院，耽擱時間。”

小廖：“可移手室？”

“嗯，就在外面，正在搭建，很快就好。”

他說著，領隊也到了。

“邊主任？”

邊潯舟嗯了一聲。

領隊：“總指揮代過了，移手室對現場至關重要。”

邊潯舟：“后續還有，正在來的路上，會去到其他安置點。”

領隊：“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邊潯舟走到帳篷外，指著那幾白的房子，“勞駕，暫時找幾個人配合他們工作。這個患者，一個小時要進行手。”

“況急！”

領隊做了保證，很快離開。

小廖站在門口，沖著趙清影笑了笑，“影人，新來的設備給我了，你的搭檔換人嘍~”

說完，小廖就消失了。

趙清影呢，還沒回神。

或許，不想回神。

邊潯舟站在白的帳篷口，兩人遠遠看著。

“清影~”

甫一開口，趙清影就著他的肩膀，離開這里。

出門前，邊潯舟抓著的胳膊。

“我~”

趙清影輕笑，眼眸平靜。

“對邊主任的專業水平，我從不懷疑。這患者給你，況這位護士清楚。”

“我還有別的患者，邊主任，在這兒，敘舊就免了吧。”

邊潯舟還是那般溫和對，手卻松了。

“你不當我的副手？”

趙清影笑了笑，“我是腸科的，開不了腦。”

邊潯舟無奈點了點頭，“去忙吧。”

“對了，爸爸那沒事！”

“多謝~”

兩人暫時分開，又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征程。

趙清影也數不清自己手里過了多傷者，分了多輕重癥。

抬頭接患者，低頭理傷口。

這邊，忙碌卻也簡單。

邊潯舟那邊，才是如火如荼，張兇險。

趙清影忍住不想打聽。

可就見了鬼了，只要抬眼看向外面的時間里，總能聽到那人的消息。

來自別的醫生的崇拜和贊揚。

來自護士的討論和不解。

當然還有，來自心底如鼓的不知從何蔓延的驕傲。

小廖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去服務新來的超聲等設備了。

跟趙清影同組的，是另外一個醫生。

來自縣城醫院的急診科。

兩人忙碌許久，被人換了班，頂替下來。

“現場開顱的，是你們醫院的？”

趙清影著手腕，戴著口罩的，看不出太大喜怒。

眉眼淡淡的，微微合了合眸子。

“真厲害，移手間，就是他帶來的。”

“趙醫生，我聽說市面上并未怎麼流通，是他專門找關系，送來的。”

找關系？

趙清影想到在剛見面時，他給醫院拉來的投資。

還有梁歡心心念念的，急診首當其沖的改革。

“哎，我們醫院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人脈就好了。還是你們大城市的醫生好，羨慕呀。”

趙清影實在太累了， 也沒順著的話繼續聊。

兩人分開，去了路周那里。

短暫休息一會兒后，又趁機吃了碗熱乎乎的泡面。

路周給走的后門，“喏，別人兩香腸，哥給你四。”

“吃，不夠吃還有。”

趙清影喝了一口湯，暖意涌上心頭，“哥，賞幾個小面包吧再。好不容易上您這后門，便宜不占白不占。”

路周呵呵笑，在一堆零食前，給每樣選了幾個。

外套下擺一卷，一腦全拿了過來，并列擺在面前。

“選！”

趙清影放下叉子，撕開一個香橙味的，呆呆吃著。

“你什麼時候走？”問。

“你該問，邊潯舟什麼時候走！”

“他是醫生，怎麼可能來了就走！”趙清影吃完面包，又喝了兩口熱湯。

瞇著眼睛，跟只小貓似的。

“他也是個送貨的。”

趙清影瞇著的眼睛瞬間睜開，“什麼？”

路周指著搭好的，顯眼的白房子。

“大姐，那是邊潯舟的面子。人看他的面子，他呢，順坡下來，滿足自己的私心。”

趙清影半信半疑。

“這里，有神外的醫生，現在又有了滿足手作的空間。他在這兒的意義，就是給你礙眼？”

自顧吃著。

路周又給接連撕開幾個，“不過也說不準。看況吧，說不定下午他就去市里了，在市里貢獻一番自己的力量。再打道回府！”

“誒，你說，這邊的領導，是歡迎他的人，還是他帶來的東西？”

趙清影沒理他，思緒早飛了。

路周一口氣給撕開好幾個面包。

趙清影喝著面湯，看著擺在眼前的一排排小面包。

“你這樣，看起來特別像在給我上墳。”

路周拍著的后腦，怒斥道，“別胡扯！”

“要上墳，也是邊潯舟在前。他是家屬，我得靠邊站。”

吃口熱乎的，趙清影總算是活過來點。

“你放心，我死了，先去夢里把你帶走。咱倆在下面，玩猜拳！”

路周睨著，“得了吧，你人在這兒，心早飛那兒去了。”

昨天一夜沒停，上午跟著小廖還跑到另一個救援區。

連軸轉了大半天，這會兒只想找個地方瞇一覺，更不想再聽路周廢話。

“你吃慢點，你們這一隊不是被替換下來了嗎？著什麼急。”

趙清影眨眨眼睛，“早吃完早睡覺！你上墳的心意，我不得趕著。”

“路周，我警告你啊，自己的自己清楚。你別往里面湊，就在這邊登記發放資！”

路周瞧著，“在這兒都到你了，我還去里面做什麼。

再說，等邊潯舟出來，看到我倆這麼曖昧，酸死他！”

趙清影聽路周這話，就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于是，故意岔開了話題。

““你是為了我來的？還是真的來送資的。””

路周右手舉著，一本正經道，“蒼天可鑒，我路周在此發誓以證清白，此次來此，只是來送資的！”

趙清影輕笑，“放下吧放下吧，知道我單了，怕我威脅你，并拿對你那點恩著你，娶了我？”

路周笑道，“你要嫁給我，邊潯舟出來就不是酸了，能氣的吐！”

趙清影笑僵在臉上，努努力把面吃完了。

最后只剩下調料渣渣。

吃飽喝足，把空碗往里一推，蜷著的也直了。

路周趁機拍了幾張照片，打開微信發了過去。

轉圈圈加載的圖片，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發送功。

至于發給誰，當然是那位同樣出了力的趙家公子。

“走吧，回你的帳篷睡會兒！”

趙清影搖搖頭，指了指他里面那張折疊床。

“你都在這兒了，我還回帳篷干什麼。就在這兒睡一會兒，等信號恢復。”

路周：“想給你爸打電話？”

閉著眸子的趙清影下沉了沉，“這會兒他應該清醒了。”

趙父一定好轉，毋庸置疑。

這也是邊潯舟會后腳跟來的最大理由。

所以，也放心了。

聽到的話，路周拿起對講，準備找自己公司的人。

“哥在這兒，想打電話，還用等？”

說著，他擰開開關，電流聲剛響。

又被反向轉，關了。

“別浪費資源了，這邊的事為大。有邊潯舟，不會有意外。”

路周輕笑，“這麼相信邊潯舟，還整分手那一出！”

“你作死呢？”

趙清影抿著，自顧往那折疊床上躺著去了。

剛朝里側躺下，上就準扔過來一個薄薄的毯子。

“蓋住你那豪放不羈的睡姿和容，別給我丟人！”

趙清影跟蛆似得了，很快了一條青綠的蟲子。

不到一分鐘，就不彈了，除了淺淺起伏的呼吸。

路周看著，嘆著氣。

最后又無奈搖搖頭。

明明那邊孔雀的要到骨子里了，還鬧這麼一出。

趙清影這一覺，足足睡了四個小時。

睡醒時，路周正在往車上搬礦泉水。

這周圍，仍舊嘈雜。

趙清影抓著頭發，自嘲道，“這麼，還能睡這麼久。”

“比在家睡的香多了！”

頭發綁好，拍著臉頰保持清醒。

手機從口袋里出，掉在地面上。

逐漸恢復的通信，讓屏幕上顯示幾條未讀消息。

趙清影俯撿起，點開一看。

是梁歡和趙清明。

除了匯報趙父的況，就是關心。

可惜的是，照片和視頻加載不出來。

看著黑的文字，逐漸紅了眼。

角落里，關上手機，伏在膝上，心里空空的。

趙清影盯著在泥土里的鐵桿，忽然，視線里出現個小小的手。

攤開的手心里，有顆草莓味的棒棒糖。

是昨夜傷的那個哥哥。

趙清影視線移到男孩的臉上，見他說話，只是沖笑。

“給我的？”

男孩兒點點頭。

趙清影拿過來，同樣的從口袋里拿出兩塊巧克力，放在他手里。

“你妹妹呢？”

男孩兒指著遠的帳篷，那里是集中輸的地方。

“小心些，傷口不能沾水，知道嗎？”

男孩兒點點頭，又指了指手里的糖。

趙清影沒問他的父母，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懂的都懂。

男孩兒離開后，趙清影才撕開棒棒糖，還沒放里，就被路周搶了去。

路周笑著閃開，“得，你倆給我上眼藥吧。”

趙清影關掉手機，就看到在一旁吃泡面的男人，手里拿著叉子，對著笑。

“清影，休息的好嗎？”

“清影？”

趙清影著，看著他，茫然呆愣。

兩人的呼吸好像都被著，淺淺的輕輕的。

“累壞了吧？”

“你剛才睡的好沉。”

“我吻你，你都沒醒~”

邊潯舟的聲音還在繼續，趙清影垂著頭，輕聲嗯了聲。

低頭的一瞬間，趙清影清晰的到這一刻的放松。

“叔叔沒事，家里也一切都好。”

“晚上叔叔會從頤和圣安轉去咱們醫院，我來時梁歡和科里的副主任都在那守著。叔叔說，災區更需要神外的醫生，所以就讓我來了。”

趙清影靜靜聽著。

“而且，上面安排的，北宜市區所有醫院都得消化災區空運來的重癥患者。神外，排在首位。”

“你放心，咱們醫院那邊，我都安排好了。幫叔叔轉院，也是想著非常時期在一起方便照看。”

趙清影打斷他的話，“邊潯舟，吃飯吧。”

“啊？”

“省點力氣，這是救災現場，不是讓你做述職匯報的。”

“我也不是院長，也沒資格聽你的匯報。”

清了清嗓子，“這邊還有余震，不知道還有多重癥送過去。”

“你呢，趕吃完，趕休息。這里需要你的，不是我！”

邊潯舟愣了愣，“好，我盡快。”

趙清影看了他一眼，跟在家時，并無變化。

這樣急凌的地方，他來了，反而有些想笑。

會在無人的角落，捂著，笑意就會從眼底溢出來。

趙清影剛想喝水，就被邊潯舟搶先遞過來他的水杯。

“熱的！”

邊潯舟晃了晃，“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吧，我人在這兒，卻不能一直在這兒。有事的話，我們也好通些。”

趙清影看了眼自己黑掉的屏幕，變鏡子的手機清晰的映出臟兮兮的臉。

好像再不答應，確實矯了些。

“好。”

兩人沉默幾秒。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

大雨初停，烏云褪去，瞬間普照大地。

趙清影喝了一口水，拿著手機走到外面，看著遠橫在空中的彩虹。

“邊潯舟，雨停了，太出來了，還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