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只有過一次例外，他將其排在了工作前面。

但同樣也是這個人，質問他“你做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做”。

裴遠之的工作效率向來高得離譜，普通人需要花半天、乃至數天才能審完的上百頁合同，對他來說，基本一小時就能搞定。

只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停留在某一頁面的時間，過長了。

握著鋼筆的修長手指，轉了又轉。

屏幕上的文檔，遲遲沒有翻。

他閉上眼，第一次開始深思，開始回憶之前卷宗上看到的信息。

-

這邊廖音和裴遠之進行過的對話，季舒楹渾然不知。

洗完澡，換了條喜歡的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準備出門跟林真真逛逛街，購購，晚上再一起去參加高中校慶。

校慶的組織者之一拉了個群，將們這一屆的同學、老師都拉進了微信群，一天不看消息就999＋，很是熱鬧。

正俯低頭換鞋子，忽而察覺到一道影停住在面前。

季舒楹抬眼。

視線從眼前筆工整的黑襯衫，往上，過線條分明的下頷，狹長的黑眸，單薄的眼皮，最后落于高眉骨上的那顆黑痣。

冷淡且薄，一如一直以來，對他的印象。

裴遠之攔在面前，垂眼注視著，幾息后開口，“有空嗎，我們談談？”

這是冷戰以來，裴遠之第一次主提出談談。

面對面的當面流，顯然比電話通更有效率，也更避免誤會的發生。

可惜，現在季舒楹已經不想聽到這些了。

換好鞋子，理了理包包上掛著的吊墜，繞過對方，離開。

從始至終，沒有給過裴遠之一個正眼。

只撂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和空氣中殘留著的淡淡馥郁香氣——

“沒空。”

第56章 6“可以抱一會嗎”

“Iwatchthemoon

（我看著月亮）

Letitrunmymood

（讓它帶我的心）

Can'tstopthinkingofyou

（無法停止想你）

……”

車載音響連上藍牙，播放著上一首還未播完的英文歌曲。

汽車在繞城高速上飛馳，繞著整個S市，一圈又一圈地行駛著。

柏油馬路散發著白日被曝曬后的味道，夜風過半開的車窗，呼呼地吹著。

扔在中控臺上的手機鍥而不舍地震，裴遠之瞄了一眼屏幕，看到來電名字是三個字。

黑轎車下了高速，在平緩順直的馬路邊慢慢靠邊停下。

電話響了整整兩遍，才被接通。

穆驍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從那頭傳來，像是在什麼嘈雜的場合，音量放得很大：“阿遠！你在哪？之前不是說回國要聚一下嗎？”

“上次本來那天就要聚的，是你親口說的，等回國啊！”

旁邊有人附和：“對啊對啊，之前說好了的，再放鴿子就過分了啊！”

“就是，領證這麼大的事，不讓兄弟們給你好好慶祝一下？”

段清野奪回手機，揚聲：“快讓這個唯一的單狗也沾沾我們的喜氣！”

手機又被穆驍搶了過去，朝著收音筒大聲道：“我跟清野他們都在酒吧！就缺你一個了，來不來！”

“是男人就來啊！”

段清野在旁邊跟著附和，吵吵嚷嚷的。

良久之后，車響起一道清清冷冷的男聲，“地址發我。”

“定位發你微信了！快點過來，如果遲到了罰酒！”

電話掛斷，原本吵鬧的聲響像被按下暫停鍵，車重新歸于寂靜。

遠的高架橋，有汽車呼嘯而過的厲厲風聲。

日落之后的天空，短暫地被寶藍幕布漸漸覆蓋，靜謐而又浪漫的藍調時刻。

車沒有開燈，落下一片晦暗。

影中，約約勾勒出落拓的形。

咔嚓一聲，淡藍火焰跳躍，一瞬間映亮疏冷清俊的眉眼，又歸于寂靜。

金屬的打火機被隨手扔回中控臺。

須臾，車窗半開，一只手從里面了出來。

明顯男的骨架，指骨修長明晰，冷白凸起的手腕上戴著一只PatekPhilippe的冰藍腕表，簡約、低調、高級，兩扇骨般漂亮的指間，夾著一只徐徐燃燒的煙。

輕點了兩下煙，而后收了回去。

吸完最后一口煙，裴遠之在車載煙灰缸里摁滅，抬手了下白霧，重新啟了車。

……

晚上八點，到達穆驍發過來的地址。

往常聚會一向是在清吧里，今天不知怎的，穆驍挑在了S市一個著名的酒吧里。

舞池喧嘩，燈幻影五十，的旋律，音樂節奏也極強，每一個拍子、每一個鼓點仿佛踩在人的心臟上，夜景璀璨，紙醉金迷，醉生夢死，引起人腎上腺素的極度飆升。

裴遠之很快在人群中鎖定住穆驍所在的卡座，無他，就穆驍那邊靜最大，也最嗨。

穆驍剛掛了電話，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裴遠之，沒辦法，形外貌太出挑了，想不注意到都難，他猛地手搖晃，示意自己在這里。

裴遠之走近，掃視了一圈。

依然都是些面孔，他們這個小圈基本上固定的就那幾個人，卡座里也有幾張生面孔，年輕，應當是穆驍的朋友。

落座后，他將西裝外套隨手搭在一邊，姿態有幾分散漫，穆驍舉著酒瓶過來，不由分說先給裴遠之面前倒了一杯。

“阿遠，跟你介紹一下，我最近到的好朋友，這位是……”

酒局對穆驍這種人來說，更多的是社人脈場合，目的很強。

裴遠之淡淡點了點頭，算作回應，有幾分疏冷。

聊著聊著，話題難免轉到人群中的中心，裴遠之上。

先聊公務，再聊私事，不知不覺，眾人好奇起了裴遠之家里那位。

“說起來，我們都還不知道嫂子什麼樣呢。”

說話的人看向段清野，問：“你知道嫂子長什麼樣嗎？”

被點名的段清野放下酒杯，嘀咕：“我哪知道？遠之可寶貝著呢，別說見面了，連一張照片都不給我們看的。”

“領證了不是有結婚證嗎，結婚證上肯定有照片，讓我們瞧瞧嫂子長什麼樣？”

段清野用手肘肘擊了一下說話的人，“你說話過點腦子，哪是你能說看就看的？”

原本起哄的人了鼻子，憨憨一笑，不說話了。

“不過按照他這挑剔的格來看，嫂子肯定是長得勝似天仙。”

段清野總結。

“裴律是不是金屋藏啊？生怕我們把嫂子帶壞了！”

“就是，裴par什麼時候把金屋藏的那位，帶出來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

裴遠之一如既往的話，面對眾人的起哄好奇，也波瀾不驚，只偶爾開口，掠過話題。

當事人不愿意談，眾人也都是會看眼的人，識趣地轉移了話題，不再糾結。

只是心的好奇，更盛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穆驍看出他心不算好，今天穆驍也是被眾人攛掇著，要裴遠之過來的，說這種場合沒有重量級的人在，點意思。

朋友給面子，他也很有眼，除了一開始倒了杯酒，后來沒再勸酒。

場子冷了下來，好在穆驍會來事，沒過多久就將氣氛活躍起來，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玩游戲的玩游戲。

空氣燥熱，酒香彌散。

晦暗的角落里，男人拔的背影，漫不經心的側臉卻像一泓冷冰冰的清泉，分外疏冷。

穆驍早已習慣對方這個個，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如此，到現在，也是如此。

他能覺出裴遠之的心理界限很高，社是社，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就拿他自己來說，基本只在公開場合約到過裴遠之。

認識這麼多年，除了一同國留學的時候，去過裴遠之在外面的宿舍，收留過幾天，其他時候他從來沒去過裴遠之家中。

他很見裴遠之緒失控的樣子，也從來沒見過對方醉酒，甚至連裴遠之酒量如何都試探不出來。

“之前你忙著出差，沒來得及慶祝——領證快樂。”

穆驍過

來了下杯，低音量，“怎麼了，心不好？”

他腦子里冒出一個猜測，冷不丁地道：“跟嫂子吵架了？”

裴遠之掀眸看他一眼。

穆驍自覺猜中了命脈，暗嘆還得是他，“你要不說一下況，我幫你分析一下？我覺得吧，其實惹孩子生氣，想要對方原諒很簡單，1、送禮，2、主遞臺階示好，3、低姿態道歉，哄幾句寶寶寶寶，再狠心的人……”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準備將自己多年來的經驗傳授給朋友。

話還沒說完，裴遠之冷冷睨他一眼，“你很閑？當鴨的最近生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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