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對面,季宏策對余依無奈搖了搖頭:“還是你在他心里重要,這不,連黑名單都給我放出來了。”
余依聽見手機里傳來暮寒玨的冷笑聲:“把電話給,我要聽見的聲音。”
季宏策從善如流,將手機遞給了余依。
“喏。”
“……謝謝。”
拿著手機,余依還是不太放心,噔噔噔跑到了離季宏策最遠的斜對角,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和手機聽筒,小聲對暮寒玨說:“麼西麼西。”
“……”
暮寒玨無奈蹙眉。
也就只有余依能在自己面對著威脅的時候還故作輕松地和他說俏皮話。
“有沒有傷?”
余依搖了搖頭。
忽然想到暮寒玨現在看不見,余依連忙對著電話說:“沒有沒有,就是閣下讓我住的房間好像有霉味,我聞著想吐。”
“安心等著,我馬上就去接你回來。”
電話那面傳來嘈雜的人聲,隨后又被關閉車門的聲響取代。
余依聽見了暮寒玨發汽車,踩下油門的聲音。
像是覺得到自己馬上就能和他見面,余依輕輕嗯了一聲,腔里心悸的不適也慢慢消退。
忽然想起了什麼,余依警覺地抬眸過去看了一眼季宏策。
季宏策雖然鬢發皆白,姿卻依然拔。
他坐在檀木桌子旁邊,自顧自地斟了一碗茶水晾在一邊。
作為上位者,他上讓人看不出半分急躁,反而悠哉萬分。
余依覺得不放心,但又不能暴出什麼弱點……
于是,余依又低了聲音對暮寒玨說:“嗚嗚嗚,閣下該不會是想把我抓過來給隆悠言當陪葬吧?他以前可喜歡攛掇你們在一起了嗚嗚嗚嗚……”
季宏策端茶杯的手一停,額頭上好像布滿了黑線:“……”
不是,怎麼就忽然變惡毒后媽了呢?
“不至于。”暮寒玨單手轉方向盤,聲線沉穩有力,“等著,我馬上到。”
電話掛斷,余依像是吃下了暮寒玨喂給的一顆定心丸。
躊躇了一下,將手機還給了季宏策。
季宏策看著笑了一下:“你可以不必對我懷揣這麼大的敵意,現在我們坐在一起聊的是家事,只把我當一位家中的長輩即可。”
余依小聲嘟囔著在季宏策對面坐下:“我家里的長輩可不會把我迷暈了帶來。”
季宏策明顯被噎了一下,他嘆了嘆氣:“是阿修會錯了意,我也很抱歉。”
在暮寒玨邊待久了,余依也變得不再那麼容易相信外人說的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哪怕是萬里都還有個一。
余依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淡定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沿著碗邊淺淺嘗了一口,隨后繼續說:“閣下不是有話想和我說嗎?”
“是啊。”季宏策f道,“原本想留你小住幾日,但耐不住寒玨是個急子,舍不得你離開他半步,生怕你在我這委屈。”
季宏策笑著搖頭,繼續品鑒手里的茶水。
余依撐起下,道:“閣下,還是說重點吧,不要兜圈子了。”
“佳偶天啊,你和寒玨真的很像,難怪他那麼喜歡你。”
余依有些無奈:“閣下……”
季宏策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自說自話,也不管余依有沒有在聽:“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寒玨曾經就在這個房間里住過不短的一段時間。”
在這個房間里發生的那一幕他至今都記得,也就是那時候季宏策才開始意識到暮寒玨絕不是可以被他所掌控的。
那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小輩生出了發自心深的畏懼。
……
八年前,暮寒玨手里還沒有如今這般的滔天權勢。
有次執行有關Gods Arrow的任務,暮寒玨負重傷,命懸一線。
醒來時就發現了自己現在這個房間。
那時候,季宏策對他說,他的傷很嚴重,暫時不必歸隊。
暮寒玨就這樣被留在季家小住,有空還可以去看一看自己父母的靈位與骨灰。
畢竟季宏策算是自己的長輩,彼時的暮寒玨并沒有多想什麼。
然而,就是這小住的幾日里,差點送了暮寒玨自己的命。
每天吃不完的藥讓暮寒玨的記憶發生了嚴重的減退,直到有關于父母的記憶模糊到幾乎要記不起來,暮寒玨才發現了不對勁。
他吃的藥和餐食里被人過手腳。
那種中毒的覺險些讓他忘記自己是誰,為此他還搭上了自己的一條胳膊。
他的左臂時常搐疼痛,像是廢人一般。
也就是在那天,京城下了一場暴雨,像是企圖滅誰的熊熊怒火。
狂風席卷著烏云而來時,季宏策知道,這是要變天了。
當天晚上,暮寒玨持槍離開了季家,從此便再沒承認過他這個姑父。
……
季宏策緩過神來,對余依道:“他馬上要來接你了。”
余依看著季宏策沉默了良久,連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樣一段過往。
實話實說,在余依眼里季宏策當然是一名十分出的領袖。
只是實在沒有想到,背地里,他竟然是這樣差勁的一名長輩。
大概能猜到原因……
余依嘆息著道:“其實,您一早就知道有關于白龍黨、Gods Arrow以及暮家被滅門的真相對嗎?”
季宏策頓了頓,卻坦然點頭:“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其實不難猜。”余依垂下眸子,“從第一次破白龍黨,我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確認。”
自從登上科諾維洲,才徹底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白龍黨是那樣人盡皆知的惡劣,如果不是背后有著強大的背景,怎麼可能會經過那麼多年都沒有辦法徹底掃除呢?
“只是我不能理解。”余依說道,“您此前為什麼要將白龍黨高層之一的隆悠言塞給暮寒玨做未婚妻呢?”
季宏策邊漾起一苦的笑意:“我自然有我的苦衷,但是孩子,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從一開始就是。”
話音剛落,小院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天乍現,刺痛了余依的雙眼。
暮寒玨一襲黑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他逆而立,宛如神祇,令萬都在剎那之間失去了彩。
兩行清淚不控制地從余依的眼角流下來,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撞進他的懷抱,到溫暖而堅的時,真的好想痛快地大哭一場。
就連余依自己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經常的緒化、想哭,似乎整個人都被緒所包裹住了。
暮寒玨似乎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接著聲安:“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哭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余依哭的不上氣,只顧連連點頭。
暮寒玨輕的拭去余依的淚痕,像是在對待一份絕世獨立的收藏品,復又珍而重之的扣懷中。
他意味深長的抬眸看了季宏策一眼,毫不掩飾眼底氤氳的怒意。
“我與閣下的事,稍后慢慢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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