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區偏遠，離市中心有些距離，夜漸深，秦初抱著松松在路邊漫無目地走著。

喧囂的路邊店鋪閉店了大半，靜下來的夜晚，莫名有些滲人。

“噠噠噠”的聲音自耳后響起，秦初驀地睜大眼，一個躲閃，驚恐的朝后看去。

板的塑料包裝袋順著風在水泥路上翻滾，噠噠噠的從眼前滾過，又噠噠噠朝前飛去。

繃著的線突然松了下來，委屈似沖破閉的閥門爭先恐后的奔出，秦初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咽起來。

豆大的珠砸落，懷中的松松尤通人，出的舌頭一下一下的舐著的手臂，安著。

回憶翻涌。

車禍噩耗是秦初下飛機的那一刻傳來的，一夕之間，失去了媽媽。而哥哥余生也許都將在沉睡中度過，父親轉眼有了新的家庭。

而留下的最后價值，只有聯姻。

心中的最后一點遲疑消失殆盡，秦初抹了把臉，從包里翻出那張燙金的名片，快速地編輯著信息。

既然要賣，那就賣個好人。

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手機屏幕上，不去，倔強地睜大眼，看清上面的字：「聞先生，我愿意跟你結婚。」

毫不遲疑按下發送，孩把頭埋在小狗的白里，靜靜的等待。

“叮——”短信的提示音傳來，解鎖手機，才發現聲音并不是從這里發出。

皮鞋落敲在地上的聲音近，低垂的眼中赫然出現一雙工藝細的皮鞋，頭頂幽幽響起憐般的一聲輕嘆。

“怎麼哭了？”聲音還是沉穩清潤。

淚水漣漣的小臉抬起，男人逆而站，他眉眼深邃英，不久前箍在腰上的那只手落在面前，骨節分明，紳士又篤定：

“別傷心，我帶你回家，聞太太。”

——

聞懷予住的地方離秦家很遠，卻離星璀酒店很近。

許是哭得狠了，秦初這會眼睛痛，太突突跳著疼，抬起手想要敲敲頭，想到旁的坐的男人。

忽地收回了作。

疼痛傷病在被的時候才能有用，而不行，短短的一天時間里，已經給聞先生添了許多的麻煩。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秦初的小作全然落在聞懷予眼中，他移開視線，淡聲安。

懷里的松松安靜地窩在秦初懷里，苦惱了一會，鼓起勇氣拿出手機打字遞出：「聞先生，松松它很乖很聽話，是我的家人，我可以不送走它嗎？」

像聞懷予這樣穿著打扮一不茍，說話做事井然有序的大人，應該不喜歡時不時掉鬧騰的小狗小貓吧。

畢竟秦家也沒有人喜歡松松，討厭它沒有分寸總粘人的蠢模樣。

甚至都不允許它隨意走，秦初上班只能把它關在房間里，晚上下了班回來才能帶它到屋外走走。

“家人怎麼能隨意送走，”男人的手溫潤如玉，落在松松蓬松發上試著輕， “秦小姐，我也將為你的家人，將來別人不喜歡我，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送走？”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話，也嚇得小姑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是的，我不會這樣做，聞先生是很好很好的人。」

這話，可比晚上那一通辭藻華麗的馬屁誠懇，讓聞懷予的臉都和了不。

聞懷予自是沒什麼養寵的經驗，從他有記憶開始，這世界就是明朗、有序、整潔的，而小顯然不在這個范疇。

不過……沒試過卻也不代表不能接，他想。

“放心，我們的家也是松松的家。”好的壞的，他都全盤接收。

星璀酒店明亮的燈自車窗玻璃流瀉過后幾分鐘，邁赫駛進一個翠意盎然的別墅區。

小區和海城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的住宅都不一樣，雖然在海邊，卻種滿綠植，高大的榕樹整齊排開，把這些別墅圈在一方濃重的綠意中。

沿路而走，婆娑竹林和鮮翠鶴蘭中藏著一幢幢白洋樓，在夏夜的海風中有種說不出的浪漫。

“聞先生，秦……聞太太，到了。”周許達目不斜視，雙手落在方向盤上。

小姑娘忙著對新環境好奇，完全沒注意到司機換了稱呼。

反倒是聞懷予，眉梢輕挑，不等周許達作，自己開了門下車。

秦初跟在他后，進門就被院子里一片藍無盡夏吸引住了，高大的鶴蘭被雨潤澤過，水珠滴答落下，不勝收。

“喜歡？”聞懷予背著手站在邊，偏著頭看。

秦初抱著松松單手打字：「是花都喜歡，最喜歡的是茉莉。」

聞懷予抬眸四找了找，默默計劃好位置，才回：“嗯，我找人給你種上。”

不等秦初拒絕，他又問：“放松松下來跑跑，讓它悉悉新家？”

這會手確實已經酸的不得了，孩乖巧地點點頭，把松松放下。

小狗尾搖的歡實，這嗅嗅那瞄瞄，最后重新回到聞懷予邊，跳起來轉圈圈。

顯然很喜歡這個新家。

……應該也是喜歡的。

帶進門，聞懷予從鞋柜中拿出一雙男士拖鞋，半蹲著放在秦初面前：“家里沒添置用品，你先穿這個，是新的。”

在今夜之前，聞懷予其實都是在老宅和父母同住，他個人也有偶爾獨居的房產。

可重逢的夜晚，他想帶來這里，迫不及待。

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笑容里帶著疲憊，杏眼發紅，聽話的換好，趿拉著拖鞋坐到沙發上。

“坐十分鐘，再去休息好嗎？”原本疲累的心霎時張起來，絞著手，準備好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該是談結婚的事了。

“明天，你能時間陪我回趟家嗎？”聞家低調傳統，結婚這麼大的事，就算聞懷予不需要家長同意，也肯定要提前通知父母的。

后知后覺，小姑娘攥著手機的手指節發白：「這是應該的，我需要提前準備些什麼？」

“不用，我來安排，”男人心中泛起碎碎點點的雀躍，面上仍然端方沉穩，“那……領證，安排在后天？”

教養和尊重讓聞懷予學不會先斬后奏，否則他一天都不想等。

秦初不再打字，只是張抬眸，到看過來的目，又慌忙斂下眼。

兩頰泛起紅暈，的浸了鼻梁上紅痣，輕輕上下著，是在點頭。

嗯，一天后，他們就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