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初重新從醫院回到家,已經是中午時刻。
江叔還是和往常一樣在院子里等,只是不像往常一樣笑呵呵的,反而滿臉糾結,言又止。
就連松松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不像平時那麼活潑,乖乖跟在秦初后。
聞懷予還是沒有發過一條信息,秦初沒注意到江叔的反常,怏怏坐到沙發上,只覺得心底空空。
不知在第一次按亮手機查看時,邊上的江叔還是猶猶豫豫開口了。
“太太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畢竟夜不歸宿這種事,在聞懷予的人生中屈指可數。
江叔一直在聞家工作,可以說和家人無異,關心他們也是正常的。
秦初的笑容有些勉強,搖了搖頭。
瞧太太這樣,他也不打算瞞:“您早上出門后,聞先生給我打電話,讓我收拾換洗服給他送去。”
而且還是用集團總部的電話打來的,嚇了江叔一跳。
聽完聞懷予吩咐,江叔又試著給他手機打電話,發現對方關機,越覺得是和太太吵架了。
不想回家,連服也要送到公司去,關機,甚至還……
“管雇主家的事是我僭越了,”江叔聲調變高,有些焦急,“但是我知道先生多在意太太,所以忍不住多。”
“他可能不太懂得和孩相,說話做事沒有那麼周到。”畢竟在和秦初結婚前,他從來也沒有談過。
“但我知道,他真的很您,所以太太別生他的氣。”
見秦初要哭不哭的模樣,他越發著急起來,“先生可能怕惹你生氣,居然要躲到國外去,我送服過去時,聽到他預定了去柏林的機票。”
“他還在電話里說……”江叔頓了頓,小心翼翼觀察秦初的反應:“他說……說歸期不定。”
盤桓在心中的答案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秦初霍地從沙發上起,慌忙拿手機打字。
「江叔,他走了?他去了柏林?他再也不回來了嗎?」
他離開的這麼匆忙,竟然連參加的第一場演奏會也不愿意看。
他迫不及待希自由,希快樂嗎?
眼淚模糊視線,秦初握著江叔的手臂,止不住的晃。
是在等待江叔回答。
看完秦初的發問,江叔掃了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回道:“我聽見是下午兩點的飛機,現在去機場,應該還來得及。”
秦初不假思索地點頭,拿出手機準備給小朱發信息,又覺得這樣太慢。
干脆把手機遞給江叔,撥通了電話直接遞過去。
讓江叔幫說。
好在小朱剛離開不久,接完電話不到十分鐘,車子重新重新回到聞止聽瀾。
午間車流高峰不算擁堵,車子勻速行駛在路上,而車里的秦初卻十分焦急。
間隔一段時間就給聞懷予打去電話,可對方始終關機。
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朱也知道太太此刻非常著急,拿著手機不停掉眼淚。
又倔強地用手背使勁掉,白皙的臉蛋都被紅了。
“太太您別著急,您坐穩,我再提提速,肯定不會耽誤您的事。”小朱視線落在后視鏡,開口安。
要是聞先生知道太太哭這樣,把惹哭的家伙恐怕要倒大霉了。
卻不知始作俑者本人這會正站在機場大廳,雙手抄兜而站,好看的眼睛半斂,俊朗的面容上是難以掩蓋的疲憊。
“留步吧,送到這已經足夠顯示你的誠意了。”蔣凌揚了揚手上的登機牌,也是一副倦容。
聞懷予輕笑一聲,了太:“在飛機上抓時間休息,落地就要工作,可沒時間讓你懶。”
和蔣氏在德國合作的項目出了問題,因為時差,德國的工作時間是國的深夜, 連線會議只能放在晚上進行。
事發突然,待線上會議整理討論出解決方案,天已然大亮。
聞知予在德國可以代表震寰,同為合作者的蔣氏自然也需要派出高層安客戶,于是會議剛結束,聞懷予又把蔣凌送到機場。
“有問題電話通,今晚我可能不能及時回復信息,到時候你們別催。”哪怕一夜未眠,聲音依然清朗。
“不用說,肯定又是和你太太有關吧,”蔣凌把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又問:“忙了一晚沒回家,今晚要給太太賠罪?”
說到秦初,男人帥氣的面容又溫了幾分,臉頰邊的酒窩若若現:
“今晚我太太第一次登臺演出,作為先生,當然不能缺席。”
所以接到公務電話,立刻召集人員回集團開會,一刻都不想耽誤。
不睡覺也是小問題,只要不耽誤晚上他出席演奏會就行。
“叮咚叮——”機場廣播提示聲響起,接著是工作人員播報:“前往柏林的旅客請注意,聞懷予先生……”
站在一塊閑聊的兩人倏地噤聲,目匯,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前往柏林的聞懷予先生,聞懷予先生,”字正腔圓的廣播響徹整個機場:
“聞懷予先生請注意,您的家人正在找你,請您聽到廣播后,立刻到出發廳19號門旁的廣播室……”
播報還在反復繼續,周圍不人抬頭朝懸掛在高的廣播音響看去。
聞懷予蹙著眉,正思索著哪里來的家人會突然跑到機場來找他時,“叮咚叮——”的提示聲再次響起。
一陣不長不短的沉默后,響起一個和之前的播音腔完全不同的聲音。
“聞……聞、懷、予……聞,懷、予,聞懷、予……”這道聲音溫清麗,可說話似乎吃力,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不久前來到廣播室,秦初把在路上寫好的紙條遞出去,要找人。
來不及查航班號,只能請工作人員反復播報他的姓名。
廣播幾次后,工作人員直接把話筒遞到秦初面前,笑著說:“要不你試試?聽到家人的聲音才知道你多著急,能來得快一些。”
心跳快得躍至間,手接過,不停在為自己打氣加油。
過去的都過去了,秦德山的話不再有打倒的力量。
比起說話的恐懼,想要說話的更加強烈。
強烈得能戰勝恐懼。
……
反復幾次,秦初從最開始的緩慢吞音,到逐漸能說清短句。
“聞懷予……聞懷予,”聲音和一樣甜,帶著些哽咽,“懷予,我是初初。”
驀地,站定在原地的男人只覺得渾倒流,眼眶霎時發酸發熱。
下一秒,聞懷予抬步邊找尋著出發廳19號門,邊大步往外走。
越走越快,沒走幾步,竟是不管不顧的在熙攘的大廳疾步奔跑起來。
初初,他的初初,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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