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第二年,周許達從聞家老宅搬了出去。
他已經年,自然不愿意再心安理得地接聞家和江叔的照拂,依舊把他當做小孩看待。
除了專注學業,勵志在最短的時間修完所有學分提前畢業外,周許達其他的時間都在努力賺錢打工。
他必須要賺到足夠的路費,才能去瑞士拿出周父的產。
當然也就沒法像之前一樣,兼顧到聞子珊的信息或是語音視頻。
通常都是忙完一陣,拿出手機簡短的回幾句。等晚上回到家,終于有時間聊一會時,又會因為太過疲憊攥著手機就睡著了。
周許達覺得和聞子珊逐漸冷淡疏離也并沒什麼不好的,和有過一段好的時已經足夠了。
他應該慢慢適應,適應回到沒有的生活。
畢竟他如今上的負擔太重,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去想報仇以外的事。
雖然理智是這麼告誡自己的,但還是在買下去瑞士的機票后,不自地點開瑞士飛往國的機票,仔細查看起來。
然后又接著自我洗腦,就這一次,去看看過得好不好。
——
初秋的紐約總是雨連綿,聞子珊接到電話后急忙打著傘跑到院門外,送貨車早已揚長而去。
氣憤地跺了跺腳,無奈地盯著面前一堆被大雨淋的紙箱。
怪就怪下單購買生活用品時沒有標注清楚,這里的配送員遠不如國心,甚至不愿意多走幾步幫送到屋檐下。
不巧的是買了好幾箱水,憑借一個孩子的力量是很難搬的。
眼見雨勢愈來愈大,聞子珊不再多做糾結,重新往家里跑,準備去找件雨來披上,把箱子搬進屋。
待去而復返,武裝完畢走出家門時,發現院門外的箱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搬到了屋門口。
來不及查看,聞子珊快步跑到院外,四張,想當面謝一下這個好心人——
周圍卻看不到一個影。
沒辦法,只好回到屋檐下,拎起東西一樣樣往屋里搬。
過雨幕看到把最后一箱水挪進屋,房門重新闔上后,周許達終于從對面的小巷中走出,匆匆消失在細雨中……
除了遇上不留名的好心人替自己搬東西外,聞子珊覺得自己的桃花運也好得棚。
以往留在學校工作室畫畫的晚上,也偶爾會遇到來搭訕的人。
有些男孩大膽直接,徑直走到邊提出約會申請;有些男孩斂,會送點心咖啡,當中附上有自己聯系方式的紙張,算是委婉的示好。
最近這段時間不知怎麼了,幾乎每天都會遇到送吃的男孩。
不但每天都有男孩來送餐食,送的東西也從常見的三明治和咖啡,變了各式各樣不同的餐點。
甚至有幾天送了最想吃的中餐店里的菜,揭開食品蓋時,里面的食還幽幽冒著熱氣。
明明記得這個店離學校很遠。
不止如此,這段時間來送吃的男孩們居然都不自己的聯系方式在一旁。
讓聞子珊越發不著頭腦。
這天傍晚,又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孩敲開了畫室的門,酷酷地遞上一盒沙拉送給。
“牛沙拉,希你喜歡,麗的中國孩。”男孩遞過袋子,朝聞子珊揚了揚眉。
孩沒接,把沾滿料的筆擱在膝頭,偏過頭問,“是誰請你幫忙給我送吃的?”
除了這個可能,想不出其他。
男孩謹記對方的代,無辜地攤手,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已經夠了這幾天以來的各種奇奇怪怪,此時霍然起,把筆扔進筆筒里,“我不需要,請還給那個人,告訴他以后都不要再送了!”
如果是要追孩子,為什麼不自己來?
不懂對方的意圖是什麼。
對方無奈聳肩,“好吧,那——”
話未說完,只見孩視線在袋子上停留了一會,還是開口,“給我吧。”
“謝謝你,”聞子珊垂著頭慢吞吞解開袋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也幫我……謝謝他。”
說完打開沙拉蓋,把食和袋子外的沙拉名稱做了對比。
然后拿起叉子,一勺一勺吃了起來。
……
這一邊,金發小哥跑下樓,走到楓樹下和周許達說:“已經送給了,我走的時候正在吃。”
周許達邊點頭邊遞錢給他,問了句:“沒有懷疑吧?”
怕好不容易到手的錢飛走,男孩并沒有如實告知他和聞子珊的對話,也沒有轉達那句謝謝。
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般,指間夾著金揚了揚,“當然沒有,放心!”
然后草草和周許達告別,徑自離開……
強勁的秋風吹得窗戶沙沙作響,端坐在窗邊的聞子珊終于停筆,抬手在頸后了。
窗外寂靜的校園已經宣告了夜已深沉,擱在一旁的手機這期間也沒收到一條信息提示,嘆了口氣,起把沒吃完的半碗沙拉收進袋子里。
然后背起包,關閉畫室里的燈,鎖上房門下樓開車。
車燈亮起時,倚靠在畫室后門角落里的年終于直起,幾步走到走廊窗邊,看著那輛悉的車燈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視線中。
“還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人。”拐角樓梯出現一道手電筒的亮,保衛剛在樓上巡邏完,走到樓梯口又上了這個東方年。
周許達轉,朝保衛點點頭,“今天是最后一天,該走了。”
“將近一個月,只要來畫畫你都會來陪,為什麼不告訴?”保衛問,“你應該和提出約會申請,讓知道你一直在邊,孩喜歡你這樣的紳士。”
周許達勾了勾,手中擺弄著空了的咖啡杯,“我不能這麼做,我們不該在一起。”
“為什麼?”保衛熄滅電筒燈,走到周許達邊,“你怕不喜歡你?你該大膽些,年輕人。”
年垂著頭,半斂著眸,背影是說不出的落寞,“值得更好的人,我……配不上。”
是耀眼的明珠,是聞家最寵的兒,應該找一個和一樣自信明朗的人。
而他注定不能無憂無慮,父親突然離世的真相,母親鋃鐺獄背后的謀,父母為之斗了大半生的事業,都需要周許達去面對解決。
是太奢侈的東西。
“已經足夠了。”他著那輛車離去的方向,喃喃道。
“什麼?”保衛皺了皺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你不該這麼悲觀,一切都會變好。”
年收回視線,把手中的空杯倒扣在窗沿上,久違的笑容里都是苦:
“夢該醒,風箏線也該斷了。”
是時候該往前走了。
和保衛并肩走到樓下,兩人相互擁抱做了告別,然后各自朝著自己的方向離開。
誰都沒有察覺到,原本早已消失在校園里的車,去而復返……
——
離別的第三年,聞子珊依舊沒有回國,聞徹和莊士幾次讓回家, 都推學業太忙,讓家人想就去國看。
他和除了年節的寒暄外,不再聊天。
這一年,周許達大學的學分已經修得差不多,他保管著父親的巨額產,以司機份進震寰集團學習工作。
這個份是他向聞徹提出的,為了撇清他和聞家的關系,以防日后招來周建等人的報復。
進集團后,周許達就被派到歸國不久的聞懷予邊,和他一起去震寰集團下屬的分公司崗歷練。
也是因為聞懷予司機這個份,他能偶爾從對方的通話和閑聊里,得知一些和聞子珊有關的消息。
聽小聞先生說,了一個玩樂隊的男朋友,那人會在院子里邊彈吉他邊為唱很多很多首歌。
又聽小聞先生說,后來和那個樂隊男分手了,因為對方腳踏幾條船被發現。
某個加班的深夜,聽到打電話來,和聞懷予分在畫展上遇到了真命天子,對方能把展出作品里想表達的意思揣得分毫不差。
再后來他故意避開不愿意再聽的消息,也會在聞懷予接電話時升上車子擋板。
校園外的社會需要學習的東西更多,周許達一面工作積累經驗,一面計劃該如何善用產創立公司。
能收購企業的,只有企業,不是個人。
所以他不單要學習創立公司,還要學會如何經營擴大公司規模。
偶爾有空閑,他會和聞懷予一起回聞家老宅,和江叔說說最近的工作生活,吃莊士親手做的各種蛋糕。
又突然聽到了關于聞子珊的消息。
打電話回家, 請父母幫介紹相親對象,說自己找的不靠譜。
說在外面漂泊累了,想回家結婚安定下來。
這個年末的某個夜晚,聞子珊結束一場約會,被相親對象送回了家。
車子停在聞家大院門外,初冬的夜晚寒意已經很足,把上的呢外套裹得很,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往大宅沖。
卻在走過早已枯敗的葡萄藤下時,驀地止住了腳步。
藤下廊邊坐著一個人,昏暗的燈配合著此時的場景,為他高大的影平添幾分落寞寂寥。
聞子珊只是頓了一瞬,隨后抬起腳,繼續往主宅方向去時,突然被后人住。
“你……”他的嗓音嘶啞的厲害,輕輕咳了咳,才又接著問,“已經確定好人選了嗎?”
并沒有回過,只是止住了腳步,聲音里帶著不知真假的愉悅,“還不錯,先著看看,不行再離唄。”
明明是沒頭沒尾的問題,卻懂了。
“婚姻大事,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還是該慎重思考。”在初冬的夜晚坐了多時,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吹多了冷風,只覺得渾上下五臟六腑都疼得厲害。”
聞子珊不答,高跟鞋又一下沒一下踢著周圍的石子,還是不愿意轉過來看。
知道今天有約會,周許達特意挑了不在時間回來看看江叔和聞家父母,卻在飯桌上聽到了許多的相親進展。
聽說對方是個醫生,和家世相當,為人正直友善,是很值得托付終的對象。
似乎心里已經對這樣的場景有過想象,周許達在聽到這些消息時并沒有太大,安靜地低著頭吃完了一碗飯。
只是不知道怎麼了,離開老宅時上突然沒了力氣,拖著步子走到葡萄藤下,一坐就坐到了現在。
是偶然地遇到了,他如是想。
聞子珊的背影好像已經表明了不愿多聊的態度,只有在背對著他的時候,周許達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將目鎖定在的上。
半晌,他起,挲了幾下膝蓋,聲音有氣無力:“你是個有主見的人,是我多管閑事了。”
說完邁步往大門走。
“周許達,你真沒種!”恨恨地說,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早已通紅,淚水順著臉頰不停滾落。
聞子珊轉,一步步向他靠近,“喜歡我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你才不敢承認對嗎?”
“我年紀比你大,比你老,確實是配不上你的。”明明在笑,卻看得他心頭一痛。
“不是!不是這樣的!”這是周許達時隔三年再次看見哭,他慌忙解釋,用指腹笨拙地替去眼淚。
聞子珊一把揮開他的手,越哭越兇,“什麼不是這樣的,就是這樣。”
“我配不上你,所以你到國給我搬箱子做好事不留名!我配不上你,所以你在學校陪我一個月也不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讓別人給我送飯,你聽到我回來相親還會為我心人選。”
聞子珊越說越傷心,徑直蹲下,把頭埋在膝蓋上,嗚嗚嗚哭個不停。
“周許達,你真沒種,你是個懦夫,你是狗……”瘦小的子蜷著,肩膀不停抖。
周許達心痛得幾近窒息,他蹲下,一下又一下著的后背,沉靜幽深的眸子早已變得通紅。
三年分別,他想說的實在太多,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瓣張張合合,最后只是艱難地出一句: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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