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芒從高的狹小彩窗照，讓莫爾斯教堂的昏暗多了幾分可見。

克萊恩膝放禮帽，倚手杖，安靜地坐在過道左側第一排的椅子上，目視著前方的聖壇。

那裡沒有供奉雕像，僅僅有一枚巨大的黑暗聖徽，其深黑為底，璀璨點綴，簇擁著剛好一半的緋紅之月。

聖徽後方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孔，外界的照進來，凝聚為純淨的、微的亮點，它們與周圍近乎黑夜的環境連通，化為了崇高的星空。

不管黑夜神，還是永恆烈、風暴之主，所有正統的神靈都未曾留下的形象，供奉的、崇拜的只能是祂們的象征……這似乎就是“不可直視神”的另一種表現……克萊恩任由自己的思緒發散，沒急切地趁獨自看守封印“—0782”的機會製造“炎符咒”。

他認為這種事必須謹慎，必須耐心，必須等待，最開始十幾分鍾，倫納德和科恩黎隨時可能進來提醒某些注意事項。

極端安靜的氛圍裡，時間飛快流逝，克萊恩忽地回過神來，拿出有枝蔓花紋的銀懷表，啪地按開，看了一眼。

過去二十分鍾了……他無聲低語了一句，將半高綢禮帽和黑鑲銀手杖放到旁邊，起走至聖壇附近相對蔽的角落。

他先是正對著聖壇側方，可一看見那枚巨大的黑暗聖徽和仿佛夜空投影般的神聖景象，就莫名地覺得心虛和不自在，於是轉了過去，背對聖壇。

接著，克萊恩取下戴在黑燕尾服側的封印“—0782”，彎腰將這枚暗金澤的古樸徽章放到了地上。

看了眼那充滿象意味的“太”符號，克萊恩又拿出一小節混合了檀香的蠟燭，將它擺放於封印“—0782”的正下方。

這是他從“永恆烈”那裡“學”到的二元儀式法:用與神靈切相關的品來直接象征祂，用蠟燭代表自己。

吸了口氣，緩和了下略顯繃的緒，克萊恩又一件一件地拿出儀式需要的品，包括一把刻刀，兩枚薄薄的金片，黑邊太花、金邊太花、白邊太花混合萃取的“太”油，金手柑末，以及迷迭香末。

做完這一切，克萊恩稔地用儀式銀匕引導靈流淌，繞著簡陋的“祭壇”轉了一圈，製造出無形的、封的牆壁。

他蹲了下去，放好銀匕，出右手，有靈的方式點燃了象征自己的蠟燭。

搖曳而昏黃的芒裡，克萊恩拿起“太”油，往燭火滴了一滴。

騰得一下，虛幻的迷霧蔓延，帶著些許的味道。

燃燒好金手柑和迷迭香的末後，克萊恩拿著刻刀和金片，站了起來，後退一步，用古赫斯語誦念道:

“永恆烈的。”

“您是不滅之，是秩序的化，是契約之神，是商業的守護者。”

……

不滅之，秩序化，契約之神，商業守護者，都是“永恆烈”尊名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永恆烈的”這個前綴，儀式就必須獲得神靈的回應才能繼續，那樣一來，克萊恩懷疑“永恆烈”會認出自己就是那個直視祂的不敬者，到時候，倫納德和科恩黎進來只會看見一堆黑的灰燼。

而且，儀式必須用古赫斯語這個直接來源於自然的祭祀語言，只有無保護但效果出眾的它才能讓咒文繞過“永恆烈”，指向“變異的太聖徽”。

與此同時，因為是在竊取神靈的力量，克萊恩沒法提前佔卜事是否會順利，他認為那將讓自己再次直面神靈，所以，只能懸著一顆心，謹慎地念出後續咒文: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賜予我力量;”

“賜予我完炎符咒的力量。”

“永恆烈的啊，請將你的力量傳遞給我的符咒……”

“金手柑啊，屬於太領域的草藥，請將你的力量傳遞給我的符咒……”

……

隨著咒文接近尾聲，克萊恩突然覺眼前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

那枚暗金的古樸徽章綻放出了熾烈的芒，就像降臨於大地之上的太。

克萊恩頓時陷了極端的炎熱裡，頭髮飛速變燙，似乎即將燃燒起來。

他的雙腳仿佛赤著踩在了正午照後的黃沙之上，臉龐和則被四面八方吹拂來的滾滾烈風一次又一次地衝刷打磨。

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將那燃燒般的力量引導並抒發出去，否則，他將變人蠟燭。

幾乎不需要思考，克萊恩抬起雙手，在思緒滾燙如同熱粥的況下，依靠靈與烈風的配合，遵循著本能的記憶和儀式的引導，開始用刻刀在金片正反兩面繪製象征符號、對應靈數、魔法標識和古老咒文。

教堂之外，倫納德正站在影裡，躲避著午後的直。

忽然，他發現一下猛烈了起來，就像七月初最炎熱的那段日子一樣。

他瞇起眼睛，向天空，只見那藍的“幕布”沒有一雲彩，沒有一點塵埃，澄靜得讓人讚歎。

“奇怪的天氣。”另一邊的科恩黎也注意到了的變化。

倫納德正待低笑回應，忽然側了側腦袋。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審視般向了教堂。

“幸虧羅珊不在這裡，否則會抱怨曬黑了的皮。”倫納德收回視線，含笑說道。

熾烈的僅僅維持了幾分鍾就逐漸暗淡了下去，一切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教堂部，克萊恩的刻刀正落下最後一筆。

隨著那個象征“”的魔法標識完，金片正反面的靈霍然連了一個整，並斂至金屬的最裡面。

不，這更接近於神了……克萊恩終於擺了滾燙和熾熱，清醒地審視起掌中那兩枚“炎符咒”。

它們表面的黃金澤已變得暗淡，花紋古樸而複雜，溫暖潤澤的覺正一點點滲出，滲克萊恩的皮。

“不錯，我總算有較為厲害的底牌了。”克萊恩無聲歎道。

他為“炎符咒”設置的開啟咒文是古赫斯語裡的“”。

我要，就有……他自我調侃了一句，將“炎符咒”收另一個口袋，沒和“沉眠”“安魂”和“夢境”符咒放在一塊，因為那樣會對後者造影響，讓它們的效果能夠維持的時限減。

“嗯，‘炎符咒’的威能最可以保存一年，甚至更久。”克萊恩收斂思緒，將目向了地上那枚“變異的太聖徽”。

見它表面沒有變化，溫暖與純淨的也依舊同化著周圍，克萊恩徹底松了口氣，飛快進行完儀式的收尾，解除掉靈之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思檢查自己，發現的襯幾乎了，臉部盡是汗水，頭髮邊緣略有卷曲。

還好，還好……克萊恩欣歎息，收好品，回到了原本的座位，累得坐著就睡了過去，直到被腳步聲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了“炎符咒”，確認它是否還存在。

“你的狀態不是太好?”進教堂的倫納德開口問道。

克萊恩了下兩邊額角，起笑道:

“因為快接近極限了。”

他拿出銀懷表，按開看了一眼又道:“正好，到你看守封印‘—0782’了。”

話音未落，克萊恩就取下了“變異的太聖徽”，坦然遞給了倫納德。

目送他走出教堂後，倫納德收斂住吊兒郎當的姿態，專注而認真地審視起封印“—0782”，表漸漸變得迷茫，出明顯的困。

流看守完畢，三位值夜者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在此之前，他們讓斯邁爾教士隨時注意小鎮的狀況，一旦再有疑似鬧鬼的事發生，立刻往聖賽琳娜教堂拍電報。

晚上七點二十分，他們終於抵達佐特蘭街，上了封印“—0782”。

確認隊長沒發現異常後，克萊恩心愉快地離開黑荊棘安保公司，搶在八點前回到家中。

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忽地看見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這是位明顯不到二十的，穿著灰白的陳舊，正在努力地拭餐廳。

黑發棕瞳，眼睛較小，鼻子不夠，五非常普通。

誰?克萊恩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這可能是來試做家務的雜活仆。

這時，班森放低報紙，向弟弟，微笑開口道:

“不讓雇員準時下班的公司總是讓人厭惡。”

“但它給予的薪水能平這種創傷。”克萊恩笑著回應道。

等“正義”小姐的00鎊到帳，就把薪水提升到每周6鎊的事告訴班森和梅麗莎，讓他們不用太擔心家庭財政況……克萊恩邊想邊靠好手杖，取下禮帽，走向客廳，低嗓音道:

“你們選擇好了?”

他昨天用那三位雜活仆的資料佔卜過，得到都適合的結論，於是將決定的權利給了哥哥和妹妹。

“是的，貝拉，周薪5蘇勒，非常願意也有那個能力學習烹飪，希以後能夠為家庭廚師，那樣的周薪將翻倍，的父親是廷市鋼鐵聯合廠的工人，母親是洗工。”班森輕笑回答道，“當然，讓我和梅麗莎做出決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其他兩位仆都信仰風暴之主，只有是神的信徒，我個人是不排斥風暴之主信徒的，但梅麗莎有點不喜歡。”

梅麗莎的態度不是不喜歡，更準確的描述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對，魯迅說的！克萊恩回憶著妹妹一直以來的表現，臉上出了笑容。

班森沒再多說，放下報紙，站起道: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我們就用晚餐吧。”

…………

第二天，克萊恩心非常好地進了黑荊棘安保公司。

“上午好。”羅珊左右看了一眼道，“老尼爾生病了，我們中午去探他怎麼樣?”

“老尼爾生病了?”克萊恩詫異反問道。

不會是弄止瀉的儀式造了嚴重便吧?

嗯，從他約知道了“扮演法”後的表現來看，突然生病也是有可能的……年紀大了，神一脆弱，就多半會跟著出狀況……

羅珊用力點頭道:

“是的，他找了人來向隊長請假。”

克萊恩微微頷首道:“那我們中午就去探他，哎，說起來，老尼爾也很可憐，妻子過世得早，孩子也不知道在哪個城市忙碌，生病之後只能孤獨地、無助地躺在家裡。”

他這是回想起了第一次去老尼爾家裡的事。

聽到克萊恩的歎，羅珊睜大了眼睛，愕然反問道:

“老尼爾什麼時候結過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