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衡看著那短短的一行字，耳朵已經自給文字配上了獨有的語氣和聲音。

溫溫順順，不急不緩的樣子。

他心口堵了一晚上的那點郁氣像是輕易就被攪了。

他沒急著開車門下去，先給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剛撥出去就接起來了

“在路上了嗎？”

應該是一晚上沒跟人說話也沒怎麼喝水的緣故，聲音低低啞啞的，聽著莫名得溫存。

梁舟衡心底早被泡了，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出聲問：“怎麼還沒睡，ppt還沒做完？”

回：“做完了，我不是說了會等你嗎？你回家了嗎？”

梁舟衡這會兒萬分慶幸自己剛才沒往家開。

他聲音微微帶上了點氣：

“ppt做完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連個消息也沒有。”

宋存：“我怕打擾你興致，我猜你應該也不會回來得太晚，你現在到底在哪呢？”

梁舟衡角輕哧，怕打擾他興致，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夸什麼好，是太心還是心太大？

“馬上到。”

說完，他掛了電話，開了車門，長一邁就下了車，大步往樓里走。

他用指紋自己開了門，房間很小，他進門的瞬間，一眼就看清楚了在干什麼。

整個房間就開著一盞落地燈，線是淡淡的暖黃， 正盤坐在沙發的一頭看書。

他進門過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把手里的書放下，從沙發上起，朝他迎上前。

臉上帶著明顯的雀躍，“沒想到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梁舟衡心道，他都在那待了快倆小時了，哪里早了？

但他忍著沒說，只將抱了抱，出聲問：“你一直在看書？”

宋存點點頭，“嗯，我們公司大老板推薦的書，沒想到我讀進去了，的確很棒，很實用。”

梁舟衡拿眼往扣下的那本書上瞥了一眼，突然覺得那書皮格外刺眼。

他舌底酸得都能釀出一盅陳醋了，皮笑不笑地點著頭說：“我回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打擾你看書了？”

宋存搖搖頭，“沒有，正好看累了。”

“合著我是你看書看累了的調劑？”

他里的酸水酸得不住了，自往外冒。

因為他臉上帶著笑，宋存以為他還在開玩笑，便也輕松地回了一句：“ 是，你回來得不早不晚正是時候。”

梁舟衡在心里把后槽牙都咬碎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他斷然地出聲道：“宋存，我懷疑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在乎我了，我去哪，跟誰在一起，幾點回來，你都不聞不問了是吧？”

他其實還憋回去了一句：“你還我嗎？”

但這句，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實在是問不出口，生生從嚨里按下了。

宋存沒想到他突然變臉，有些許慌張，馬上作答：“不是，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你，我真的怕打擾到你，掃了你的興，我以為男人在外邊應該不喜歡自己朋友問長問短的吧？所以我忍著沒跟你聯系，你好長時間沒跟他們聚了，應該有很多話說......”

“呵”他輕嘲一聲，“你以前是怎麼樣的，你都忘了？ 出去一晚上，你能發七八條消息，非著我到家以后跟你打了視頻你才睡，那時候你就不怕掃我興致了？ ”

想到以前做的那些傻事，宋存自己心底不由得泛起酸，抿了抿，出聲道：“ 那時候是剛跟你談，不太懂得如何談，不懂得要給對方留有足夠的空間，現在看，我那時候是煩人的。”

那會就跟不會游泳的人溺了水，突然抓住了一浮木，兩只手死死地抓了，生怕一不留神，那浮木就漂走了。

但現在，覺像是自己已經學會了游泳。

不是不需要浮木了，只是不再把他當作救生圈了。

梁舟衡覺得今天晚上宋存句句在往他心上捅刀子，偏偏自己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洗過了澡，散著頭發，穿著白的睡，暖燈下，整個人-得像只手特別好的布娃娃，但可惜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梆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