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表面，淡銀的單詞一個接一個在波中浮了起來:

“……接納戰神教會和弗薩克軍方願意投誠的非凡者，隻肅清那些信仰非常虔誠，願意以殉教的，為數不多的中高層，這既是神的寬容與憐憫，也是應對之後時局的必然措施……當末日一步步來臨，各地的超凡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增長，要想維持整個世界的穩定，只能盡可能快，盡可能多地增強我們的實力。

“如果收割戰神教會和弗薩克軍方的非凡者，即使獲得了相應的特，我們也沒辦法在幾年培養出同等水準的，富有經驗的非凡者，無論是消化魔藥，還是積累見識，都需要足夠的時間……”

看到這裡，克萊恩在心裡“呃”了一聲，覺得這不是“魔鏡”阿羅德斯慣常的口吻，更像是方正式文件。

它把不知在哪裡窺到的文件完整展示了出來……用了“消化”，說明書寫者和文件閱讀者都掌握了扮演法，而從口吻上看，是黑夜教會的人……綜合這兩點，不難得出這是大主教和高級執事間傳閱的文件，書寫者應該是寧靜教堂那位宗座……阿羅德斯的窺能力很強啊……克萊恩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等待鏡子中的容“翻頁”。

一個個淡銀單詞消失又出現，很快組了新的句子和段落:

“對於弗薩克的普通貴族和民眾，不用宣揚神已取代‘戰神’的事實，讓他們依舊保留對‘戰神’的信仰，這一方面有利於我們和投誠的神甫、主教接手各大教堂，最快速度穩定弗薩克的局勢，另一方面也能讓神在完全掌握‘戰神’權柄前，不被無法理的信仰干擾。

“等到新的神諭降下，我們再做出更替，現在隻制定相應的預案。

“……盡量不要激起弗薩克等國的強烈反抗，我們損失了太多的非凡者和士兵，消耗了大量的資源和品，無論教會，國家，還是不同階層的民眾，都非常虛弱，需要一段時間的和平與穩定來恢復……我們最好聯合風暴教會、知識教會、大地教會和費波特、倫堡等國，迫因斯和弗薩克無條件投降，從談判桌上拿到我們希獲得的，這個過程中，可以用對頑固分子的肅清來施。

“理國況，接手蒸汽教會留下的空白區域時，給予風暴教會足夠的尊重，甚至可以在某些事上做出退讓，這是神的意志。

“最後，從現在開始，減傳教、祭祀、彌撒等環節出現紅月的次數，在正式文本中，不再提神‘緋紅之主’的稱號……”

不再提“緋紅之主”的稱號……克萊恩眉微，對最後那句話產生了強烈的不解。

很快，他想到族始祖，第二紀的古神，現在的“大地母神”莉莉曾經是“月亮”途徑的序列0，是真正的“緋紅之主”，一下有所恍然，約明白了這也許就是牌桌下的換，是必須的代價。

“嗯……神的態度很清晰，那就是盡快讓局勢穩定下來……在祂真正掌控住‘死神’和‘戰神’的權柄，為‘舊日’前，毫無疑問是不希再有正神隕落的，那樣一來，‘最初’留的那個無形屏障的隙將無人填補，外神們將找到機會，讓末日提前來臨……還有，以魯恩目前的況來看，再繼續戰爭，錨會搖的更厲害，說不定會導致神‘原初’的蘇醒……

“之前讓戰線退到貝克蘭德，

神也冒了很大風險啊，必須分出更多的力量來製‘原初’，如果‘大地母神’背叛，祂隕落得可能會比‘戰神’更快，呃，祂難道還有別的底牌? “神教會和風暴教會的損失看來都不小，難怪在反抗軍宣布保留相應教堂，尊重風暴信仰後，那群暴躁的家夥沒嘗試反撲，默許了新政府立……”克萊恩暗自嘀咕了幾句，對當前局勢有了大致的把握。

他轉而提出第三個問題:

“‘黑夜神’如果想更進一步，是不是需要找到那條‘永暗之河’?”

這是九大源質之一，克萊恩記得阿羅德斯曾經說過，這條“河”與遠古死神，不死鳥始祖格蕾嘉莉有關，線索似乎就藏在靈界城市卡爾德隆的深。

“是的，偉大的主人。”淡銀的單詞扭曲蠕，形了新的文字，“第四紀末尾的那位死神應該也可以利用‘永暗之河’，祂試圖依靠這份源質強行容納不相鄰途徑的‘唯一’，然後，祂就瘋了。”

原來當初“死神”是這麼瘋的，我就說，經歷過三個紀元看過“石板”的序列0真神不會沒有常識，喝魔藥，又不是亞利斯塔.圖鐸，已經到了不瘋就死的境地……難怪“死神”隻帶個“原初魔”就敢挑戰分裂狀態的七神，那時候，祂相當於半個“舊日”了吧……嗯，之前阿茲克先生那裡有個黃金製的不死鳥飾品，來自“死神”……克萊恩將一些事串了起來。

突然，他在心裡“嘶”了一聲，有點懷疑神為那麼多饋贈標注的價格是“永暗之河”。

就像“真實造主”屢次容忍他，是為了驅使他進巨人王居所，拿到第一塊“石板”一樣！

為“源堡”的主人，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序列較高又能對抗其他源質汙染的人。

當然，“黑夜神”也能再等幾年十幾年，等到“原初”意志進一步消退後，親自去取，但這樣一來，是否來得及在末日前完儀式，克萊恩就不得而知了。

他隨即收斂思緒，提出了第四個問題:

“哪裡能拿到‘詭侍者’的魔藥配方?”

“魔鏡”阿羅德斯讓一個個淡銀單詞重組了全新的容:

“查拉圖;第一塊‘石板’;第二塊‘石板’;‘之牌’裡的‘愚者’牌;‘愚者’‘唯一’衍變的神話生。”

第一個選擇和第二個選擇可能都在謀劃怎麼對付我……查拉圖比烏黯魔狼更加可怕，更為狡詐，我要是謀劃祂，大概率落祂的陷阱，風險非常高……第三個選擇是阿蒙祂哥哥，祂應該已經借助這場戰爭為了“空想家”，如果招惹祂，“源堡”都未必救得了我……第四和第五個選項都與安提哥努斯家族那半個“愚者”有關，和神的迷霧小鎮有關，呃，神應該有辦法繞過那半個“愚者”，拿出那張‘之牌’，但也許得我拿“永暗之河”去換……克萊恩發現自己似乎進了一條死路。

這條路前面是“永暗之河”，後面是修會首領查拉圖。

可惜啊，如果能找到烏黯魔狼，可以試著和祂談判，祂應該看過第一塊“石板”，掌握著“詭侍者”的魔藥配方……哎，祂現在一聞到我的氣息就會逃出很遠……克萊恩想了想，對“魔鏡”阿羅德斯道:

“第五個問題，你之前說在我上看見了支柱和支配，是什麼意思?”

鏡子的水輕微晃，幽深的覺愈發明顯，相應的淡銀文字則似乎白了一點:

“偉大的主人，這是一種覺，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不過，類似的覺我曾經在另外一位存在上看見過，除了祂，就只有您備，那位存在是遠古太神。”

遠古太神……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好了，該你提問了。”

鏡子表面，淡銀的文字瞬間染上了金:

“至高至大至上的主人，您這次是否可以帶走您忠實的，謙卑的仆人阿羅德斯?”

“至高至大至上的主人，您這次是否可以帶走您忠實的，謙卑的仆人阿羅德斯?”

……

這個問題連續出現了五遍，完全佔滿了那塊鏡子的表面。

已為天使的克萊恩對阿羅德斯不再那麼畏懼，考慮了幾秒，笑了笑道:

“我去找那位天使談一談吧，這是基本的禮貌。”

轟的一下，鏡子噴薄出了一道又一道不同的虛幻芒， 在馬車廂炸了一朵又一朵煙花。

幾乎是同時，兩道略顯幽暗的芒在邊緣出，就鏡子長出了兩條不夠真實的手臂。

這兩條“手臂”原本想向克萊恩的小，但又默默了回去，於原地輕輕搖晃。

“讚至高至上至大的主人！”煙花相繼落下後，鏡子迸出了一條金的信息。

…………

奔馳的蒸汽列車中段，一個陳設樸素的房間。

一位留著栗長發，材高大，容貌俊的年輕男子坐於木座椅上，面對三角聖徽，握著雙手，閉著眼睛，虔誠地做著禱告。

他側面的窄桌上，擺放著一個金屬零件拚的人偶，人偶的背後，有若若現的芒織。

突然，這年輕男子睜開眼睛，向了另外一側。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道人影。

而在年輕男子蔚藍的眼眸裡，那影只是看起來像人，本質是一團戴著綢禮帽，穿著黑風的無形漩渦，漩渦部有一條條明扭曲的蠕蟲抱一團，來來去去。

“格爾曼.斯帕羅。”年輕男子神平靜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他周圍所有品，這一刻都漂浮了起來，但房間卻沒有一點風。

克萊恩按了按頭頂禮帽，出人類的臉孔道: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那年輕男子微微點頭道:

“博諾瓦.古斯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