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納黛默然了兩秒，通過“無形仆役”，做出了回應:

“德華茲叔叔，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用的是自己年時的稱呼，以此降低不必要意外發生的概率。

而的聲音通過“無形仆役”回於周圍空氣時，乾，暗啞，與正常狀態完全不同。

德華茲臉青白，仿佛剛從墓地裡爬出來，沒有一點溫度:

“我也不知道。

“我某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回到了這座島嶼。

“這也許就是我的宿命，守衛陛下的宿命。”

他每說一句話，就會停頓一下，卻沒給人氣籲籲的覺，似乎是很久沒有開口，以至於嚨“生鏽”，不太適應。

沒等貝爾納黛詢問，這位一百多年前名傳大陸的騎士語氣沒什麼起伏地補充道:

“陛下的陵寢就在附近。

“我一直看守著這裡，等待祂復活。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陵寢始終沒有異。

“一直沒出現復活的跡象。”

貝爾納黛讓“無形仆役”環顧了一圈道:

“這木屋就是你居住的地方。”

德華茲在外的皮都略顯乾癟，與他原本就存在的老人斑很是相襯，他嗓音低啞，有所間斷地回答道:

“對。

“我用周圍的樹木做材料，修建了這座房屋。”

貝爾納黛的“無形仆役”看了看自己過來的方向道:

“威廉叔叔他們沒和你在一起?”

德華茲冷漠木然的眼睛了一下:

“他們早就遭了汙染，已經死去。

“現在的他們，雖然又活了過來，但更接近一種怪，而不是原本的他們。

“公主殿下，你要提防他們，避開他們。

“除了班傑明和我，其他人都不能信任。”

貝爾納黛沉默了一陣，通過“無形仆役”轉而問道:

“我父親的陵寢在哪裡?我想去看一看。”

德華茲脖子略顯僵地了:

“好。”

他隨即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座木屋，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多有鏽跡的鐵黑斧頭。

“我帶你去。”德華茲著正常應該看不到的“無形仆役”說道。

這個過程中，他表呆板，幾乎沒什麼變化。

“好。”貝爾納黛在這片森林的邊緣做出了回應，並借助“無形仆役”，讓乾暗啞的聲音回於周圍。

德華茲高近一米九，此時顯得頗有點乾瘦，他提著斧頭，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木屋後方區域，語氣沒明顯起伏地說道:

“很近的。

“路上小心。”

貝爾納黛當即控制“無形仆役”，讓它跟在穿著奢華的德華茲後。

一前一後穿行於原始森林中，貝爾納黛突然讓“無形仆役”問道:

“德華茲叔叔，你之前在那片空地拜什麼?”

德華茲沒有回頭，步伐保持著近乎一致的頻率:

“陛下。”

落後他和“無形仆役”至兩千米的貝爾納黛當即了一下眉，用了近三秒鍾才控制住自己的緒。

通過“無形仆役”，不含毫地繼續問道:

“威廉叔叔他們也在拜他?”

德華茲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始終背朝“無形仆役”和那雙“窺之眼”

“不。”

他像是在思索答案般放緩了腳步:

“我不知道他們在拜什麼……”

貝爾納黛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似乎看見了命運之河的些許變化。

沒再提問，讓“無形仆役”安靜地綴在德華茲後，於墨綠的巨大樹木和深黑的尖銳灌木間，向著島嶼的山峰位置行去。

也就是四五分鍾的時間，前方的樹木一下消失了。

這不是由集逐漸過渡到稀疏，直至空白的那種消失，以一條無形的線為分界，巨大的樹木們突兀不見了。

那條無形的界線外，是一座幾百米高的山峰，它的上方也覆蓋著那些深綠近黑的巨樹，以至於從遠來時，這幾乎和森林融為了一，難分彼此。

不過，那座山峰朝向德華茲和貝爾納黛的一面，大部分區域沒有樹木，因為山被挖空了小半。

山腹中，一座黑的陵寢屹立在那裡，極盡恢弘之態勢。

它大部分屬於山脈本，小部分有人工修建和打磨的痕跡，真正闡釋了什麼“以山為陵”。

所以，這陵寢的外形並非常見的金字塔狀，更像一座聳立的山峰，不算對稱，但絕對雄偉。

不知是陵寢本對外造了影響，還是德華茲有做清理，它的表面沒有長出一雜草，也未覆蓋山峰其余地方常見的那種藤蔓。

這讓貝爾納黛可以通過“窺之眼”直接看見陵寢上銘刻的各種文字和符號，看見那扇似乎為巨人準備的，高近三十米的沉重石門。

對於那些文字和符號，貝爾納黛並不陌生，只是略作辨識，就認出它們或來自於自己父親制定並頒布的《民法典》，或屬於他創立的社會新風尚，或直接就是某些發明的設計圖。

就在貝爾納黛仔細審視時，灰霧之上的克萊恩已完全確定這就是羅塞爾大帝留的最後那座陵寢。

這與他在圖鐸跡看見的陵寢有某種程度上的相像，有屬於“黑皇帝”的威嚴和扭曲。

走出原始森林，通過無形邊界，來到陵寢不遠後，德華茲停下了腳步。

他半轉過，將青白的臉孔和冷漠的眼睛對準了“無形仆役”，嗓音沒什麼變化地說道:

“不要進去。

“那會打斷復活的……”

貝爾納黛微皺眉頭，想了兩秒，借助“窺之眼”，鎖定了那座陵寢。

然後，宛若大海的蔚藍眼眸一下變得極為幽深，形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這樣的況下，明顯失去了焦距，眼睛茫茫一片。

在窺視那條命運之河，對接下來的行做出預言。

而灰霧之上的克萊恩再次輕敲了斑駁長桌一下，放大了功的概率，並做好了對抗星空汙染的準備。

當然，後者不是必需，因為貝爾納黛上有可以掌控的“0”級封印。

下一秒鍾，貝爾納黛抬了抬右手。

的皮頓時變得像雪一樣白，變得像一樣紅，頭髮變得像烏木一樣黑。

的手中則多了一面虛幻的，古老的鏡子。

這是話魔法裡的“白雪公主”，貝爾納黛用它來提升自己“預言”的功率和準確。

無聲無息間，“看見”了一幕場景:

那座雄偉威嚴的深黑陵寢出現了明顯搖晃，沉重高大的石門隨之敞開。

然後，一條漆黑巨大的手臂出了石門。

這手臂的規模接近島嶼上的那些樹木，從和狀態看，更像影子的一部分，但它不是薄薄一層，反倒填滿了，顯得極為怪異。

它用肘部支撐住地面，艱難地往前挪著，仿佛要將後續更龐大更恐怖的部分拉拽出來。

轟隆！

整座島嶼都開始了晃。

砰！

那雙趨於明的“窺之眼”猛然破碎了。

貝爾納黛的眼睛隨即閉了起來，似乎看見了無法直視的強，或是到了難以承的傷害。

的眼角跟著流下了明顯的水，臉蒼白了不。

而的上，一對對虛幻聖潔的翅膀展開，用潔白羽的下落中和了某種無形的汙染。

“果然有能力對抗，大帝的產真是厚啊……呵呵，‘者’士在被我教育前，喜歡用‘窺之眼’審視周圍的人和，絕對有一定的家教因素……總之，都是羅塞爾的錯！”灰霧之上的克萊恩一邊暗自松氣，一邊忍不住腹誹了大帝幾句。

接著，他思緒電轉，分析起貝爾納黛在預言中看見的那幕場景:

“石門打開後，陵寢似乎爬出來了一個恐怖的生。

“這或許是復活歸來的羅塞爾，也可能是某種災難的象征形象，比如，曾經侵蝕這座島嶼的某位外神，或者悄然汙染了羅塞爾的‘原始月亮’……

“嗯，即使是羅塞爾，那也絕對不是人類形象，更接近於神話生，接近於神靈……另外，無法肯定那恐怖生是否有理智，是否可以流……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石門被打開是貝爾納黛或者其他人做的，還是陵寢那恐怖生自己乾的?如果是後者，哪怕我們什麼都不做，事也有可能發展到預言中的那一步……

“預言真是充滿歧義啊。”

克萊恩隨手現出一枚金幣，錚地將它彈起，做了個佔卜。

夢境佔卜的結果顯示，那座陵寢兼危險和安全兩種狀態。

“這讓我怎麼解讀?”克萊恩沉思的同時，將注意力放回了貝爾納黛上。

貝爾納黛用了好幾十秒才緩了過來，不再顯得那麼虛弱。

不過，對於自己看見的畫面，暫時沒法做出有指向的預言，只能確定問題絕對很複雜。

因為“窺之眼”破碎， 沒法再借助它看見種種，只能通過“無形仆役”自帶的知，查看周圍的基本況。

發現德華茲在自己無法縱“無形仆役”時，始終保持著沉默，一不，似乎未察覺到一點異常。

想了想，貝爾納黛借助“無形仆役”，對德華茲道:

“你還記得在倫堡度過的歲月嗎?”

德華茲淡漠的淺藍眼眸了:

“記得。

“我似乎……”

說到這裡，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表一下扭曲了起來，仿佛正承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這樣的狀態下，他眼眸突然煥發出了奇異的彩:

“我似乎，似乎，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