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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10章 權柄蝕日鐵枷沉

  權利歸於一，必然會導致理智的淪喪。

  權利會帶來利益，利益會驅壟斷。

  千百年來，華夏之中，能獲得至高無上的權柄，卻依舊保持著清醒的人，並不多。

  斐潛也不覺得自己多麼厲害，真的如果統一了山東中原之後，還會不會像是當下這般的有清晰的思路，權衡的想法。

  賈詡也同樣不清楚，所以他來試探了一下。

  結果麼，暫時算是好的。  請到s𝕋o５𝟝.ｃ𝑜𝓶 查看完整章節

  沒錯，只是暫時。

  如果說在斐潛穿越三國早期，還可以利用一下對於未來的先知屬，但是到了當下之後，未來究竟會如何走向，會不會按照斐潛所希的方向行進，斐潛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因為當盤子越來越大的時候，就需要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而每一個新參與進來的人，都是會污染原先盤子裡面的。;

  而斐潛作為領導者，在盤子大了之後，又很難面面俱到，詳細了解到盤子每一個角落發生的事。

  就像是如果不是賈詡上報，誰會知道賈詡『自污』的行為，其實起因僅僅是因為漢人和羌人之間的矛盾？

  如果對於斐潛來說，他只是抓所謂的考核結果，行政指標而不去管其他的項目，就不說其他，單說參律院，說不得就會為了完什麼指標，為了維護自家人的面，搞出什麼有信心有能力將每一個案件都辦鐵案的口號來，畢竟都是一個圈子裡面的人，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

  再往後，這圈子就越來越大，大圈子裡面套著小圈子，不進圈子不能得到晉升，時間長了甚至變了附生，一家老小全在圈子裡面存活。

  這種事，在古代華夏很正常。

  而且無法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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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直接滅除人類，也就不存在什麼權利和了。

  而且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斐潛的政治集團之中，即便是斐潛自制，或是控制了他個人的，也無法確保其他的人不會有圈子的想法，有晉升的。

  賈詡點出了這一點。

  而在冀州北部的魏延，現在也想要得寸進尺了。

  或許，在魏延心中，他覺得是乘勝追擊。

  三月的冀州，絕大多數的地方，春意甚濃。

  這對於冀州來說，喜憂參半，喜的是可以春耕了，能期待九月的小麥收穫，憂的是驃騎軍又要來了。

  冀州北部邊境上的守軍，像是到了刺激的鳥窩一樣，到躲人，哇哇。

  消息傳遞到了鄴城。

  曹丕坐在大堂之中，下面只有一個陳群。;

  曹丕心中並不喜歡陳群，可是現在又只能是依靠陳群。畢竟現如今冀州的士族鄉紳態度實在是曖昧，曹丕也不想要好不容易在鄴城商定的對策，第二天就被傳遞到了冀州北部的驃騎軍之。

  陳群也設計了一些抓捕行，效果不能說沒有，也確實是抓到了一些人，但是想要除，也同樣很難。

  可要是大規模的排查，萬一真的原本只是要修腳指甲，卻一剪子捅到了大脈……

  曹丕一邊用左手輕輕著自己的額頭，一邊看著手中的奏報，等到看完後緩緩把奏報放在桌案上，抬頭看著眼前空的大堂。

  這個大堂，原本熱鬧的。

  一開始的時候，曹丕還覺得這個大堂太擁了。

  曹剛掌握了冀州，住鄴城之時，這個大堂前排坐著人，後面也著人，就連外面都排著隊等著人，所以當時曹丕覺得擁。;

  可是現在，空曠了起來。

  原先曹丕覺得坐在上首很舒服，可是現在卻覺得在上面看到了寂寥。

  這讓他的覺很不舒服，而且他把所有奏報都看完了之後，心中也越發的不安起來。

  驃騎軍出現的方向，依舊和之前預料的相差不多，但是邊境奏報上來的驃騎軍的數量就相差太多了。若是將所有奏報上來的驃騎軍的數量全部加起來，已經突破了三十萬……

  冀州北部就有三十萬驃騎軍？

  想想都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奏報就是這麼離譜的送到了鄴城。

  曹丕知道這些是吏誇大了數量。

  或許每一個上報的吏，都覺得自己稍微誇大一點沒關係，但是匯總到了曹丕這裡的時候，曹丕就本無法判斷出正確的況。;

  甚至有可能這些消息奏報當中，混雜著一些完全虛假的容……

  曹丕明白，如今局勢非常惡劣，如果說冀州扛不住幽州驃騎軍的進攻，那麼驃騎軍一旦在幽州站穩腳跟，就可以通過平原側襲擊青州徐州等地。而青州徐州這些地方曹軍的控制力量並不算太強，也無法有效的將驃騎軍驅逐出去，到時候就算是能保持冀州豫州，也等於是四面敵，基本上就是翻盤無了。

  現如今驃騎軍是從關中，從北域而來，如果說不能夠在今年秋獲之前將驃騎軍的攻勢挫敗，那麼等秋天驃騎軍不僅是可以補充糧草資，還可以形了堅固防線，即便是這一次抗住了驃騎軍的，而下一次驃騎軍前來，就意味著驃騎軍的前線基地可以推進到距離冀州豫州極近的位置，也就有更長的持續作戰能力。

  驃騎軍的力量，一直都在增長，而曹軍的力量在減弱。

  去年以來，曹軍敗退之後，曹丕心中就已經開始恐慌了，而這種恐慌如今猶如實質一般，即便是在鄴城之中，也看見了陳群不斷地加強鄴城的防務，整訓新兵，可是依舊無法排除這心中的恐慌。;

  尤其是在得知曹純死之後……

  曹丕看著桌案上堆迭起來的奏報，問陳群說道：『就沒有什麼其他辦法麼？只能在此苦等麼？』

  陳群微微低頭，『世子……此乃萬全之策……』

  曹丕苦笑，『還什麼「萬全」？』

  陳群沉默著。

  過了片刻，曹丕又問道：『可有什麼辦法……這北域都護……或是這魏氏將，可有什麼挑撥，收買之法？』

  陳群猶豫了一下，低下頭說道：『或可一試。』

  曹丕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

  『何人可去？』

  陳群也是猶豫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或許再請劉子揚走一趟……』

  曹丕一愣，『如此一來，豈不是……豈不是……』;

  曹丕沒說完，但是意思也已經比較明顯了。

  劉曄不姓曹，且不說劉曄會不會盡心盡力的去做，單說再請劉曄出，就必然要經過天子，如此一來也就等於是天子也知道了……

  曹氏虛弱至此，甚至開始準備求和了……

  陳群默然。

  曹丕也是默然，過了片刻之後，才長嘆一聲，『便依長文之言吧！』

  銅雀臺殘燭搖曳，夜深沉，猶如濃厚的墨，充塞四野。

  曹丕盯著案頭那厚厚的一迭奏報。

  陳群離開了大堂。

  大堂之中，越發的空曠。

  曹丕忽然抓起桌案上一卷竹簡砸向了堂的朱柱。

  竹簡噼啪聲中，斷裂四散。;

  三天前鄴城糧價已經飆升到了一斗萬錢，可是這些潁川來的謀士還在奏章里寫什麼『民心思漢』！

  仿佛那些易子而食的民，真會為塊發霉的漢室牌匾放棄求活。

  『若非夏侯妙才輕敵冒進……若非夏侯元讓貪功折戟……』

  曹丕將臉藏在影之下，細碎的聲音飄而出，晃晃悠悠又消失在了空曠的大堂之中。

  空曠的廳堂，木然的朱柱。

  曹丕原本以為富麗堂皇的鄴城銅雀，此刻宛如被蟲蛀空的梁木，輕輕一就簌簌掉渣。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庸才！這些庸才！誤我，誤我啊！』

  寅時的更聲里，夏侯尚的從弟夏侯儒踉蹌而進，拜倒在堂下。

  『世子！邯鄲……邯鄲糧道被劫！』;

  他鎧甲上還粘著麥麩和塵土，臉上和手臂上還有跡。

  『驃騎騎兵來的得太快……』夏侯儒低頭，『末將，末將願再領死士……』

  誰能想到在冀州部，也會到驃騎騎兵？

  鄴城人口眾多，每日消耗也是很大，加上這一段時間來糧價飆升，許多商家乾脆就是囤積居奇，捂著糧草不賣，引得這糧食的價格幾乎每日都在飆升。

  原本這邯鄲的糧草，若是能夠運到鄴城來，多可以緩和一下糧價的飛速上漲。可是誰能想到，竟然被截了！

  『廢！』曹丕突然掀翻案幾，玉鎮紙砸中夏侯儒的眉骨，頓時就破了口子，鮮溢出，『三千斛軍糧都護不住，還有臉稱夏侯鐵騎？廢！！』

  『夏侯！夏侯！』曹丕咬著牙，死死的盯著夏侯儒，『某父子對夏侯氏不薄！可是看看！你們夏侯都幹了些什麼？！北面逃了個夏侯！西進死了個夏侯！好不容易我父親打下了河東，卻又降了個夏侯！連現在讓你個夏侯運輸糧草，都能被截了！好個夏侯，好個夏侯！』;

  夏侯儒不敢回應，只能是連連叩首。

  眉骨的鮮淋漓而下。

  雖然說戰場上的消息，夏侯儒也多聽聞了一些，但是這些消息畢竟在傳遞的過程當中會有一些失真，使得夏侯儒也不太能清楚曹丕所說的那些是不是事實的真相。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這一次的押運糧草是失敗了。

  『滾出去！』

  曹丕甩袖時帶倒青銅雁魚燈，滾燙的蠟油潑在夏侯儒手背上，頭頂。

  如火灼心。

  夏侯儒不敢多言，躬而退。

  深暗夜之中，夏侯儒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沉默著，解下了頭盔，頹廢的坐下。

  眉骨之的鮮，已經凝固，但是依舊刺痛。;

  如針扎心。

  他著沉悶的黑夜，突然明白為何曹純將軍寧肯戰死沙場，也不願意回來。

  夜風之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些歌舞的聲音，更是讓他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塊巨石一般難。

  窗外星月暗淡，也使得他腰間的『夏侯』銅牌黯淡無。

  一個聲音嚎著，這是你夏侯氏自己選的，自己做的，自己要承擔的……

  而另外一個聲音則是宛如黃泉之下的幽鳴，『不，這不應該是這樣！』

  ……

  ……

  劉曄再次作為說客，有沒有什麼效果，誰都不清楚，但是現如今冀州春耕被影響的狀況，誰都清楚。

  比春耕耽擱還更為可怕的事，是整個冀州已經準備舉手投降了。;

  這是一個容易幸福的年代。

  因為百姓民眾本不需要了解，也無從了解更多的知識，所以也就不會被各種信息資訊所困擾，每日勞作，從生至死，就像是後世米帝資本家所描述的福報一樣，即便是偶爾的困擾，也僅限於低等的需求，只要稍微有一點資，就能獲得很強的幸福。

  但是這也同樣是一個愚昧的年代。

  天下的信息，世界的面貌，知識的階梯，都被控制在統治階級手中，並且統治階級攜手起來，共同維護著階級的小圈子，穿上了長袍，戴上了面紗，以此來蒙蔽，欺騙，試圖維繫階級的統治，讓莊園經濟，小農系維持萬萬年。

  可惜，小農經濟太容易被影響，破壞了。

  現如今在冀州，比春耕延遲還更可怕的事，是糧草的價飆升。

  春耕影響秋獲，那還是秋天的事，但是當下價的飆升，卻直接影響到了眼前！;

  經過幾次的徵調，以及莫名其妙的倉廩走水，火龍燒倉，即便是最為底層，最為遲鈍的百姓民眾，也意識到了糧草的缺。

  於社會底層的民眾的生存維持線崩斷了，出現了大批的死的人，還造了小規模的瘟疫。

  死亡的人已經無法統計，分而食已經在某些地區出現了。

  集市上正經糧食價格令人恐懼，而兩腳羊的卻異常低廉。

  非職業兵的制，使得冀州郡縣兵卒的負擔是很重的，很多人既要耕地還要服勞役，出兵的時候還未必能拿到足額的兵餉，即便是拿到了兵餉，在當下價騰沸的況下，又能買到多高價的糧食過活？

  因此這些在冀州邊境上的郡縣守兵，士氣都很低落。

  當驃騎軍的斥候遊騎兵出現在冀州北部的時候，這些冀州郡縣兵卒便是慌忙的進了城池之中，放任城外的村莊和民眾自生自滅……;

  也正是因為如此，冀州北部的這些郡縣守軍，本不知道驃騎軍到底來了多，只能憑藉著自己的猜測，使勁的往上奏報，申請援軍，即便是他們都知道，援軍本不會來，也是想盡辦法的往南面投送。

  一開始的時候，魏延還試圖讓騎兵攔截，但是後來也就乾脆擺爛了。

  就像是先開了腐朽的木頭板子，然後烏泱泱涌出了一群螞蟻，使勁踩也踩不死幾隻，只能是乾脆不管了。

  蜿蜒的行軍隊列如長蛇般行進，一名傳令兵沿著隊列逆向而奔，向沿途的軍校士傳遞號令。

  『準備紮營！』

  三旗幟停頓下來，開始按照軍校士的指令，布置營地。

  只不過在這些驃騎兵卒布置營地的時候，似乎沒有像是之前那麼專注，而是很多人都分心看向了後方……;

  甘風扭了一下領，把脖子的位置拉開一點，頓時覺得脖頸的一陣輕鬆。

  盔甲嚴實，當然是好的，可是這分量也不輕。

  沉重的負擔不僅僅是兵甲械，還有沿途的這些村莊的百姓民眾。

  欺怕是人類的天。

  而最懂得欺怕的，在這一刻，卻是這些平日裡面被欺，被剝削，被榨的百姓民眾。

  在經過最開始的慌之後，冀州百姓本能的察覺到了驃騎兵馬的不同，於是他們就跟上來了。

  最開始的時候只有一點點，魏延也無所謂，也不想理會，但是沒想到才過了幾天的功夫，跟在驃騎軍屁後面的百姓民眾就越來越多……

  魏延沒有分發兵糧給這些百姓的意思，但是百姓跟著驃騎軍最大的目的，只是本能的尋求安全。因為這些冀州百姓民眾都清楚，如果遇到土匪山賊，說不得還能大部分活下來，但是如果到的是冀州的潰兵敗軍，那麼幾乎就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了。;

  冀州北部的這些郡縣兵卒不敢來和魏延作戰，而跟著魏延的這些百姓民眾卻越來越多，即便是這些百姓民眾會自己尋找食，但是帶給魏延甘風等人的覺卻越來越不舒服。

  魏延也頭疼。

  他雖然個傲慢自大了些，脾氣也不算太好，但是還不至於將主意打到那些普通百姓上。

  若是尋常時間，安置流民，收攏百姓，然後調匯集勞力，進行自產自救的工作，這些魏延也都懂，可問題是他現在是想要去搞個大的，結果屁後面沾上了拖油瓶。

  下令驅趕麼，也做過，但是這些百姓沒見到，都趕不走。

  趕走一點，過一陣子又聚集回來。

  可真要讓魏延下手將這些百姓都殺了，他又做不到。

  他喜歡戰鬥，但不是屠夫。;

  甘風也同樣煩躁。

  這種覺就像是黏在靴子上的泥漿，甩麼甩不掉，不甩吧又加重負擔，喪失靈活。

  『文長，該拿個主意了。』

  甘風找到了魏延，對著魏延說道。

  雖然說之前搶了一點曹軍的糧草，但是畢竟是杯水車薪。

  驃騎軍大帳，油燈在魏延眉弓投下影。

  魏延說道：『我其實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