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嶙道：“書院會將考上秀才的學生肖像印冊宣揚，聞嘉煜是他們書院出現的頭一個狀元，更是直接將他的畫像掛在學堂里了，如今他就是文曲星下凡，聽說那書院里的書生現在都要拜他呢。”

畫上的人一副儒雅清秀的長相，的確是聞嘉煜，只是這作畫的人沒有擬出聞嘉煜的神態，端看這畫像里的人，看起來分外老實。

不過若是沒有近距離接過聞嘉煜，他確實不像個心機深沉的人。

裴邵擱下畫像，單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捻了捻指腹說：“不常與人往來，可我看他這張能說會道，進工部不久就將手底下人拿得服服帖帖，不像個只會埋頭苦讀的人。”

衛嶙道：“都說是文曲星下凡，說不準就是看不上書院里那些凡夫俗子，屬下瞧他平日雖和聲和氣，可那眼神騙不了人，傲著呢。”

裴邵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事，過了片刻才喚：“周泯。”

周泯應了聲。

裴邵側目看他：“上回公主在工部遇刺，常遠是你審的。”

提起這件事周泯還覺得后腚疼，他忍住了去捂后腚的手，應話道：“是，只是這人，當時關了幾日什麼也沒說，后來公主做主給放了，屬下也不好再追究。”

裴邵道：“咸州人，鄉音重麼？”

“那當然。”周泯說：“咸州在北邊了，挨著草原，常遠都在京城待了六七年，說話還一淡淡的膻味兒。”

裴邵揚起手里的檔冊，說：“聞嘉煜說話是什麼腔調？”

周泯與衛嶙皆是一怔，聞嘉煜和常遠是老鄉，但他說話要是有咸州鄉音，也就不會被用儒雅二字來形容了。

“他前二十二年都在咸州，文曲星下凡也不能不沾一點鄉音吧。”裴邵將檔冊丟到桌上，說：“宮里行刺的侍進宮的時日最短都有一年，聞嘉煜是今年初才剛進京，但不代表這事就和他沒關系了。許敬卿要在宴上上演救駕的戲碼聞嘉煜已然知，他想安排一出螳螂捕蟬也未嘗不可。”

周泯疑，“聞嘉煜要是想行刺圣上，何必又將許相的事給咱們？”

衛嶙到底腦子轉得快，說：“簡單，一來我們得知許敬卿的計劃，容易將真假刺客混淆，給趙錦放水的同時也掉了本可能察覺的蛛馬跡，他的人才能更安全得其中，他若能因此得逞最好，若不能，即便東窗事發，這些刺客也能推到許敬卿頭上，他把消息給我們，不僅賣了殿帥一個人，還能借我們的手打許敬卿。只是他若刺殺圣上功，殿帥也不能全而退，倒不像是想推裴氏上位，看著是想把我們架在火上烤，這人想做什麼？”

周泯聽得一愣一愣，正努力消化這些信息時，“吱呀”一聲，侍端了壺茶進來。

平日里這間書房有專門侍奉的小廝，今日進來的卻是個子。這人形婀娜，正是與周泯相好的子，趙萍。

趙萍認識周泯一年多了，自打周泯替跟樂坊贖了，便想跟著周泯進府當差，可晦提過幾次，周泯都沒反應過來，又因為此前院不要侍，趙萍只好作罷，只在宅子里安分待著，偶爾做做銹活換些錢，扮個賢惠子。

直到前一陣周泯傷好后與說，如今公主住在府里，院要會做事的婢子，他便央管事的讓進了府。底下人知道與周泯的關系，對都很照顧，如今連進書房的差事也肯讓干。

只是周泯了責罰后心不佳，時常怒，這會兒見是來，歷聲斥道：“胡鬧，此怎麼是你能進的地兒！”

趙萍嚇了一跳，手上的托盤一松，幸好衛嶙眼疾手快，連壺帶盤都接了過去。

趙萍了，向上首的人說：“是、是劉翁讓我來的……”

“無妨。”裴邵卻不惱，說：“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講究，周泯也是過于小心了。”

周泯繃著臉不說話。

趙萍心下稍安，只覺得裴邵也不像兄長說的那樣嚇人，福了福子便退下了。

待人走后，衛嶙擱下茶盤，謹慎地拉開門張，然后才朝里面兩人搖頭，“走了。”

裴邵默不作聲地看著周泯。

周泯憋了片刻，氣不過說：“我實在對笑不出來！這劉翁也是，明知這人有問題，還讓進書房里來，要是丟了一兩封信怎麼辦！不行，我去跟劉翁說道說道！”

衛嶙攔住他，說：“你氣糊涂了，若沒有殿帥授意，外邊那麼多暗衛，怎麼走得進來？不近侍奉，豈非白讓進府里來了？”

周泯頓住，反應過來，當即看向桌上那壺茶。

裴邵正著茶盞在鼻下嗅了嗅，衛嶙松開周泯，一顆心倏地懸起，出擔憂的神，“殿帥，喝一口就夠了……”

第61章

金風送爽,秋意深濃。

秋的雨一陣一陣，酷暑的炎熱是徹底被沖淡了。程慕寧倚在窗邊給皇后那盆百合花澆水，半年前拿到手的百合,秋了也不見衰敗,可見皇后栽培時是真用了心思。程慕寧用帕子掉花瓣上多余的水,沒有抬眼地問：“皇后子還不見好？”

銀竹搖頭,道：“原本就風寒未愈，又了驚嚇，偏是換季的時候，也是屋偏逢連夜雨了,奴婢今早去看過，臉不大好呢。”

“之前瞧子還算強健，沒想到也是個弱的。”程慕寧說：“不過也好，宮里正,躲個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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