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都怪你
過完萬聖節, 已經11月初,溫檸第一學期的大課有十幾門,基本只要不是法定放假, 每天都有大課, 老師純講。
TD課每周需要讀很多文獻、小組作業、寫cas pratique,mentaire, dissertation,等到學年結束, 還有大論文要寫。
第一學期是期末月,從12月12號, 一直到1月13號才結束,黎公立大學掛科率都比較高, 心理學院還有單科最低分要求,補考也取消了, 原則上不允許重讀, 需要Jury特批。
只剩下一個月, 溫檸是間斷幾年才重回校園, 學習習慣和適應節奏都需要適應。
所以假期一結束, 的學業力也上來了。
雖然第一學期還涉及不到預課題, 但從進實驗室開始,研究生除了每天正常的上課,還有實驗室的組會。
溫檸的課題還沒開始,現在的課程都是為了之後的畢業論文做準備,開學的時候, Maria讓溫檸跟著陳思雨, 先輔助做的課題容。
大家都在一個實驗室,其實課題的大方向都一致, 只是裏面更微小的分□□就是每個人不同的研究方向,這只能自己鑽研。
陳思雨也給了幾篇文獻看,節後的組會,正好把文獻整理一下,做個ppt彙報。
溫檸有些不適應,開始之前,陳思雨刻意給發微信:【沒事的,你們剛進課題組,Maria炮火主力軍還是我們的博士論文,彙報的文獻你盡量理解多說多,只要思路清晰就行】
溫檸輕笑,回了個可表包,十分謝。
轉頭又開始修繕ppt,把文獻的基本信息,研究背景介紹、文獻的觀點、使用的研究方法又重新檢查了遍,還用表格又生了一遍數據化,免得文字太多,讓人看得頭疼。
原本需要一周的工作量,到最後三天趕出來,這種狀態以前常有,高效完學習任務,才能空出時間去寫還沒寫完的小說。
以前飛機上、路上、商場裏,甚至是馬路邊,走到哪,就能寫到哪,只要有部手機,就沒有任何障礙。
但畢業開始純寫小說,反而懶散挑剔起來,飛機上線不好、咖啡館有人走來走去、還是圖書館好,安靜,還有旁人用行鞭策。
鍵盤也越用越多,好看的、好聽的……總之差生文多,越寫越疲憊。
這下算是徹底回了正軌,組會的安排一上來,溫檸終于覺開始回歸之前的節奏。
但可惜,勤媽媽剛進狀態,興致高漲的準備再學個三天三夜,健康爸爸又開始當計時。
“很晚了,該睡覺了。”他提醒。
溫檸忽然想起自己的孕婦份,一腔激頓時化作泡影。
了肚子,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滿臉委屈樣,“——都怪你。”
沈淮序垂眸看,片刻後極輕的笑了下,“我怎麽了?”
沈淮序早已索出來,偶爾會耍小子,無傷大雅的囂張幾句,也不是抱怨,只是當下需要有人接住的緒。
溫檸從來不自詡為一個緒穩定的人,只是借著孕激素,的小子更明目張膽,也更不加顧及起來。
有時候好好說著話,也能猝不及防氣起來。
揚起下,
只擺起姿態道:“——我什麽時候才能解放啊!”
沈淮序也不慌,只拉過凳子坐在旁邊,“學校放春假的時候,你就坐完月子了。”
溫檸撇了撇,春假,4月份才發放春假,預産期也是4月,現在才11月初,還有11、12、1、2、3……還有五個月。
萬裏長征才走了一半,溫檸更加喪氣,哼哼唧唧,“要不是你,我才不會懷孕,肯定能為我們專業卷王裏的卷王。”
一副工作狂要崛起的樣子。
“嗯,都怪我。”沈淮序慢條斯理的全盤皆下,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那怎麽辦?”
溫檸抿了抿角,極為自然的討價還價,“那我把這頁文獻看完。”
沈淮序眼尾瞇了瞇,“行。”
他也沒什麽意見,說完就在旁邊坐著,不說話,也沒靜,老老實實等著。
可沈淮序上的味道實在太擾人,像清晨推開門,吸進的第一口空氣,是終年不化的白雪所散發出來的,冰冷到極致,但約中,又在告訴你,未行至的末路,混雜著一朵花。
溫檸放在鍵盤上的手一頓,扭頭看過去,“你為什麽要坐這兒?”
沈淮序下輕揚,示意的電腦屏幕,神玩味:“怎麽?這麽容易被幹擾,到時候怎麽彙報?”
溫檸:“……”
瞥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回去,繼續檢查文獻。
沈淮序角微勾,眼底有淺淺的笑意。
十分鐘後,溫檸合上電腦,自繳械,不滿的看他一眼,“我不看了。”
跟綠茶和白月生氣的時候,不想被人抱的樣子一模一樣。
一反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沈淮序輕笑了聲,看過來的那一眼,晦暗不明,而後二話不說把人打橫抱起,往臥室走。
溫檸時常覺得,照沈淮序這種習慣,不像懷孕,像是傷了不能走。
隔著兩層睡,好像能聽到沉穩的心跳聲。
微微擡眼,視線裏,是呼吸時,輕的結,耳畔發晃,溫檸被自己的頭發蹭得有些。
收了眼,有些心。
剛剛的埋怨太立了,要是再來一次,面對這張臉,還是會忍不住見起意的。
就是……
上次或許太張,確實覺得疼。
那晚過後,他們又回歸到之前的同床舍友,純的不行,就連淺嘗輒止的吻也沒有。
他們的關系,像是在海邊等待一場晚霞,沙灘上的樹影,是不可名狀的橙,天際線的盡頭一點點改變澤,暗淡下去,又亮起來,變得濃稠妖冶,最後再回歸黑藍。
每場晚霞都獨一無二,沒有人知道哪一刻的夕最,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只能靜靜等待。
他們也是。
——
第二天下午,沈淮序走到圖書館某個溫檸慣坐的位置。
沒人。
他撥出去一通電話。
“今天沒在圖書館嗎?”他問。
他們雖然都在一個學校,但索邦是四大和六大合并,校區很大,他們兩個,一個實驗室在六大,一個在四大的校區靈活上課。
再加上不放假的時候都很忙,除了上課放學,面的機會寥寥無幾。
所以有時候溫檸最後一堂課時間晚,沈淮序正好從實驗室出來,直接去最後上課的那個教室,兩人再一道回家。
如果溫檸最後一堂課時間早,有時候會自己提前回去,多數時候也在圖書館借閱資料,一直到沈淮序的實驗室結束工作時間。
溫檸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街頭。
回得直接了當,語氣還帶著些急,明顯注意力不在電話裏,“我在追一只貓。”
“……”沈淮序頓了片刻,“追貓?”
溫檸不覺奇怪,“對啊。”
原本下了課,在圖書館好好坐著,但一擡頭,瞥見窗外有只黑貓。
神拽拽的,像極了《側耳傾聽》裏的那只。
溫檸麻利收了東西,不自覺跟著貓往外走,一路穿過學校的草坪、教學樓、黎街道、公園、花壇……
不知道是會像月島雯一樣上一家古董店,還是像《午夜黎》一樣,跟著伍迪艾倫穿越回去。
萬聖節已經結束,但城市節日的電影還沒進行到終章,溫檸一路跟過來,還真上一家小店,只是接個電話的功夫,黑貓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溫檸報了位置就掛掉電話,擡眼看過去,名Parle的小房子裏,亮著暖黃的燈,門口還擺著幾個木質小箱子。
暮漸漸暗淡,不像是古董店,反倒像哈利波特裏,能買到魔法手杖的地方。
又或者……是帕丁頓給aunt lucy買禮的地方。
推門進去,銅質風鈴清脆作響。
裏面幾乎沒有一空,擺了很多令人眼花繚的東西,
“歡迎。”一道厚重的男聲傳來,用的是法語。
溫檸順著聲音看過去,一眼就看到站在舊木桌裏,穿著夾克的白胡子老爺爺。
老人頭發花白,面容卻從容不迫,一穿著也是簡單大方,看著很舒服。
“隨便看看。”他擡起頭看一眼溫檸,友善地笑,依然用的法文。
逛這種古董店,一般需要緣分,看得出來,老人很友善,也不過分寒暄,溫檸最怕一進門就被熱招呼的店鋪。
所以也樂的閑逛,店鋪面積不大,卻擺滿了各種古董和珍品。
木制天使翅膀、紀念章、鍍金托盤、有趣的木偶……整整齊齊擺放著,每一件做工都極其致。
溫檸看的專注,直到,銅質風鈴再次響起。
回眸,撞進一雙悉的眼。
男人脊背拔,眼睫垂下淡淡影,結凸起,鼻梁拔,看起來斯文又清冷疏離。
日落終曲,藍彌漫,天空漸漸變為度最大的藍,日落後,太高度在-4°到-6°之間的時刻,被稱為藍調時刻。
電火石間,溫檸忽然想起,當初沈淮序說他也要到黎公派,覺得實在太過巧合,排除不了他有殺豬盤的嫌疑。
周舒桐給發過來一個鏈接——沈淮序,男,1994年11月出生,京北人,畢業于京北大學醫學部,醫學博士……
11月生日。
也就是這個月。
白胡子老爺爺和剛剛一樣,照舊用法語打了聲招呼。
“歡迎。”
“隨便看看。”
沈淮序淡笑了下,算作回應。
溫檸兩步走過去,把人拉進來。
沈淮序目掃過室的裝潢,語氣清清淡淡,“你說的追貓,就是跑到這兒?”
溫檸沒管他這個問題,直接反問:“……既然來了,你能不能忙我個忙?”
見沈淮序眉梢輕挑,又解釋道:“就是送給一個朋友的禮,你和我那個朋友……風格差不多,所以……想找你參考下。”
買禮,直接問本人,不是更接進標準答案。
給朋友買禮駕輕就,關系不那麽近的,送些價格合適的品牌或者包裝致的東西,距離親的,據個人格。
但是,沈淮序,實在想象不出來他會喜歡什麽,好像一切都服務于功能使用,沒見家裏有什麽他個人特征特別明顯的使用品。
況且,給男買禮,還真是到的知識盲區了。
不過,一個朋友……
作為當代人的一貫借口,溫檸說起來也是面不改。
沈淮序眼神微妙,視線在不算大的古董店裏掃了一眼,調繁雜,看起來眼花繚。
他沒做評價,只清清淡淡的問:“是要送給誰?長輩還是同齡人?”
溫檸抿著,不自覺錯開視線,思考了下,“年紀……差不多吧,平時,也待在學校裏比較多。”
一邊說一邊默默盤算,94年,到現在剛好29,也就是說……
這個生日,是沈淮序30歲生日。
沒想到,竟然一撞還撞上他三十歲。
也快26了,這麽算的話,年紀差的說多不多,說不,而且,他也確實每天都待在學校,貌似除了學校和家裏,也沒見他去過什麽別的地方。
沈淮序垂眸,注視半晌,而後薄為啓,咬字輕描淡寫,“你確定,他喜歡這種風格?”
溫檸也正陷思索,腦袋小幅度搖了搖,“……不確定,所以才找你參考啊。”
說完,眼看著他問:“你也是男生,你覺得,男生會喜歡什麽東西啊?”
沈淮序眉梢微顰,“我不能給你提供客觀建議。”
溫檸不解,“……啊?為什麽?”
沈淮序:“我沒什麽喜歡的,也不能代表其他男生。”
溫檸想了想,覺得也對,就是覺得沈淮序沒什麽喜歡的,才不知道該送什麽,以為找到了參考答案,接過一翻開,發現本題答案只有一個大字。
——略。
比一開始沒有答案還紮心。
溫檸一籌莫展,念頭剛冒出來就發現執行不下去。
不經意偏頭,發現男人眉頭微顰,看起來有些興致缺缺,忽然……冒出來一個猜想。
轉過,目帶了些好整以暇。
溫檸往旁邊挪了兩步,問:“這種紀念章怎麽樣?設計簡潔,看起來一目明了。”
一邊問,一邊打量沈淮序的表。
“一般。”沈淮序瞥了眼,眼神很淡。
溫檸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聽話放下,“他肯定也這麽覺得,那再看看其他的……”
不不慢往裏走,問的都是些隨意拿起的東西,毫無規律。
“這個鈴鐺怎麽樣?覺像中世紀古堡裏的東西。”
“除非你朋友是傳菜員。”
“這個地球儀怎麽樣?我覺得特別有實驗室的風格。”
“除非他是哥倫布,得拿著這個才能出海。”
“那這些呢?雖然不是俄羅斯套娃,但好像多買幾個說不定也能套進去。”
“好的,他拿回去還能當稻草人。”
……
溫檸走在前面,不厭其煩地問,問一個,看一眼男人的表,興致缺缺,但是每個回答聽起來都好像是認真的敷衍。
也就這時候,溫檸發現沈淮序能說出來的話,還多的。
溫檸腳步停住,“沈淮序,你好挑剔啊……”
沈淮序:“這不挑剔,你找我,我只是給參考。”
“決定權,你說了算。”
在溫檸下一個問題出口之前,沈淮序先問:“你們關系很好?”
溫檸裝模作樣抿了抿,“……好像不能用好不好來形容,但每天相時間,還多的。”
沈淮序面本就肅然,再加上冬天冷調的大,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清冷。
“每天都相,那你總該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溫檸放下原本拿在手裏的一個複古燈,試圖揣合適的字眼,“……他專業領域突出的,看上去有點高冷,但往起來的話,還好接的。”
“噢。”沈淮序隨後拿起一個木質雕塑娃娃,“那你們是還的。”
溫檸餘看到,湊過來,“……你覺得這種好看?”
沈淮序拿在手裏的作頓了半瞬,而後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他不喜歡嗎?”
溫檸看著他手裏的木雕,每一寸的都是高飽和撞,綠皮,紅頭發,紅服下的肚皮圓鼓鼓的,頭發還出了兩個角,再配上絡腮胡,活像綠巨人、銀角大王和胖虎的合。
屬于適合放在展覽館,但放在臥室,睜眼會被嚇到的那種。
溫檸視線在木雕和沈淮序之間游離了兩次,“……你們男生,喜歡這麽特別的?”
沈淮序拿得更近了些,“我覺得好的。”
溫檸:“……”
但最後還是吸了口氣,拎著打包好的木雕,兩人走路回家。
路上,溫檸止不住問:“不是都說男生喜歡手辦或者一些機械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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