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二）

導師有一個學論壇要到東城參加, 溫檸跟著當翻譯，這才有時間和機會回國一趟。

原本以為是個驚喜，結果本沒瞞住，就連航班信息都被某人要了過去。

但沒也沒讓接, 沈淮序當時一通電話打過來, “你確定不能接？”

是不能，不是不讓。

溫檸覺得, 如果是不讓接的話, 沈淮序很有可能直接從京北過來，反正按他說的，現在在學校裏閑得很。

從出國以後, 兩個人發消息以微信居多, 很打電話，因為隔了7小時時差，方便的時間都被家裏小朋友占據了。

電話沒有畫面, 聲音聽起來反而更加低低緩緩, 像是能順著耳畔鑽進心髒裏一樣。

溫檸坐在希思羅的候機室裏，凝著窗外的機，含著嗓子“嗯”了聲, 聲音像極了撒。

而後才溫溫懶懶道：“下了飛機得跟著導師去酒店。”

沈淮序眉頭微皺, “從機場坐車你也得跟著？”

“人生地不的，我要給導師當翻譯啊——”男人的聲音著難以言說的迫, 溫檸卻捧著手機，角不自覺勾起，著嗓子強調, “沈醫生，啊不對, 沈教授，我是回國工作的，可不是回來旅游的。”

沈淮序：“行，那你好好工作吧。”

明明拖著散漫的語調，但說出口，又好像含著怨念。

加上最後一句話尤甚。

“注意，大禹治水都沒你這麽忙。”

很明顯。

挖苦三過家門而不。

溫檸喜滋滋地笑，看到平板顯示從東城到京北的航班出票功，才刻意發出更氣人的‘安’。

“回牛津要在京北轉機3個半小時，你可記得準時到機場啊。”

“答應了溪溪要陪吃飯的。”

“行。”沈淮序眉梢輕挑，不以為意地叮囑：“到酒店了記得發個定位報平安。”

——

回國的幾天，溫檸的工作日程也安排的很滿，研討會開個沒完，國的研究方向和在牛津做的不太一樣，如果是自己來學習就還好。

但是要給導師做翻譯，就需要提前了解好，不能當場學習，不然很難在中英文之間切換自如，并且確傳達涵義。

白天要早早起床，晚上回酒店的時間也算不上早。

即便如此，還是每天會出來半小時跟小家夥視頻。

回了國，沒有時差，溪溪也終于能守著每天傍晚的時間跟媽媽說話，跟小大人一樣，也不忘叮囑媽媽好好休息。

也可能是因為媽媽終于要回來，小朋友也不當爸爸的小棉襖了，開始跟爸爸生悶氣。

所以溫檸白天當翻譯，晚上回了酒店，又得給父倆當調解員。

這天一開視頻，溫檸就看到小家夥懟到屏幕前的臉，前在家裏都是用客廳攝像頭當取景框，但這次很明顯是用的的手機，而且後的背景也不像是家裏。

溫檸先聲安，“怎麽了？”

然後才問溪溪現在在哪裏？

溪溪小臉皺的，一臉委屈的樣子，跟媽媽聲氣控訴，“爸爸走之前，都不抱溪溪。”

小孩兒不哄還好，一哄更收不住，氣包一樣，悶聲回答媽媽的問題，“爸爸……爸爸說他，要去出差，把溪溪送來曾爺爺這裏了……”

但也沒哭，反而倔強的繃著臉。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溫檸立馬點開聊天框。

【你去出差了？】

【怎麽把溪溪放到爺爺那兒也沒跟我一聲】

知道沈淮序有時候醫院有手安排，沒辦法帶著溪溪，就會把人送到曾爺爺那裏。

而且雖然三個人幾乎每天都開兩次視頻，但也會有特殊況，比如沈淮序要回醫院做手，或者溫檸下午兩三點才下課……

所以他們每天都會報備自己的行程，但出差的事，沈淮序從來沒跟說過。

剛把消息發出去，對面就發過來兩個字。

【開門】

溫檸愣了愣，沒顧得上穿鞋，直接就從沙發上下來，赤著腳去開門。

男人站在門外，眉眼慵懶，逆著走廊的燈，前投出一道影，把整個人罩住。

了冬，上的大也沾著縷寒意，溫檸沒忍住，下意識打了個寒。

不是去出差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兒？溫檸腦袋一時卡殼：“你怎麽在這兒？”

電話那邊的小丫頭說話比爸爸更快，嗓音甜糯糯的好奇，“媽媽，是誰啊？”

沈淮序目落在溫檸上，因為開門開得急，長發淩的散在肩頭，吊帶睡外面裹了層外套，但酒店開著暖氣，扣子一顆沒扣，凹陷的鎖骨和前雪白的也一點沒遮住。

男人眸沉了沉，單手隔著外套環住的腰，稍一用力溫檸就雙腳騰空被抱起，另一只手拎起行李箱，把門勾上。

電火石間，溫檸驚呼出聲，下意識雙環上男人的腰。

看到驚慌的樣子，沈淮序輕笑了聲，這才抱著人往裏走。

溫檸沒忘記自己還跟溪溪開著視頻，忙扭過手機找補，“啊——沒什麽。”

沈淮序把人放到沙發上，溫檸擡起頭嗔怪地看他一眼，然後輕咳一聲，頭一次對小姑娘撒謊，“媽媽……媽媽剛剛跟一個同事打招呼。”

看著張炸，又不好發作的樣子，沈淮序笑意更濃。

小姑娘不知道爸爸背著自己去找媽媽，只知道每天打電話的時間差不多了，不忘反過去叮囑，“那媽媽你別聊太久噢，記得早早去睡覺覺。”

面前一個大的，手機裏一個小的，溫檸覺得現在的狀況很混。

等終于掛掉電話，才掀起眼皮，和眼前的人對視。

“你怎麽在這兒？”明明是控訴，但語調裏不自覺含上嗔。

溫檸原本結束會議，準備一邊打視頻一邊吃外賣的，但最後外賣放涼了也沒吃進裏，反倒喂某個男人喂了個飽。

終于明白沈淮序出差的意思，也終于知道什麽小別勝新婚。

做的時候，沈淮序沒忘在耳畔低語，“別出聲，明天嗓子會啞。”

“……”

知道嗓子會啞，還這樣。

溫檸雙手被錮住，只能擡去踹，結果沒逃，反倒被抓住腳踝又拖了回去，男人嗓音沙啞：

“跑什麽？”

“寶寶。”

溫檸難耐又赫，嗔怪地白他一眼，還沒冷哼出聲，男人就看準了的表，默默加重力度。

含著怒意的冷哼頓時千百起來，沈淮序勾了勾，溫檸這下徹底連擡腳的力氣都沒了。

了夜，東城街道華燈初上，屋窗簾只拉了一半，溫檸渾都沒力氣，覺得自己差點沒被累死。

在男人腰上不客氣的掐了一把，命令道：“外賣都冰了，去給我買飯。”

但事尚且結束，還沒緩過神來，聲音伴著微微/息。

沈淮序看臉埋在被子裏，也不，手把人撈出來，嗓音含笑：“把臉埋進去幹什麽，不好意思？”

說著還拿過一旁的抱枕給墊著。

他不還好，一溫檸臉“唰”一下就紅了。

酒店床上有4個枕頭，兩個小時前，其中一個被他拿起，墊在腰下，直到被水漬浸潤，才被丟到床尾。

裏的東西還著，溫檸有氣無力在他小踹了一腳，“我了，快點去——”

沈淮序吃飽饜足，也沒計較這小小暴力，又在額頭落下一吻，才離出的翻下床。

溫檸被折騰的不行，約約聽到關門聲，裹了被子，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等再睜眼，已經過去十幾分鐘，睡已經不能穿了，只能從行李箱裏再撈出一件面料的服，將就著換上才進衛生間收拾。

從浴室出來，沈淮序正在桌子前忙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原木桌上，擺了好幾個餐盒，飯香四溢，溫檸吸了吸鼻子，饞得不行。

沈淮序餘瞥見，“怕你太，就近買了幾份。”

溫檸不搭理他，到最後那些飯都是沈淮序跟伺候祖宗一樣，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的。

餛飩餡鮮，每一顆龍蝦質都Q彈實，咬一口椒香四溢，蟹黃面的蟹黃也口醇厚。

溫檸一邊看手機裏明天的會議安排，一邊大口吞咽。

得理所當然。

沈淮序眼底含笑，“這樣？”

溫檸這才從手機裏擡頭，睨他一眼，“我要補充力的好不好。”

沈淮序笑意更甚，“也沒讓你啊。”

“……”餛飩進前，溫檸吹了口，一邊嚼一邊問：“你什麽時候走？”

說完就覺頭頂落下一道，溫檸擡掀起眼皮，只聽到沈淮序說：“剛來就讓我走？”

溫檸看他不滿的樣子莫名得意，輕飄飄道：“你不回學校上課啊。”

沈淮序提醒，“今天是周五。”

溫檸“噢”了聲，回來這幾天連軸轉，別說日期和時間，連時差都還沒倒過來。

沈淮序這次吹涼了才喂過去，“所以這幾天，我專門來陪你。”

“……”溫檸聽出他的意思，剛剛洗澡的時候，看到鎖骨和前到是紅痕，瞬間紅了臉，“誰……要你陪了，你有空，我可沒空。”

沈淮序瞇了瞇眸子，“沒關系，不用你。”

明明已經有過許多次，但說起這個話題，溫檸還是不如沈淮序臉皮厚。

也不管說出來的話不邏輯，臉頰泛紅嗚噥道：“……什麽，哪有那麽多要。”

“當然有。”沈淮序瞥一眼，不不慢，“每天，每個地方都不一樣。”

溫檸：“……”

沈淮序說著還心舉例，“洗機用的時候和不用的時候也不一樣。”

溫檸似在生氣，但眼底的波流轉實在不像，“——有什麽不一樣？”

沈淮序說的輕描淡寫：“振頻率不一樣。”

“……”溫檸狠狠把裏的蟹黃面咽下去，控訴道：“你以為你做實驗呢？！”

吃面的時候，蟹黃在角蹭上了一點，沈淮序用指背刮了下，輕笑道：“你是我永遠的實驗對象。”

“誰要當你實驗對象，只有小白鼠才是實驗對象。”溫檸莞爾嘟囔，隨後又想起來什麽，問：“你早上出門的時候為什麽不抱溪溪？”

“都不高興了。”

沈淮序抿著，“你就問，不問我？”

溫檸眨了眨眼，“你怎麽老跟溪溪吃醋？”

“一天打視頻加起來120分鐘，跟小家夥說話時間能有100分鐘，我連20分鐘都不到，一天了80分鐘，一個月就是2400分鐘。”沈淮序有理有據，“你自己算算，三個半月是多？”

“……”溫檸了，據理力爭，“手機上，不是也發了消息嗎。”

沈淮序替回答，“能跟140個小時對等嗎？”

念博士以後，工作起來也越來越忙，可以投家庭的時間也有限，又不想錯過小朋友的長，所以就想格外彌補一些。

但溫檸也知道任何的都需要經營，伴之間同樣，所以才瞞著沈淮序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此刻毫無底氣，只能嘀嘀咕咕嘟囔：“……你跟小朋友計較什麽？”

男人仿佛被氣笑，“霸占我老婆，我還不能計較了？”

溫檸說不過他，幹脆再把話題繞回來，“那你總不能因為這，早上來之前沒抱溪溪吧？”

沈淮序也不跟計較：“前兩天冒了，怕傳染給。”

溫檸張到一半的頓住，“真的冒了？”

沈淮序聽的出來，這很明顯是懷疑，淡笑道：“你能對你老公有點人道主義關懷嗎？”

“那還不是因為你有案底——”溫檸擡頭嗔怪地看他一眼，又低聲嘟囔：“再說了，我天天隔那麽遠還給你倆當調解員，怎麽……沒有……人道主義關懷了？”

說著視線落在他臉上，看起來正常的，又心虛問：“怎麽冒的？”

“急救的時候淋了點兒雨。”

“現在好了嗎？”

“好了。”

得到回答，溫檸立馬起就要往房間置臺走。

沈淮序勺子舉到一半，胳膊僵住，“找什麽？”

“找溫度計。”溫檸說：“萬一你傳染給我怎麽辦？明天是最後一場會議，不能掉鏈子的。”

“……”沈淮序意識出什麽，作利落的放下餐盒，確認問：“最後一場？”

溫檸腳步被攔住，看著被扣住的手腕，頓時擺爛：“會議就開五天，後天導師就去廣州見他朋友，所以我就不需要陪他了。”

沈淮序眉梢挑了挑，“中轉3個小時也是騙我的？”

“……”溫檸喪氣臉，“準備個驚喜怎麽這麽難。”

沈淮序視線直直落在臉上，“要在家待幾天？”

溫檸放棄溫度計，醫生肯定還是有不給別人傳播病毒的職業素養的。

兩次驚喜都失敗，悶悶道：“一周。”

沈淮序：“明天結束就可以回去？”

溫檸攤手擺爛，“你白來了。”

男人本就吃飽饜足，現在心更是格外好，嗓音低磁道：

“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