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學方隊這邊。
顧鋒早上有事請了事假,剩鄭西野一個人帶隊。這會兒,鄭西野面容冷肅,站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環視一周,喊口號開始調整隊形。
須臾,他冷冷地說:“今天開始正式軍訓。我這人比較直,對各位的要求也很簡單,兩個字——服從。四個字——絕對服從。有沒有問題?”
全隊齊齊大喊:“沒有!”
“好。”鄭西野緩慢地走了幾步,靜了靜,又說:“有沒有不舒服的,現在提前打報告,我會酌考慮。”
話音落地,整個隊列裏雀無聲。
鄭西野揚眉,視線看向最末端的纖細影,拔高音量,又道:“有沒有不舒服的,提前打報告!”
小姑娘臉上表平和,眸卻很堅毅,小板兒得筆直,一句話沒說。
鄭西野:“。”
這一次,他直接邁開長,直杠杠走到了跟前。站定了,黑眸低垂,直勾勾盯著已覆上薄汗的臉蛋,重複道:“我再說最後一次,有沒有不舒服的,提前打報告。在生理期有特殊需求的,也給我立刻打報告。”
姑娘依舊躲避著他的眼神,臉靜,不如山。
“……”鄭西野瞧著許芳菲,瞇起眼睛。
這要命的小祖宗不曉得哪門風,從昨天夜裏開始,莫名其妙說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了。他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回宿舍絞盡腦,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自己是哪點惹了不開心。
口那團火從一直熊熊燒到現在,鄭西野覺得自個兒快他媽讓這崽崽氣死了。
僵持了約莫十秒鐘,鄭西野用力攥了拳,轉大步走遠。
他寒聲說:“先去食堂吃飯。”
衆人一震,都被教導員周的懾人威和寒氣給嚇住了。
站最後一排的男學員李禹狐疑地皺起眉,轉頭看旁邊,嗓音得只剩氣音:“鄭隊怎麽了?咋突然就不高興了?”
“你問我,我問誰。”答話的男生白浩飛。他也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怕怕的:“以前初高中軍訓,但凡遇上教心差,那是最遭罪的。希鄭隊能對咱溫一點,別遷怒……”
誰知,話音未落,他們的教導員便彎了彎,側頭瞧了過來,語氣居然還和藹:“喲,二位聊著呢?”
李禹:“。”
白浩飛:“。”
下一瞬,教導員笑容驟斂,一雙森然黑眸中殺氣畢,凜聲道:“每人蛙跳三十圈。”
兩人泫然泣,心中的淚流了西湖的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知是自己違反紀律在先,默默罰去了。
就這樣,整個例假期,許芳菲咬牙撐了過來,一次不適的報告都沒有打過。
同時,盡力避免了與鄭西野的所有私下接。
而許芳菲逃避鄭西野的原因,并非排斥反,而是單純的……在知道他和宋瑜極大可能是人關系後,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往往如此奇怪微妙,有時不知緣由、不明心境,變味只在一息之間。
需要時間接,需要時間消化,也需要時間掩藏自己的心事,整理自己的難過。
軍訓生活就這樣過去了十日。
在第十一天的時候,現狀被打破。
頭天夜裏梁雪最後一個洗漱完,這個有點心的姑娘忘了關窗戶,恰好那晚吹北風,颼颼刮了一宿。
許芳菲睡在靠窗位置,被子沒蓋嚴實又吹了冷風,次日醒來,整顆腦袋便昏沉沉的,重如千斤。
盡管如此,仍強打神參加了早上的集合列隊,甚至跟隨大部隊一起,暈乎乎地齊步走到食堂大門口。
誰也沒料到,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顧鋒那聲“全唱軍歌”的命令剛發出,連《團結就是力量》的調子都還沒來得及給大家夥起,隊伍裏便驀然發生了一陣。
顧鋒疑地皺眉,正要上前查看況,餘卻瞥見,他家偶像已經眉頭沉著臉,三步并作兩步走,大步殺向了隊伍最末端。
“怎麽了?”顧鋒問。
“報告顧隊。”有學員接話,揚手一指:“許芳菲突然暈倒了。”
話音落地的瞬間,鄭西野已經彎腰俯,撈起姑娘纖細的胳膊往自己頸後一環,左臂勾住纖細的腰,右臂從彎穿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給一把抱起。
顧鋒見狀一愣,上前低聲說:“野哥,你這是幹什麽?”
“沒看不舒服。”鄭西野臉難看到極點,“讓一下,別擋路。”
顧鋒看了眼鄭西野懷裏的孩。
軍訓十來天,小新兵蛋子原本雪白的臉蛋被曬黑了點,兩頰依稀可見兩抹不太正常的紅暈。微皺著眉,雙眸閉合,看著像是發燒,又有點像中暑。
“問題不大,估計就是中暑。”顧鋒說,“找個隊裏的學員送門診部不就行了,沒必要你親自去啊。”
鄭西野還是那句話:“讓一下。”
顧鋒一滯,只好乖乖躲一邊兒去了,目送自家偶像抱著小新兵蛋子大步往門診部方向走。
看著那道拔高大的背影,顧鋒瞇眼睛,困地了下。
這古往今來,哪個兵站軍姿沒暈倒過,家常便飯的事而已。偶像這是哪筋沒搭對,突然這麽張?
許芳菲此刻全都難。
頭暈乎乎的,像生灌了幾十斤的膠水進去,黏黏膩膩,把所有神經細胞攪做一團,分不清東南西北。鼻塞口幹,嗓子眼兒也仿佛卡這魚刺,刺痛幹。
試著睜開眼皮,但是睜不開。迷迷糊糊間,只覺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平穩而急速地走。
許芳菲大腦遲鈍,沒能第一時間反應出,此時將抱在懷裏的人是誰。只約聞到一悉的味道,清冽微涼,霸道地侵占住一呼一吸,熏得懵懵的,也讓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
鼻腔裏多出一消毒水的氣味,接著,後背傳來。那個人作輕,終于小心翼翼將放下……
平躺須臾,許芳菲混沌的大腦終于恢複幾分清醒。
想起自己還在軍訓期,心頭微驚,雙眼也隨之唰的睜開。下一瞬,映眼簾的是一片白天花板,一盞嵌頂型白熾燈,四面白的牆,兩張病床,軍用書桌軍用櫃子,還有……
一個站在病床邊上的高大男人。
許芳菲:“。”
四目相對,半晌無言。
好一會兒,鄭西野才沒什麽語氣地開口:“衛生員不在,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你先躺幾分鐘。我喂你喝點水。”
說著,他便將手裏剛倒好的溫水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彎了腰,準備扶起。
許芳菲臉一紅,心慌意又窘迫,慌慌擺手,躲開他的:“不、不用了。我沒事,教導員。我可以繼續訓練。”
再明顯不過的躲避和抗拒。
鄭西野手撈了個空,作一滯,眼底眸霎時轉深。薄抿一條線,不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瞧。
天曉得,許芳菲本沒有勇氣再與這男人單獨相。不願再等衛生員,手臂撐著床沿,艱難坐起,準備回場。
然而,還沒等腳尖挨著地面,便手腕一,讓男人一把拽住,不由分說地給重新摁回床上。
影籠罩,遮住頭頂的所有線。許芳菲目瞪口呆,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說。”
鄭西野眸極深,渾的戾氣與濃烈侵略全都開始失控地肆。他俯近,與的距離僅兩指之隔,問:“你為什麽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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