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說:“不多。他當時任務質特殊,我們基本上沒有任何聯系。”
宋瑜:“哦。”
江敘有點好笑:“你打電話給我,就問這?”
宋瑜抿抿。
小時候,軍區大院裏家家戶戶都互相認識,孩子多得數不清,江敘和鄭西野是所有娃娃裏最出的。鄭西野績優異頭腦聰明,但格強勢孤傲冷冰冰,像個小魔王,相較而言,正氣凜然又沉穩端肅的小江敘,在家長們那兒的口碑就好上許多。
江敘面冷心熱正直善良,宋瑜一直把他當能依靠的長兄。
宋瑜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一個許芳菲的孩子?”
江敘靜默幾秒,回答:“知道。”
宋瑜說:“和阿野是什麽關系?”
江敘:“一個小區的鄰居,樓上樓下的,應該接不。怎麽了?”
宋瑜微皺眉,猶豫了會兒又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阿野對這小姑娘有點不正常。”
江敘說:“那小姑娘父親早亡,家裏條件差,就一個媽媽帶著,那種艱苦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就淩城中學那水平的學校,能過關斬將考上雲軍工,你就應該知道今後不簡單。你也別想多了,小丫頭討人喜歡,阿野對估計就是哥哥對小妹妹,沒什麽奇怪。”
宋瑜噗嗤一聲:“我就問一句,你幫那小孩兒解釋幾十句。聽你說許芳菲這麽多好話,怎麽覺你對那小丫頭也有好的。”
江敘沉默,繼而嗓音微冷:“宋瑜。”
“好了好了,生什麽氣,我跟你開玩笑嘛。”宋瑜說,“我還得去拜訪我老師,商量下個月去多倫多辦畫展的事。掛了。”
在軍校,令行止,凡事都有規矩,包括睡覺。學員們幾點睡,幾時起,全都規定得死死的,雷打不,就連睡覺蓋的棉被也要求大家必須疊方方正正的豆腐塊。
這天夜裏,吃完晚飯,整個大一的男學員便瘋了似的往各自宿舍樓沖,那架勢,如狼似虎,你爭我趕,兇狠得跟鬧荒時搶糧似的。
不過,大家搶的當然不是糧,而是各自宿舍的樓道。
“還是咱們生好。”
5棟307室,張蕓婕邊拿拖把拖樓道,邊隨口和邊的魏華閑聊,“人,地方大,不用爭不用搶。”
許芳菲打了盆清水放到樓道正中,把幹淨巾放進去打,拎出來擰幹,把張蕓婕和魏華拖過的地方又仔細拭一遍。
幾分鐘後,307室門口的樓道已整潔如新,白熾燈打在上面,噌噌反。
許芳菲直起腰,拿手背了頭頂的汗,對張蕓婕道:“班長,差不多了吧?”
張蕓婕點點頭,沖屋子裏喊:“你們幾個,快把東西都抱出來!”
話音落地,曲畢卓瑪等三人便從宿舍裏出來了,每個人懷裏都抱著兩卷軍用棉被。
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又折返回去搬椅子。
做完這一切,孩們忙活開,各自將自己的棉被鋪平攤開,又將椅子打橫,卯足力氣使勁往棉被上懟,出折痕。
梁雪被子得滿頭大汗,氣籲籲道:“用椅子出折痕這招,到底是誰發明的?”
“你管是誰發明的,好使就行。”李薇接話,“反正每一屆都這樣傳下來的,只要提前一晚出折痕,第二天疊豆腐塊就能節省一倍的時間!”
張蕓婕催促:“好了別聊天了,明天早上隊幹部要來宿舍挨個兒檢查,趕。”
說著,張蕓婕想起什麽,扭頭看向許芳菲,說道:“對了,許芳菲,吳隊讓我提醒你。明天是你們隊幹部親自過來檢查,你只有一個人,你們隊幹部一對一查你,肯定很嚴格。你自己注意點。”
許芳菲用力點頭:“嗯,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五點五十整,起床哨準時響起,學員宿舍樓眨眼間燈火通明。
307的孩們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換上軍裝,又將床上的被子按照提前好的折痕,疊一個個豆腐塊,然後便整齊列隊站一排,安靜等待隊幹部的到來。
六點的鐘聲將將敲響,指揮大隊的吳敏便背著手踏進了307室。
一番檢查後,皺起眉,隨手將最近的梁雪的被子掀翻在地,冷冷命令:“你們五個,抱著被子跟我下樓!”
指揮大隊的孩們懊惱地嘆了口氣,相視一眼,沒轍,只好抱起被子默默走出宿舍門。
眼瞧著室友們全軍覆沒,本就忐忑不安的許芳菲瞬間更加張。
孤單單地站在宿舍正中央,屏息凝神,等待著隊幹部顧鋒的到來。
不多時,又一陣軍靴落地的聲音從樓道傳來。
噠噠,噠噠,不急不緩,沉穩而有力。
許芳菲擡起眼簾,一道拔如畫的影推開門,走了進來。
微微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鄭隊,怎麽是你?不是說顧隊來檢查嗎?”
“你們顧隊查男生那邊,我查生這邊。”鄭西野說著,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你有什麽意見嗎。”
許芳菲尬住,搖搖頭:“沒有。”
許芳菲睡在上鋪,鄭西野邁著長經過,高優勢太明顯,他微側過頭,一眼便將那小巧的豆腐塊軍被瞧得一清二楚。
打量兩秒後,鄭西野淡聲撂來一個命令:“取下來。”
“……是。”
知道自己檢查不過關,許芳菲小肩膀沮喪地一耷,默默走到床鋪前,踮起腳,將豆腐塊給抱下來,放在了下鋪的床上。
看著自己方方正正的小豆腐,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看起來明明還不錯。
疊得好認真呢。
由此可見,教導員和隊幹部他們對豆腐塊的要求真的好高……許芳菲囧兮兮地想。
鄭西野走到豆腐塊跟前,微弓,長臂一把豆腐塊給重新平鋪開,并不看,臉淡淡地說:“你過來。”
許芳菲走過去,站定。
鄭西野形高大,下鋪仄的空間區域,因他的存在而顯得更加擁。他垂著眸,目平靜而專注,邊重新整理軍被,邊給講解疊豆腐塊的要點:“這條線一定要平而直,如果不直,折疊之後這個角立不起來。這裏有個小技巧……”
許芳菲認認真真聽著。
忽的,鄭西野眼也不擡地說了句:“為什麽是香的。”
許芳菲沒反應過來,扭過腦袋看他:“什麽是……香的?”
“你的被子。”他也側頭看向。
許芳菲愣住,低頭湊近棉被用力一嗅,更迷茫了,再看他:“沒什麽香味啊。”
目相撞的剎那,才驚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僅餘咫尺。
很近。
很近。
近到,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睫輕微上翹的彎弧,可以從他黑亮幽深的眼瞳中,看見一個面紅耳赤又略微慌的……
心跳噗通噗通,猛然變得急促。
許芳菲臉微紅,意識到這距離不太妙,想撤逃離。然而下一瞬,竟看見鄭西野傾往靠過來。
“……”許芳菲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驚呆了,愣在原地甚至忘了躲。
眨眼景,鄭西野高的鼻梁已近紅的可小耳朵,停留半秒。他挑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這麽甜的香味兒。”
許芳菲:?!
鄭西野道:“不過自香者,久而不聞其香。你自己上天生帶的,所以你聞不到。”
許芳菲更納悶兒了。低頭,小巧的鼻尖埋進自己的肩窩,使勁又聞了聞,說:“我室友天天跟我住一起,也沒聽們說我上香。”小聲嘀咕:“是你鼻子有問題。”
鄭西野瞥,懶懶道:“行。我鼻子有問題。”
“我這鼻子聞你啥都是香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