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是死的,人是活的,野外拉練就是在模擬行軍,過程中什麽突發狀況、什麽困難都有可能遇到。面對難題和困境,他們這些兵要做的是腦子想法子,盡全力去克服,而不是張著要求這要求那。
偌大的宿舍安靜了足足半分鐘。
隨後,陸陸續續便有學員效仿兩位上級,將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地上,主將床位給謙讓出來。
這時,淹沒在高個年裏的許芳菲左右瞧瞧,見隊友們很多都開始打地鋪,便也將自己的背包和槍取下,準備睡地鋪。
學著其它人的樣子,將行軍被拆開,鋪在地上,四角捋平。
捋完一擡頭,竟發現自己的地鋪與旁邊一張高低床只隔了半米不到。
兩個男同學正站在這架高低床旁邊,看看,看看床,想放被子又不敢放,一臉尷尬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許芳菲:囧。
汗了,默默抱起自己的被子朝兩個男生幹笑:“你們就睡這裏吧,我換個地方。”
囧囧有神地逃走。環視一圈,許芳菲眼睛忽然噌噌放。
看見鄭西野的地鋪旁邊還有個空位。
而且那個位置絕佳,周圍并沒有其它打地鋪的同學或者床位。
許芳菲:!
就那兒了!
打定主意後,許芳菲立刻抱著被子和槍挪了過去。輕手輕腳繞開正在打地鋪的其它學員,繞開正在和隊幹部說話的教導員,抵達心儀區域,彎腰放東西。
于是,當鄭西野回到自己的地鋪位置時,一轉頭就看見了一道小可的背影。
姑娘距他僅兩步之遙,埋著小腦袋認認真真理被子,兩只小手摁著行軍被,跟摁面團似的,摁啊摁,使勁摁平整。
鄭西野:“……”
鄭西野眉頭瞬間擰起一個漂亮的結,出聲:“你幹什麽?”
他話問得突然,小丫頭像是被嚇了一跳,嗖的一下轉過頭來看他。
崽崽漂亮的大眼睛寫滿澄澈和純真:“教導員,我也打地鋪。”說著稍稍停了下,音量變小,帶著點小心翼翼地征求他意見:“我能不能睡你旁邊的位置呀?”
鄭西野:“……”
鄭西野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他閉上眼,擡起右手,極其用力地掐了下眉心,然後又做了個深呼吸,才又開口,語氣非常非常的冷靜:“你一個小姑娘,跟一群大老爺們兒住一起怎麽行。”
許芳菲這下真的迷茫了。鋪被子的作停下來,懵懵的:“啊。那我住哪裏?”
鄭西野著火,斜眼瞥向負責安排學員住宿的隊幹部。
他冷冷喊了聲:“顧鋒。”
“欸?”顧鋒踩著軍靴大步走過來,不明況還樂呵呵的,“咋了啊偶像?”
鄭西野擡擡下,臉很難看:“這姑娘你就安排和我們一塊兒住?”
這下子,顧鋒再遲鈍也看出來這位大佬生氣了。他扭過頭,這才注意到屋裏還有個穿荒漠迷彩的俏姑娘,也是驚得一愣,口而出:“許芳菲?你怎麽還在這兒?”
許芳菲不解:“當時指揮員讓各個隊自行回宿舍,我就跟著你走了呀……那我應該去哪裏?”
“同志有個小單間。我早就跟吳隊打過招呼了,你這個月挨著們住。”顧鋒說,“估計吳隊以為你知道,就沒單獨來找你。”
顧鋒又說:“走,東西收拾好,我送你去生宿舍。”
許芳菲明白過來,點點頭:“哦。”接著便麻利地把被子裝備一腦給重新收起來,抱懷裏。
顧鋒站在原地等。
見收好了,便問:“好了吧?”
許芳菲朝他點點頭:“嗯!”
“走。”
顧鋒說完便轉。然而,他前剛邁出去一步,肩膀便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把。
顧鋒回頭看,是他家神涼涼的偶像。
顧鋒:?
顧鋒:“怎麽了野哥?”
鄭西野平靜地說:“顧隊你歇著,人我送過去。”
“那哪兒行啊。”顧鋒擺手,“本來也算是我的小失誤,再說了,本來這幫兵蛋子的吃喝拉撒就是我管,不能麻煩你。”
“我說。”鄭西野冷淡的黑眸看著他,輕聲重複:“我送。”
顧鋒:“……”
不得不說,這雙眼睛冷淡無波不怒自威,加上這位大佬天生的殺神氣場,殺傷力實在強得可怕。可怕到何種程度呢?把鄭西野畫下來門上,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保管都嚇得爭相避讓。
顧鋒就只是讓鄭西野這麽輕描淡寫地看了眼,便已經到了一濃烈的威脅意味。
顧鋒被震住,呆滯兩秒,最後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哦。”
鄭西野聞言,彎了彎替顧鋒理了理領子,溫和地說:“這兩天一直在路上,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顧鋒:……!!!
得到了偶像的關心,迷弟顧得涕淚聚下,瞬間將幾秒鐘前那個冷颼颼的眼刀子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喜笑開,嘿嘿嘿地撓頭,道:“不辛苦不辛苦,野哥,早去早回呀。”
鄭西野領著許芳菲走了。
顧鋒臉笑了一朵燦爛向日葵,沖兩人的背影熱揮手,高聲說:“生宿舍在2號樓一樓最左那間哈!”
已是深夜,基地裏各都黑燈瞎火,只有幾間閉著房門的宿舍裏依稀傳出燈與人聲。
雲冠山基地共有兩個宿舍樓,都只有兩層高,信息大隊和語言學等方隊的宿舍在1號樓,考慮到孩們和男學員住一棟樓會有諸多不便,基地領導特地將們與所有男學員完全分開,住進2號樓。
山區風大,雲層湧完全遮住了月亮,頭頂的天空漆黑如墨。
許芳菲乖乖抱著自己的一應品,跟在鄭西野後前往生宿舍。
剛出1號樓沒幾步,鄭西野似想起什麽,忽然轉頭看向後的小姑娘,問:“你帶護品了沒?”
許芳菲聞言微愣,都沒反應過來:“護品?”
鄭西野皺了下眉,嘗試說出名稱:“比如油,霜,什麽的。”
許芳菲搖搖頭,說:“只帶了洗漱用,護品之類的都沒有帶。”
當時吳隊特意來宿舍代們,要輕裝簡行,最好不要攜帶任何非必需品。
小姑娘的回答顯然在鄭西野的意料之中。他淡淡地說:“我帶了潤。剛才忘了,明天晚上我找機會拿給你。”
許芳菲驚訝地眨眨眼:“教導員,真沒看出來你這麽致。居然還隨帶潤?”
鄭西野看一眼,說:“我知道你簡樸,八什麽都不會帶。所以特地給你帶的。”
“……”
許芳菲眼珠子瞬間瞪圓,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特地給我帶的?!”
“嗯。”鄭西野點頭,隨口回道:“這邊氣候太幹燥,後面一個月每天風吹日曬,你又那麽,不抹點東西上的皮容易皴裂。”
許芳菲:“……”
許芳菲整個都傻了。足足花了十秒鐘才把張一個“o”的閉上。
因為怕天氣太幹的皮會皴裂,所以特地為準備了潤……這個看起來五大三的男人,怎麽會這麽細心,這麽好哇!!!
許芳菲心又驚喜又,泛起甜,好一會兒才紅著小臉輕聲對鄭西野出一句話:“你有心了,謝謝。”
說完,許芳菲又擡眸看向他英俊清冷的側,想了想,提議道:“那你明天把潤分一點給我就行了,剩下的你自己用吧。”
鄭西野:“我一個大男人,用什麽潤。”
“這和別有什麽關系。”許芳菲看著他,語調格外誠摯,“你的臉這麽好看,當然應該好好保養一下。我建議你……”
周圍本就漆黑,許芳菲顧著跟鄭西野說話,完全沒注意腳下還有一層臺階。話沒說完,小小的軍靴踩了個空,重心失衡,手上抱著東西又無法借力,瞬間驚呼一聲往前撲去。
鄭西野蹙眉,怕許芳菲摔,當即一個箭步沖到前面,微彎了腰將人接住。
懷裏的東西掉了一地,許芳菲撞進他膛,慣作用下,圓圓的腦袋也一個往前猛——
“吧唧!”
風聲死寂。
鄭西野整個人突的怔住。下一瞬,他鎖的眉頭緩慢舒展,全脈賁張,各的流仿佛都奔騰逆流回大腦。
所有的神經都燒了起來。
黑暗中,他看到姑娘小的子落在他懷中,他聞到周圍世界充盈著悉的清新甜香,他如此清晰地覺到,自己下位置印上了一片馨香的……
是那張他朝思暮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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