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定格,空氣也突然安靜。
許芳菲腳下踉蹌無法穩住的跌勢和沖勢,就這樣,猝不及防間,以一種極其生猛霸氣的姿態,直接撲進鄭西野懷裏,并且狠狠一口親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上。
許芳菲:“。”
鄭西野:“。”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兩位當事人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同時石化。
滴答,滴答,時間分秒流逝。
第五秒的時候,男人懷裏的小姑娘終于如夢初醒。驚呆了也嚇傻了,火速收回腦袋,腳下當當當後退三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男人拉開到安全社距離。
站定後,許芳菲仰著脖子著鄭西野,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擡起右手,捂住了,滿臉的難以置信。
天、天吶!
剛才對教導員做了什麽啊啊啊!!!
兩朵豔的小紅雲嗖一下飛上孩的臉蛋,許芳菲面紅耳赤眼冒金星,窘得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兩相對,相顧無言,氣氛實在尷尬。
許芳菲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此刻的還沉浸在“我居然強吻了教導員我太禽了嗚嗚”這一思緒中,腦子暈乎乎,無法正常運作控制聲帶發聲。
因此姑娘蠕,開合了好幾下,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片刻,倒是對面的鄭西野先有作。
他先是黑眸深暗湧,直勾勾盯著,再是擡起手、帶著幾分不確定般,用修長指尖輕了一下被吻過的下皮。
最後,他挑了挑眉,貌似很平靜又很自然地開口了:“你說我的臉好看,應該好好保養。這就是你建議我的保養方式?”
許芳菲:“……”
這一下,不止是臉蛋脖子耳朵紅了個,許芳菲連腳趾頭都到蜷曲起來。一面窘促,一面又頗有幾分哭無淚,誠懇道:“剛才我踩了,沒站穩,不是故意親你的。對不起教導員。”
鄭西野移開了落在臉上的視線,看向別,語氣聽著依然鎮定:“道什麽歉。被你親一下,我又沒吃虧。”
許芳菲聞言卻更囧。低下頭,腦袋幾乎埋進口,輕咬瓣不知道說什麽。
接著便聽見頭頂上方淡淡扔來幾個字:“你撞到哪裏沒有?”
許芳菲搖頭。
鄭西野又問:“額頭鼻子肩膀什麽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許芳菲還是搖頭。
鄭西野這才放下心,隨之便彎腰替將掉落在地的大包小包拾起。
許芳菲剛才害去了,完全忘記撿東西,見狀,懊惱地一拍腦門,連忙出兩只胳膊準備從他手上把東西接過來,裏道:“謝謝謝謝,快給我吧……”
不料,高大的教導員同志微側,不痕跡便將那兩只小爪子給擋開。
許芳菲眸微閃:咦?
鄭西野垂眸瞧著眼前的姑娘,等了會兒,見這崽子仍傻乎乎地站著,一副不知該幹嘛的小模樣,便提醒道:“戰士上戰場,裝備不齊可不行。”
許芳菲還是不明白,困地著。
鄭西野無奈,嘆了口氣,語氣也低幾分:“你剛才東西全掉出來了,我幫你拿著,你整個檢查一遍,看有沒有東西。”
“哦哦。好!”許芳菲這才回過神,連連點頭,隨後便就著他的手翻查起自己的背包和其他品。
仔細檢查一圈,竟真的有東西不知所蹤。
許芳菲自言自語地嘀咕:“奇怪。我止帶呢。”
鄭西野聞言,道:“那玩意兒收納起來是圓的,估計滾到哪個角落去了。你把東西抱著,我給你找。”
許芳菲手把所有件接過,雙臂收攏用力抱懷裏。
鄭西野則低下頭,邁著步子在黑暗中四尋找。
天空如墨,幾個鐘頭前還明晃晃的月亮完全躲到了濃雲背後,基地生活區黑漆漆一片,只有遠的哨塔亮著一盞森然白燈,線穿到這裏時已經十分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許芳菲呆在旁邊等了須臾,略思索,說:“教導員,現在天這麽黑,估計不好找。要不等天亮了我自己再過來看看,你快回去休息吧。”
鄭西野眼也不擡地回道:“要是其它東西不見了都好說,但是止帶,一定要找到。”
許芳菲不解:“為什麽呀?”
“行軍打仗,每個部隊都會配備衛生員,條件好點兒的還能配個戰地醫院,可戰場上的事誰說得清,殺機四伏,瞬息萬變,敵人的子彈不長眼,很多時候,傷員們本等不到戰友將自己轉移到安全地帶、給衛生員救治。”
鄭西野說著,在一個菜圃旁邊半蹲下來,邊用視線確搜索,邊隨口又問後的姑娘:“你知道在戰場上,導致士兵死亡率最高的死因是什麽不?”
許芳菲抱著被子想了想,誠實回答:“不知道。”
鄭西野:“是失過多。”
許芳菲點頭:“哦。”
“所以理外傷是每個兵的必備技能,止帶是每個兵的必備裝備,絕對不能離。”
說到這裏,鄭西野挑挑眉,手將滾到一棵青菜旁的軍用止帶撿起來,撲走上面的泥和灰,拎手裏扭頭看向,續道:“千萬別小瞧這個玩意兒,關鍵時刻,它能救你和你戰友的命。”
許芳菲認認真真聽鄭西野講述,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用心烙進心裏。末了朝他彎起角:“謝謝教導員。我記住了!”
鄭西野站直了走過來,把止帶還到小兵手上,漫不經心地說:“收好,別再弄丟。”
聽見這話,許芳菲條件反便想給他行軍禮,無奈兩手不空,只好仰高了小脖子站得筆直筆直,大聲回答:“是!”
鄭西野將小姑娘稽又可的反應收眼底,尾不聲地勾了勾。
就在這時,久等不至的夜風終于姍姍來遲。
一息景,濃雲散開,月終于無遮無掩地灑下來,為整個基地渡上一層輕盈的銀紗。
視野重歸明亮,許芳菲下意識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忍不住小聲吐槽:“剛才我們找東西的時候你不臉,現在東西找到了,你又跑出來了。”
吐槽完,抱著被子視線一轉,好巧不巧,剛好落在一旁的鄭西野臉上。
男人仍是那副冷靜自若漫不經心的表,看上去格外淡定。可是……
許芳菲:?!
許芳菲呆住,下一秒,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口而出:“哇。教導員你怎麽了?你臉好紅!”
邊上的鄭西野神淡淡,自顧自邁著長往前走,沒做聲。
許芳菲又驚又疑,跟在鄭西野旁,借著月仔仔細細觀察他的臉。然後就發現,這個男人雖然表如常,但不僅冷白如玉的臉頰是紅的,兩只漂亮的耳朵也是紅的。
這是怎麽回事?
疑雲升起,許芳菲皺著眉絞盡腦左思右想,幾秒後,腦海中升起一個猜測。心一,忙忙擔憂地詢問:“你應該不是生病了吧?”
話音落地,鄭西野腳下的步子驀然頓住,合了眼,擡手眉心。然後,冷不防地自嘲一笑。
他什麽人,堂堂狼牙戰王,一的錚錚鐵骨傲骨,二十歲時被派去昆侖執行任務,兩肋骨齊斷也沒吭過一聲。所有人都說,他骨是鐵鑄,心如磐石,泰山崩于前亦能從容自如面不改。
而現在。
因為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因為不小心親了一口他的臉,他他媽就激得跟瘋了一樣,臉紅心跳,雀躍張,活一個竇初開的愣頭青,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二百五。
怕被看出端倪,鄭西野故意表現得淡定平靜若無其事,原以為能糊弄過去。
沒想,他媽的好死不死,月亮突然出來了。這亮堂堂的白月,清涼如水,把他整張臉照得跟對兒猴屁似的。
此刻,鄭西野恨不得張開把月亮一口吞了。
他靜了靜,轉過頭來,一雙幽深的黑眸筆直盯著小頭小臉的姑娘,道:“我臉紅,當然是因為你。”
許芳菲:“……”
鄭西野:“你剛才突然撲我懷裏還親了我一口,我不好意思,我害。”
許芳菲:“……”
說完,鄭西野強迫自己移開眼神,控制著不去看。他暗自吸了口氣,吐出來,再開口時語氣非常冷靜,道:“到了,前面幾米就是生宿舍。我給你半分鐘,立刻走過去,敲開門,進屋。”
許芳菲還沒從剛才那番“猛男害”的言論裏回過神。聽見這番話,愣了下,有點納悶兒,小聲狐疑道:“為什麽只給半分鐘。”
奇奇怪怪的。
“因為,我最多還能控制自己三十秒。”鄭西野目視月,非常非常冷靜地說,“超過之後,再跟你待一塊兒,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兩秒鐘後,回過神的許芳菲面紅耳赤,不敢再和他待一起,抱著東西幾乎是逃也似的便跑開了。
腔裏的心髒噗通跳,慌張得毫無頻率可依循。
兩頰也火燒火燎,像浸泡進了灌滿熱油的罐。
直到敲開生宿舍的門,走進去,見到了吳敏隊幹部和室友等人,許芳菲的腦袋都還是懵懵然的狀態。
他明明永遠一副有竹波瀾不興的樣子。
竟然也和一樣會有害這種緒……
許芳菲思緒飛。最後,還是吳敏的聲音鑽進耳朵,才令突的清醒過來——
啊。這是在野外拉練!腦子裏裝的都是些啥呀!
許芳菲愧又窘迫,趕甩甩頭,命令自己不許滿腦袋紅泡泡胡思想。
吳敏隊幹部毫沒有注意到小姑娘的異樣。開口,不解地問:“許芳菲,你怎麽這麽晚才過來?”
許芳菲趕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吳隊。我最開始不知道我的宿舍在這裏,走到1號宿舍樓那邊去了。過來的路上又弄丟了東西,找了好一陣。”
“你一個孩子,當然不可能安排你和男學員住一起。”吳敏被這單純的小丫頭逗笑了,沒再多問。手指了指一個空著的床位,隨口道:“咱們生人數,一個大宿舍都住不滿,張蕓婕上鋪還空著,你如果嫌麻煩,睡旁邊那張的下鋪也行。”
許芳菲點點頭,“好的吳隊。”
雲軍工新兵營一共七個大隊,其中,語言學專業的孩子最多,但也只寥寥九個,因此宿舍裏許多床位都是空的,空間很寬敞。
這會兒,兵姑娘們大部分都已經洗漱完,換好了能短袖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許芳菲目在兩張床位上溜達一遭,最後選了張蕓婕旁邊那張高低床的下鋪。
把所有品放到床底下,擺放整齊,隨之又從隨品中取出盥洗用的牙刷牙杯洗臉巾,還有一雙學校統一發放的簡易涼拖。
準備換鞋。
正解著軍靴的綁帶,原本坐在自己床上的張蕓婕走了過來,坐到了許芳菲旁邊,低聲音道:“這裏只能洗臉刷牙沖腳,連澡都不能洗。”
許芳菲聽出班長的語氣裏帶著一微不可察的抱怨,嘆了口氣,低聲回:“這也沒辦法。不洗就不洗吧,今天用巾一上,湊合湊合。”
“又不幹淨。”
張蕓婕用力皺眉,邊說話,邊小心翼翼觀著門口床位的隊幹部,生怕自己的吐槽被聽見:“在火車上坐了三十幾個小時,下了火車又徒步走了這麽久,我聞著自己都快臭了!一天還好,之後整整一個月呢,後面還有那麽多訓練項目,要是真不讓我們洗澡,別說梁雪,我都要不了了。”
許芳菲聽張蕓婕提起這個名字,眸一跳,忙問:“梁雪現在怎麽樣了?心好點沒?”
“好些了。”張蕓婕嘆息一聲,說:“剛才吳隊看梁雪緒不好,和聊了聊,還專程請了心理衛生員過來給梁雪做心理疏導。”
許芳菲:“床位在哪兒?”
張蕓婕往左側方向擡擡下:“那兒。你想和說說話,就去吧。說完趕起洗漱,快熄燈了。”
許芳菲點點頭,把所有盥洗品放進黃臉盆,然後便抱著臉盆走到了梁雪所在的鋪位旁邊。
聽見輕盈腳步聲,梁雪轉過頭來。看見許芳菲,很輕地彎了彎,說:“怎麽了,找我有事?”
“梁雪。”許芳菲在這張清麗可人的臉蛋上細細端詳,見對方的緒較之前已經穩定許多,稍放心,道:“你沒事了就好。剛才看你哭得那麽傷心,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梁雪調整坐姿,蜷起雙,用手臂抱住膝。安靜幾秒鐘,忽然說:“你知道嗎,以前在家裏,我喝的每一口牛都是新西蘭牧場直采,我穿的每一件服,價格都在四位數以上。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爸爸送我的禮,是一輛奧迪A5,我媽媽送我的禮,是馬仕的鱷魚皮lindy。我從小到大,真的沒有吃過什麽苦。”
許芳菲和梁雪的家境,雖天差地別,但平時上網,當然也聽過“奧迪”和“馬仕”。
手輕輕握了握梁雪的胳膊,聲贊揚:“那你能在這裏堅持到現在,真的很厲害。”
“我爸總說,我格很弱,不像他和媽媽那麽有手腕有魄力。後來他讓我報軍工大,放的話,是看我這個骨頭能在這裏撐多久。”梁雪抹了抹臉,用力吸鼻子,“我真的很想證明自己,我想讓我爸知道,我比他想象的要堅強。”
許芳菲:“你爸爸對你嚴厲,其實也是因為你。”
梁雪嗤了聲:“我寧肯沒有爸爸,誰稀罕。”
曲畢卓瑪剛剛洗漱回來,正好聽見梁雪的這句話。眸微變,趕清清嗓子,揮手催促道:“許芳菲,你坐在這兒幹嘛?趕去洗漱,熱水龍頭有空位了。”
許芳菲臉很平靜,點點頭,又安了梁雪幾句,轉進了盥洗室。
等那道纖細背影走遠,曲畢卓瑪才皺起眉,低聲對梁雪道:“許芳菲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你對說那句話合適嗎?”
梁雪愣住,回過神後一陣心虛,小聲道:“我忘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這麽兇。”
“真服了你這大小姐。”曲畢卓瑪一記白眼翻到了天上,“以後說話注意點。”
基地和雲軍工的熄燈時間一致,都是晚上十點半。
簡單洗漱完,許芳菲躺回自己的床鋪,著頭頂的鐵床架怔怔出神。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驚喜道:“哇,吳隊,這是你的兒嗎?好漂亮呀!”
說話的是語言大隊的一個姑娘。話音剛落,一屋子的孩便紛紛坐起,好奇又驚訝,七八舌道:
“吳隊原來是媽媽呀!”
“我也想看看小寶寶的照片。”
“吳隊讓我們看看吧!”
“就是,讓我們看看!”
大家嚷嚷著,想看看隊幹部的寶貝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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