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野嗓音低啞，帶著毫不掩飾的哄意味，許芳菲眸子睜大，整個人瞬間從頭發紅到了腳趾頭。

是個，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有一瞬間的慌張和膽怯，許芳菲下意識就想把手往回。

鄭西野察覺到掌心傳來的躲勢，眼皮驀的掀開，直勾勾看向懷裏的姑娘。他竭力自控，輕聲問：“崽崽，你不願意嗎。”

很近的距離，許芳菲也在看鄭西野。

看見他額前蒙著一層細薄汗，淩的額前碎發下，是暗流洶湧的黑眸，英的眉輕擰結，微抿一條線。而忍，難耐而克制。

相識數年，這是第一次，許芳菲在這張冷漠漂亮的臉上，看見如此複雜生又充滿矛盾的神。

到氣。

被這樣的鄭西野平靜凝視，呼吸吃，心尖個不停，連手指都止不住地發抖。

不願意嗎？

腦海中回想起他的問句，許芳菲怔住。

回顧往昔，長到二十幾歲，與異發生的所有親接，牽手，擁抱，接吻，全是和這個男人。他喜歡很多年，又何嘗不是，他們早就在許久之前便認定了彼此。

相的之間，有些事本就天經地義。

更何況，他的要求好像也不是很過分呢……

許芳菲清亮的眸子眨了兩下，心認真地思考著，一時沒有作聲。

那頭。鄭西野見這小丫頭呆呆地一言不發，以為默拒，靜了靜，五指緩緩將纖細的手腕松開。

他的崽子純得像張白紙，不願意，他當然不可能勉強。

鄭西野沒多說什麽，閉了眼，長臂一撈，將許芳菲小的子囫圇個兒往懷裏一裹，繼續箍著睡覺。

然而，沒幾秒，忽然覺到兩只的小手。

“……”鄭西野毫無防備，讓惹得額角筋路現，底悶哼出聲。

他唰一下睜開了眼睛，眸暗沉，猶如不見天日的深海。

許芳菲臉已經燙得沒知覺了。

十纖細的手指勉強合握，腦袋埋得低低的，本都不敢看他，害到極點地小聲出幾個字：“……教導員，我完全不會，你可以指導我一下。”

天快亮時，鄭西野起沖了個澡，出來時邊用巾頭發上的水，邊往不遠看了眼。

白棉被裏拱起一小團，像只的棉花糖，滾來滾去，得不敢從被子裏出來。

他心念微，隨手把巾扔旁邊，過去往床沿上一坐，把被子拉開，將小家夥單手勾到自個兒大上摟住。

鄭西野一手環腰，一手挑起下，挑挑眉道：“你再捂嚴實點兒，待會兒能直接缺氧暈過去。”

許芳菲雙頰紅豔似火，手捂住臉，從指裏分開兩道隙瞧他，說道：“你還不走嗎。”

“催什麽。”鄭西野垂著眸定定看，指背輕輕描過膩的臉蛋，“不還沒天亮嗎。”

許芳菲鼓起腮幫子，急得語調嚴肅幾分：“等天亮再走就晚了。萬一被其他人看見，你這麽晚了還待在我房間裏，對你影響多不好。”

鄭西野：“我管其他人怎麽說。”

許芳菲皺眉，輕輕他胳膊：“我們說好的。”

“行了知道了。”

鄭西野嗤了聲，低頭在瓣上輕輕咬了口，涼涼吐槽：“辛辛苦苦等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名分，結果跟自個兒媳婦蓋上被子睡素覺都只能，搞得跟似的。”

許芳菲聽見“睡素覺”三個字，腦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現出，剛才那些一點也不素不純潔的畫面片段。

得想原地挖藏進去，瞪大眼睛看他，面紅耳赤地低聲反駁：“你怎麽好意思講這種話。你哪裏素了？”

鄭西野筆直盯著，目清正，一本正經：“我怎麽不素。”

許芳菲被這男人的厚臉皮震撼，小拳頭一握，忍無可忍地口而出：“你明明都弄到我臉上和頭發上了！”

鄭西野：“。”

許芳菲：“。”

幾秒之間，一室俱寂。

其實許芳菲說這句話，完全就是為了駁斥他那番“素覺”言論，字句沒有斟酌過腦。直到話音出口，才反應過來什麽，當即窘絕地嗷嗚一聲，擡手捂面。

天哪天哪。

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虎狼之詞！

啊！！！

鄭西野也沒想到這崽子會忽然冒出這麽一句。原本，他握住細腰的大手已經松開，準備放人，驟然聽見如斯幾個字，腦中霎時回想起數分鐘前的幕幕場景——

小姑娘青稚拙，懵懵懂懂，甚至有些呆呆的，格外認真地付出努力，努力取悅他。

“……”

剛降下去的邪火又蹭蹭冒上來，鄭西野眸轉深，直勾勾懷裏的姑娘，開始面無表地斟酌，自己是先撤了放一馬，還是再摁著啃一頓，解解饞。

許芳菲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心中約升起一不祥的預，囧囧地問：“你看著我做什麽。”

鄭西野腦袋湊近，寡淡輕聲：“親一個。”

許芳菲：“。”

許芳菲沒辦法，只能嘟起，在他臉頰上飛快。

鄭西野搖搖頭：“親。”

許芳菲：“……”

許芳菲兩頰更紅，雙手擡高直接把他索吻的腦袋推開幾公分，窘迫道：“先說好。已經周一了，工作日我們要趕進度開展工作，這幾天你清心寡一點，什麽都不許想。”

鄭西野聞言，挑挑眉，手指在小耳垂上輕擰兩下：“你講不講理。不許我真格我都認了，想都不行？”

許芳菲嗖一下遮住耳朵，不許他：“對，想也不行。”

鄭西野眉越挑越高：“為什麽。”

小崽子一臉正，回答他：“通過這兩天的朝夕相，我已經把你看了。以你的格，你想著想著肯定就要對我來，因為你真的非常、非常。”

鄭西野：“。”

鄭西野頓了下，耷拉著眼皮，漫不經心道：“這位我的初對象小同志，讓教導員給你科普一下。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坐懷不。”

崽子立刻把自己的小耳朵遮得更牢，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表，篤定地回道：“以前上學的時候就發現了，你滿跑火車，邪門歪理一大堆。我要堅定自我。”

鄭西野無語，懶得跟這傻乎乎的小東西打辯論，直接把人拽過來，重重吻住。

風卷殘雲一頓親。

親完，小姑娘紅著小臉蛋再次躲進被窩，變一顆白小粽，這下總算是老實了。

鄭西野神清氣爽心愉悅，眼底漫開笑意，起穿了服換了鞋，悄無聲息從姑娘的房間離去，順帶心地關了燈。

咔噠，門鎖開啓，咚，房門合嚴。

聽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逐漸遠離，許芳菲才悄悄掀開被子，出一雙漉漉的大眼睛。

昨晚上半夜醉酒，下半夜又被鄭西野拎起來一通疼折騰，按理說，許芳菲應該沒睡夠，還很困。但這會兒裹著被子閉上眼，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滾過來，滾過去，愣是沒有半分睡意。

更可怕的是，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出……

一條尺寸驚人的巨蟒。

“……”蛙趣。

許芳菲要窘炸了，用力甩甩腦袋，拍飛腦子裏有關鄭氏蟒兄的片段，拉高棉被把自己藏起來。

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撈過手機，在被子裏蜷著玩兒。

這一看，才發現一條未讀微信消息。

許芳菲點進去，看見發信人是楊，容只有很簡單的一條：【菲菲仔，我回國啦，剛到雲城，住一晚，明天早上的車回老家。你現在在雲城嗎？】

得知好友突然回國的消息，許芳菲又驚又喜，眼睛蹭蹭發，心湧起莫大的歡欣。

忽略了現在已是淩城五點多，飛快便給楊回複過去：【我這幾天在奚海出差，不在雲城。】

接著，又發過去第二條：【你在淩城待多久，什麽時候回新加坡？我看看我們能不能見一面。】

不料，楊竟是秒回。

楊：我給學校請了假。在淩城先待一個星期吧，後面我又要來雲城，還有事要理。

許芳菲：哦哦。

許芳菲：希等你回雲城的時候我也出差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就能見面！

楊：希佛祖保佑【祈禱jpg】

楊：我真的好想你嗚嗚。

許芳菲：我也是【抱抱jpg】

回完這一條，許芳菲餘瞥見手機屏頂部的系統時間，生生一驚。

疑又擔憂地敲字：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又在打游戲？

楊：睡不著。你呢，起這麽早呀？

許芳菲看著手機屏，眨了眨眼睛。

許芳菲和楊是多年摯友，十幾歲就在一起的誼，彼此之間無話不說。楊有任何心事、，都會跟許芳菲傾訴，同理的，許芳菲也會跟楊講述自己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和鄭西野往的事，因為發生得突然，許芳菲還沒來得及告訴楊。

此刻，毫無緣由的，的甜與歡喜幾乎從心口溢出來，忍不住就想跟楊分。

許芳菲：，我有事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楊：好巧。我也有事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楊：那你先說【捂笑jpg】

于是許芳菲了指尖，按捺住激緒，無比鄭重地寫下了一行文字：

【我了，和我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

楊：……？？？！！！

標點符號一大串，隔著屏幕，許芳菲都能看出好友的震驚。

楊：天！那個3206教導員？他回來了？？？

許芳菲：嗯。

楊：臥槽。你們這緣分，跟言小說似的【目瞪口呆jpg】

許芳菲：囧。是吧。

楊：哈哈哈，不容易哇！恭喜恭喜！

楊：……許芳菲，你現在突然醒過來，不會是被你家教導員給X醒了吧？

許芳菲：？？？

楊：你家那個教導員看起來就非一般狂野，鼻子那麽高那麽，尺寸絕對很無敵！而且你倆的值你倆的型差……斯哈斯哈！我已經腦補出十萬字小黃文【壞笑】【心眼流口水】

許芳菲被嗆到，額頭下一滴冷汗，回複：拜托，我們很純潔的。

楊：真的？

許芳菲心虛得兩腮發燙，著頭皮回複：嗯吶。

楊：好吧，那等你們真槍實彈那天一定要告訴我！到時候我再來采訪你的！

許芳菲：……

新加坡西方文化影響頗深，當地風氣也比國開化許多，楊在那兒待了幾年，思想開放，許芳菲于啓齒的事，在口中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許芳菲生怕好友又冒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連忙話鋒一轉，詢問道：

【好了，我說完了。該你說。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然而，對話框另一端沉寂數秒，最終只回過來一句話：

【剛跟你開玩笑的。我什麽事都沒有。】

孩子的第六，令許芳菲到了好友的古怪。皺起眉，謹慎地打字：【，你還好吧？你這次是為什麽突然回國？】

楊回複道：好著呢。回國就是單純想我爸媽了。

楊：許芳菲，你一定要幸福。

次日一大早，許芳菲的房門便被人敲響。

已經洗漱完換好服，簡單理了理頭發，過去打開房門，看見竇煥面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竇煥說：“小許，時間還早，我準備下樓吃早飯，你要不要一起？”

同行同事，理所當然一起行。許芳菲不好拒絕竇煥的提議，點點頭，隨手從櫃子上取下挎包和房卡，之後便鎖了門。

竇煥又開口，道：“剛才馮政委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們盡量下周五之前完這邊的工作。”

許芳菲思考幾秒，點點頭：“看來我們要抓時間了。”

兩人聊著工作的事，正沿16層的走廊往電梯方向走，忽的，一陣開門關門聲從左側傳來。

許芳菲和竇煥同時轉過頭，下意識循聲源去。

只見從房號為1609的屋子裏走出來一個人，白灰淺椰子鞋，兩只手很隨意地在兜裏，臉涼淡，眉眼清冷，黑短發睡得有點兒，垂下幾縷在額前，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散漫。

這張英俊張揚的臉，這副穿顯瘦有的段，配上青春無敵的裝扮，不說年齡，誰能猜到他已經奔三。往大學校園裏一站，跟讀大四年級的籃球隊隊長沒有區別。

許芳菲看見鄭西野，念及昨夜，小臉不可抑制地一紅，不聲把視線移開。

鄭西野倒是坦然自若得很。邁著步子走過來，黑眸毫不避諱地盯著看，完全把旁邊的竇煥當空氣。

好在竇煥是標準的技型人才，心思簡單，商也不高。瞧見這位狼牙大佬筆直走到自己跟前，他也完全沒有多想。

竇煥笑著招呼：“鄭隊，早上好。我昨天問過前臺，梁總給我們定的房間都是包含早餐的，要不一起吃點兒？”

說到這裏，他注意到鄭西野一直在看許芳菲，便又續道：“反正你跟小許也是老人，聊聊天敘敘舊嘛。”

鄭西野淡淡一勾，回道：“好啊。”

三人便結伴同行，一起往樓下餐廳走。

五星級酒店就是五星級酒店，只是一頓自助早餐，單人餐標都是小二百。取餐區擺著各佳肴，品種富，包含中式早點、西式早點，為彰顯奚海“濱海城市”的特，甚至還配有泰式冬功海鮮鍋。

許芳菲小時候生活在邊境小城，長大後雖然到了雲城念書，平時出校門的機會也。

像這種高檔酒店，許芳菲沒有住過，本無法想象，一頓早餐居然都能盛這樣。端著小盤在在取餐區晃悠一圈，只覺琳瑯滿目，眼花繚。

經過白粥蛋區，停下步子，給自己舀了一份粥。剛要轉取水煮蛋，一只漂亮的大手忽然闖視野，把看中的蛋給取走了。

然後又“吧”一聲，放進的盤子裏。

許芳菲詫異地擡眼，看清對方面容後，紅著臉小聲說了句“謝謝”。

“還要吃什麽？”鄭西野淡淡地問。

許芳菲悄悄彎彎，也不跟他客氣，探出腦袋了眼，低聲：“荷蘭豆。”

鄭西野便拿勺子搰了些許，盛進盤子裏。

餐廳寬闊而雅致。取完食，三個出差幹部隨便選了個四人位坐下，開始吃飯。

許芳菲吃著飯，忽然擡頭看向竇煥，遲疑道：“煥哥，這個乙方太熱了，等我們走的時候，需不需要把這幾天的房費付給他們？”

“你有這個覺悟，很不錯。”

竇煥對這個實習的小學員印象更好，笑了下，說：“這些費用肯定得我們自己承擔。先用單位的出差標準抵，超出部分就只能自掏腰包了。”

竇煥說完有點好奇：“不過，我都還沒教你，你怎麽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