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噩夢，時間更仿佛是被凍結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漫長而煎熬。

搶救室不時傳出令人揪心的壞消息，讓守候的人心如刀絞。

傅燁和劉偉自傅亦寒毫不猶豫地決定保大人之后，便陷了完全的沉默之中。

他們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只是著對面手室和靠坐在手室門外那個曾經驕傲睥睨世間萬如今卻被兒長碾悲人的傅亦寒。

命運一貫是捉弄人的，當手燈終于熄滅時，醫生緩緩走出，臉上帶著沉重的表，宣告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孩子經過全力搶救，最終還是沒能挽回生命。

在場的人都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明明已經知道大概率的結果是如此，但還是難以接。

傅亦寒站起踉蹌了一下，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狹長的眼角悄然落。

他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落臉頰的淚水，作緩慢而輕，仿佛生怕驚擾了那個已經遠去的小生命。

此刻的傅亦寒，整個人都被無盡的悲痛和破碎所籠罩。

傅燁下意識地想要走上前去安他，可剛邁出一步，就被一旁的劉偉用力拉住了手臂。

劉偉深知此時此刻的傅亦寒心深的痛苦無人能夠，任何人的言語在此刻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所以，他只能握住傅燁的手，示意他不要去打擾傅亦寒獨自承這份巨大的悲傷。

傅亦寒那雙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裝著孩子小小軀的袋子，仿佛要過那層薄薄的塑料，將孩子深深地烙印進自己的靈魂深。

孩子安靜地躺在里面，形小得令人心碎，那張尚未完全展開的小臉上，五已然清晰可見。

這就是他苦苦等候了許久的孩子啊，是承載了他與希的孩子......

他抖著手，拿起筆，一筆一劃地在白的標簽紙上寫下了孩子的名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傾注了他無盡的與悲傷，寫完后，他輕輕地著那幾個字，就像在著孩子的臉龐。

然后，他親自抱起那個袋子，腳步沉重而緩慢地朝著太平間走去。

就在傅亦寒轉離開之后，劉偉和傅燁走上前去，想要再看一眼傅家的第一位小公主。

只是當他們的目落在那個標簽上時，“賀嘉伊”三個字赫然映眼簾。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五味雜陳。

他并沒有給自己的孩子姓傅，還記得曾經桃桃和他開玩笑說過：

“傅嘉伊，負一加一可不就等于零嘛。”

然而，盡管這個孩子隨了桃桃的姓氏，但最終卻依然沒能逃，如同那算式一般，歸于虛無。

在等待賀伊桃醒來的傅亦寒安靜的令人心慌，他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站著，站在賀伊桃的病床邊。

“桃桃，我們的孩子……沒了！”

傅亦寒那原本低沉而富有磁的嗓音此刻已變得沙啞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嚨深出來一般，帶著無盡的悲痛與絕。

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神冷漠而決絕，咬了咬牙地殘忍說道：

“沒了就沒了，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話語中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門外的傅燁拳頭握，立馬要推開虛掩著的病房的門，上去質問，為什麼要那麼恨傅亦寒，恨這個孩子……

劉偉卻是知道他們過往的，一把扯過已經抑一晚上的傅燁，他知道他一定是想上去質問賀伊桃。

但他們有資格嗎？賀伊桃曾經被傅亦寒那樣的辱，傷害……

他想傅亦寒當初讓那麼多人侵犯賀伊桃，如今又讓人侵犯封逸雪，一次讓他失去了他和賀伊桃所有的可能，一次又讓他失去了他最心的孩子，是報應吧？

不管是不是報應，但最后都走向了一種結局，失去！

賀伊桃死死握著被子下的手，好似這樣能減緩那馬上要溢出腔的疼痛！

是不是太狠心了？但那麼狠的心怎麼會疼？

男人眼神悲戚地看著眼前這個決絕的人，雖然極力控制著，薄卻還是止不住抖著問道：“你過我嗎？”

人甚至沒有毫的停頓和思考，便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從未！”那兩個字仿佛一把利劍，直直地刺進了男人的心臟。

即使他那顆心早已是千瘡百孔，早已是被凌遲得無完，但的回答還是讓他好疼。

但他來不及疼了，他側闔眼，他不知道他孩子的靈魂如今在哪里，只是他急切地想告訴：

“寶寶，你看媽媽說不要你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呢，可是當爸爸問媽媽不我的時候，卻連一秒鐘都沒有遲疑。所以，寶寶不要怨恨你的媽媽，因為媽媽心里一定是舍不得你的，只不過，媽媽怨恨爸爸。如果寶寶一定要恨一個人的話，那就恨爸爸吧；要是有怨氣，也都沖著爸爸來吧……”

但有時候猶豫代表不舍，毫不遲疑也可能只是習慣！

他之所以會如此突兀地詢問是否曾經過自己，并非想從的口中聽到什麼，他故意問著他早已知道的答案，只是想讓那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孩子能夠知道，的媽媽并非真的那般厭惡，真正令媽媽痛恨不已的人，只是他這個不配的父親罷。

他若是冷漠無便不會疼，但偏偏賀伊桃讓他有有。

并沒有真正地實施的報復，但的無視讓他疼，眼里不加掩飾的恨意讓他疼，無的話語讓他疼……甚至讓他擁有又頃刻間收回更是讓他疼到痛不生。

自從那天他親口告訴孩子離開人世之后，兩人就仿佛將這個話題徹底深埋在了心底，不再提及。

他對的關懷依舊，他還是默默地、安安靜靜地守候在旁，照料著。

他們之間好像又回到了以往他在病房邊辦公邊照料，在病床上閉眼不看他，這一幕的場景在失憶前失憶后都有。

傅亦寒應該是個鋼鐵人吧，似乎從未生病，從來都是照顧的那一個。

他拿著溫熱的巾，替拭，或許是在過去相的每一天里已經習慣了他的照顧，所以當他毫不介懷地替清理惡的時候，沒有拒絕。

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事，習慣了溫，習慣了陪伴……太可怕了！

“你出來吧，我把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