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莫筱筱的回復，干脆而簡潔。

過往的日子里，無論我對提出何種要求，都喜歡這樣回答我。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是關乎命的選擇，怎麼能這般的莽撞，如此的小孩子氣？

我剛想繼續勸阻，坐在石臺旁的趙無敵，卻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莫筱筱跟前。

他問道：“孩子，你確定嗎？”

莫筱筱眼都不眨：“我確定！”

“很好！”趙無敵了絡腮胡，爽朗一笑。

我連忙跑下石臺，勸道：“趙將軍……”

話才出口，卻被趙無敵用狠戾的眼神止住：

“如果是想說服我，那就別說了！安之，你有資格當一個勇者，你妹妹也有！你們和我弟當年一樣，都是自告勇、甘于奉獻的勇士！我們沒有阻止你，你也沒有理由阻止！”

“可是……”

我準備好的話，都被噎了回去。

又看向外面吵鬧的家長們，看著他們焦急無奈的面容，我仿佛也了他們中的一員。

程求生到底在做什麼？之前一直未曾出現，但我并不怪他。卻沒想到，他躲著我就算了，竟然連莫筱筱都沒看住，讓給跑了過來，做出這種不過腦子的事！

剛想到這，我恰好……看見程求生冒出了頭。

他似乎想從家長群中沖出來，但程求生不像莫筱筱那樣形小巧、作敏捷，直接被安保士兵攔住了，只得跪在地上朝著士兵磕頭，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我明白，那都是無用功了。果然，他種田得來的一勁兒，如今毫無用。在士兵的腳下，也沒掀起多浪花。因為這樣的家長實在太多了，聲音與作比程求生夸張的也大有人在，但都被士兵組的人墻所攔住了。

我知道指不上程求生，趙無敵又支持莫筱筱，就想找唯一相的常委余歲寒求，他畢竟和我爺爺還有一些淵源。

正好，余歲寒也走了過來，我急切道：“余叔，幫我勸勸筱筱吧，我一個人就能代表我們家參加遠征了！”

沒想到，余歲寒直接搖了搖頭，又對我語氣嚴肅地說道：

“安之，沒有人能被別人所代表。每個人做出了決定，就該讓他們走自己所選擇的道路……這是先妻告訴我的。我本以為你們都是明白的，才同意了你們的請愿。所以退回去，不要替別人做決定。”

我覺余歲寒他好生雙標，如果真是如此，常委會怎麼能接我們的請愿——一個由五十多人代表一個世代所做出的決定？

“老余，說重了啊，他還是孩子。”徐新年道。

“決定踏出穹窿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在……不能是孩子了。”

聞言，徐新年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我不明所以，一時還想不明白他們對話間的含義。

就聽余歲寒又對莫筱筱道：“莫筱筱，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可以再想想。”

我的心里又騰升出了一希。

然而，希很快落空，就聽莫筱筱道：“不用想了，我要過去！如果膽小的臭老哥都能自告勇，我當然要一起過去了！”

我聽的出來，雖然極力克制，但的聲音是在發抖的。

但當我看向，想從的瓜子臉上，看出任何一點強忍之時。卻發現，正用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充滿堅定。

【臭老哥都能自告勇？】

我真想說你誤會了，自告勇不過是隨波逐流的結果。我現在說實話行不行，我能反悔當時的決定嗎？你留在新漢不好嗎？要過來干什麼？

我真想鼓起勇氣，把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想和臺下那些充滿恐懼的人們一樣，用哭嚎與嘶喊發泄心中的緒。

就在這時，夏諾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道，“沒事的，你們一起出去，正好可以互相照應。”一改往日對莫筱筱的不屑，出很欣賞的目，贊賞道，“巾幗英雄，真是好樣的。”

我不知道只是在夸贊莫筱筱，還是順帶給自己打氣。

我只是知道，我什麼都做不出來了。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沒有做出過什麼績，在這個世界中隨波逐流著。我被所有人的意愿所挾持，為他們所認為的我，杵在了命運的流里，也就只能繼續飄落下去了。木已舟，莫筱筱取代呂賢恩，已經得到了常委們的贊同。就算我去抗爭，以莫筱筱的格，也不會松口，逃過一劫的呂賢恩更不會同意。常委們需要這種自薦的況更多一些，就像是給即將出征的隊伍打。我和夏諾就是第一碗，更不能由得我暴真所愿，自己把碗給砸了。

簽儀式結束，沒等到臺下眾人平復心緒，徐新年直接上了講臺，宣布道：

“因為資源短缺，時不我待！此次遠征行立刻開始！現在，全被到的十四世代，請立刻前往安保部隊大營進行武裝，下午即刻開撥！”

廣場上，短暫的窒息后，議論聲轟然炸開！

這麼快？！所有人驚訝萬分。

我聽見一旁的趙無敵也囔囔道：

“這麼急的嗎？我還以為像上次一樣，要弄場大宴會呢？”

余歲寒倒是支持這一決定：“現在的資源短缺況，比上次要嚴重的多。節約資源，本就是遠征的目的。況且，那些家長太激了，只有帶著孩子們立刻離開，他們才鬧不起來。”

我不明白他們所謂的“上次”，是什麼意思。

但已經在士兵們的帶領下，和被中的其他人一起，步行前往安保部隊大營。

那里是新漢邊緣的軍事管制區。我當年在山坡上，和周游一起躺穹窿上的淺影時，山坡下就是安保部隊的大營。第一次來到大營門前，其實就是用金屬搭建的門垣，和中央區的金屬高樓是同一種材料。只不過離著中央區比較遠，和飛船廢墟一樣，都沒有遭到紅雨的污染。

我和夏諾因為是監票人，自然而然的走在隊伍的前方，當我們翻過小坡，竟然看見了周游，他似乎已經在大營前等候多時了。

趙無敵率先進營，余歲寒第二個進去，路過周游時，朝后者點了點頭，周游面一黯，道了句“果然”，也跟著余歲寒走了進去。夏諾隨其后，第四個進去。我剛準備跟著也進去，莫筱筱卻搶先一步進營，隔開了我和夏諾，我第六個進去的了。

進大營，著肅殺的氣息，同學們的泣聲逐漸變小。

我四下觀察，才發現營帳的分布極不均勻。因為大營里，其實隨可見被的染區，都被柵欄和帳篷擋住了，就像給大營到打了補丁。這些的標志牌，看起來已經很舊了，一些字跡都泛白消失，顯然已經放了很久，并非災變之日的產。

余歲寒走到大家中間，拿出了一個揚聲，這種大喇叭我還是認識的，能生存課上趙老師常用。余歲寒高聲道：

“從踏軍營的那一刻起，你們就是士兵了，你們要忘記‘孩子’的份，這之后，沒有父母的保護，只有戰友的依靠。但踏出穹窿后，你們就不僅僅是士兵，還是文明的守護者、開拓者！千鈞系于一擔，要拋棄個人榮辱生死，為文明的延續做出貢獻！現在說這些，你們可能還不理解，但當我們進外面的世界，你們很快就會明白我說的話。”

揚聲的聲音，逐漸蓋過了最后的泣聲。余歲寒沉聲道：

“下面，我把此次遠征的一些關鍵信息告訴大家，事關生死，你們要謹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