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落正尋思著，忽然，沈律初像是瘋子一樣，扭頭盯上了。

“蘇梨落，是不是你又耍了什麼花招？”

“哦？”

蘇梨落雙手抱，像是發現了什麼巨大的樂子，眨了眨眼睛：“原來世子眼沒瞎，也知道我一直在耍花招？”

“那你怎麼還一直偏向我？世子你想干什麼呢？吃著碗里的還想霸著鍋里的？”

滿腔怒火的沈律初，像是被人狠狠住了嚨，一下又啞口無言。

他對蘇梨落沒有半分念想。

他之所以跟蘇梨落來往，是為了應付母親文和郡主的要求，母親相中了尚書府，也相中了蘇梨落，更是拿蘇梨落來打姜時愿。

蘇梨落跟姜時愿不對付，他明知是蘇梨落刁難，但仍選擇偏聽偏信蘇梨落，不為什麼，他只是想讓姜時愿更聽話。

他喜歡聽話的，百依百順的姜時愿，他不喜歡犟著骨頭的姜時愿。

“無言以對了吧。”

蘇梨落一臉鄙夷地看著沈律初，突然改主意了。

才不要告訴沈律初姜時愿已經訂親了，鈍刀子磨人才有趣呢。

況且，姜時愿能不能嫁給裴子野還不一定呢。

“沈律初，這就是你貪多的報應。”

“這京城最慕你的姜時愿——，不，要，你，了。”

蘇梨落像是惡作劇一樣，故意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對著沈律初說道。

只見沈律初像是被雷擊一樣，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張臉一下沒了。

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

蘇梨落得意的大笑了一聲，撂下東西，轉大步離去。

一直走出了老遠，蘇梨落都沒止住笑聲。

原以為只有贏了姜時愿才覺得高興，沒想到狠挫沈律初一把，也會這麼爽快。

大抵是也瞧不上沈律初那人模狗樣。

蘇梨落笑意盈盈，知春有些擔憂道：“小姐這是做什麼？小姐莫不是忘了，文遠侯府正在和咱們尚書府議親呢。這下把沈世子得罪了，往后吃虧的都是小姐呀。”

蘇梨落不以為意：“文遠侯府這樣的家世，你覺得我那個好繼母和我那幾個好妹妹會讓我嫁嗎？不過是拿著我做招攬的幌子，待到事的時候，給我扣個屎盆子讓我妹妹替嫁，蘇李氏不就是用這法子搶了自家姐姐的親事，了我爹的續弦嗎？我門清著呢。”

“正好，我也瞧不上沈律初，我的好妹妹想嫁就嫁唄。”

知春聞言，心里不由一酸。

若是夫人還在就好了。

若是夫人在，小姐也不會被送去外家，那樣窮鄉僻壤的地方，把小姐現在這樣。

蘇梨落看著知春那滿是憐憫的表，擺了擺手，“裴子野明天要去干什麼，打探清楚了嗎？”

氣死了，今日被姜時愿給贏了一局！

一定要贏回來！

打算明天再去偶遇裴子野一回。

知春不解地看著自家小姐：“大小姐為什麼這麼討厭姜大小姐呀？”

也跟著自家小姐多年了，年年小姐都跟姜小姐較勁，明里的暗里的，但凡是姜小姐看上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小姐必定要搶到手。

“討厭還需要理由嗎？就是看不爽，想贏。”蘇梨落咬牙切齒道。

知春撇了撇，忍不住腹誹道：那也沒見著您贏幾回呀？

姜小姐學琴，你挖了人家教琴的師傅，結果人家自學才，打破常規贏得滿堂喝彩。

姜小姐養貓，你養大狼狗，結果那麼大一只狗，被人家的貓騎著走。

姜小姐會調香，你也跟著開香鋪，結果每年虧得連伙計工錢都發不出。

“知春！你這什麼表？你覺得我贏不了姜時愿是吧！”

蘇梨落瞇了瞇眼睛，正要發怒，忽地，余瞥見了一道亮玫的影。

這樣氣的，除了裴子野還有誰。

遠的裴子野似乎也看見了蘇梨落，轉正離去，哪知蘇梨落老遠便朝他喊：“裴哥哥——”

一聲‘哥哥’三回九轉，得人挪不道。

裴子野只好杵在原地，撓了撓頭：咋整？這人好像真的是沖我來的。

……

這頭，蘇梨落早已消失在視野外，沈律初卻還佇立在原地，一不的。

沈律初只覺逆流，五俱失，耳邊只回著一句話——

“姜時愿不要你了。”

墨雨看著他這般古怪的神，一顆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怎麼會出這樣如喪考妣的表？

“世子？”他小聲喊道。

沈律初聞聲，口震了震，費力地吞咽了一下，終于找回了一呼吸。

沈律初盯著地上那堆小玩意，表沉的可怕。

墨雨不知道如何應對，只是跟隨多年的誼，忍不住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世子，姜小姐這回大約是真的生氣了，世子若是愿意親自登門去見姜小姐，好好跟姜小姐說幾句話……”

“誰給的膽！”

沈律初冷嗤了一聲，打斷了墨雨的話。

他們之間，姜時愿才是那個跟隨的影子，那個從屬的附帶品，就算是要結束，那也是他說了算，哪里得著姜時愿！

“不想見我，那我偏偏就要來見我，還要求著來見我！”

沈律初咬著后槽牙，頜骨繃了一道凌厲的線。

墨雨聞言，心里燃起不好的預：“世子要做什麼？”

但沈律初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大步的走出了文遠侯府。

姜時愿，是誰縱得你這般無法無天的？

沒有我，你在京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會后悔的！！

姜時愿會后悔嗎？

姜時愿不后悔。

從那天聽到那句‘作嘔’那一刻開始，姜時愿便不想再見到沈律初，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今日那簪子倒是提醒了一件事。

姜時愿把和沈律初有關的東西全都找了出來。

相識十年，沈律初給的東西不多，反倒是沈律初的父親沈侯爺送了許多東西。

筆墨紙硯，玉石珠寶，無一不名貴。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沈侯爺每年給沈律初新年禮時，也會給備一份。

從哪一年開始呢，好像是從那件事開始，沈侯爺就格外對另眼相看了。

能覺到，沈侯爺很喜歡，是那種長輩對晚輩的憐憫和疼。

姜時愿也很喜歡沈侯爺，沈侯爺笑起來跟父親一樣和善又儒雅，他心闊達，還十分欽佩母親，欽佩母親敢為天下先。

他搜羅了許許多多母親的事跡，抄寫給。

姜時愿將沈律初的東西和沈侯爺的東西分開碼放，最后停留在一卷舊抄上。

猶豫了一下，姜時愿還是將那卷舊抄放進了箱子里，而后人分別送去了文遠侯府和沈侯爺的府衙。

自有自己的方式緬懷父母，不需要借助他人。

姜時愿剛理完舊，就見紅豆興沖沖跑來，懷里還抱著一卷卷軸。

“小姐，你快看，這是什麼？”

紅豆嘩地一聲抖開，那卷軸從紅豆手上落到地上，還往前骨碌骨碌滾了幾米遠——

姜時愿心有余悸，昨晚被裴氏天條支配的恐懼，歷歷在目：“這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