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愣了一下。

姜時愿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十年前，你答應要送我生辰禮，難道你不想親手實現自己的承諾？”

“況且，比起禮本，我更想要的是，從你手里親手接過禮時的雀躍和期待。”

“所以，那個約定，不僅是我的憾，也是你的，不是嗎？”

裴徹看著，眸底是無法抑制的意。

他怎麼能不喜歡？

他真的好，這顆永遠，永遠細膩的心。

“走吧，禮就在馬車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姜時愿拉著他的手，小小的人走在前面，像極了十年前，穿過幽暗的書房，把他從困頓里拉出來。

‘裴徹，我肚子了，帶我去吃飯吧。’

裴徹跟著姜時愿上了馬車，座位上果然放著三個悉的錦盒。

“應該先開哪個？”姜時愿興問道。

裴徹拿起其中一個，遞給姜時愿：“這個。”

姜時愿接過，打開之前甚至還說了聲‘謝謝’，十分的隆重。

“是什麼？”

姜時愿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支白玉簪，那簪子玉質通，價值自不必說，定是他挑細選的。

簪子下還著一塊明黃的錦帛。

姜時愿了出來，錦帛上寫著和他的名字。

寫‘德容兼備’‘及笄有期’，寫他‘端方雅正’‘風華正茂’，還寫著——

【天作之合，琴瑟當諧，茲以恩旨，結為佳偶。】

是三年前那道賜婚圣旨。

只是那道圣旨被從中剪斷。

這是姜時愿第一次見這道圣旨，還是在被廢除后的第三年。

明明是這上面的主角，但卻跟個過客一樣，走過又離開，只留下一個名字。

雖然最終和他還是了‘佳偶’，但姜時愿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和心酸。

“這是原本要送給我的及笄簪嗎？”

他應是很期待的，不然不會一直收著這道廢旨，也不會給準備這麼好看的禮。

三年前，他應該是準備靠近，但不想被無拒絕了。

所以，他又退回去了。

退回去當一個守者，看著去追逐別人，甚至還以文遠侯府的名義在后面推波助瀾。

怎麼會這麼傻？

天才鉆進牛角尖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偏執頑固。

姜時愿心口悶悶的，“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

裴徹握著的手，打斷的話：“知道是我，你會答應嗎？”

這個問題，簪雪此前也問過，也認真想過好幾次。

姜時愿搖了搖頭，如實道：“即便三年前我知道是你，即便沒有別人，那時的我應該也不會答應嫁給你。”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

三年前的，對此深信不疑。

都已經被他厭棄一回了，又何必再去惹他不喜，討他的嫌。

只是變得安靜，骨子里還是會惹是生非。

所以，姑母派人來傳信，只聽到一個‘裴氏’就拒絕了。

裴徹接過手中的簪子，為戴上，而后親了親的角。

“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老天并不曾薄待他，它在最恰當的時候，兩次把推向了他，一次是十年前，一次是十年后。

十年前，用于拯救。

十年后，用于全。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姜時愿也覺得，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命運早在火燒書房的時候，暗中譜寫曲，中間十年的分開，不過是為了等待一個最恰當的重逢。

簪子很喜歡，他一向很懂的喜好。

姜時愿了頭上的簪子，晃了晃頭：“好看嗎？”

裴徹點頭：“很好看。”

“下一個，下一個。”姜時愿催促道。

裴徹又拿起第二個錦盒，遞給了。

姜時愿打開，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張。

最近真的是被養刁了，沒見到值錢的東西，姜時愿忍不住把盒子倒轉過來抖了抖。

“沒了？”

“就這？一張紙？”

只差把失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裴徹面微沉，“你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姜時愿細看，上面寫著‘迎蝶香’幾個字，是一道香方子，但仍是一頭霧水。

“為什麼送我這個？”

“康正二十九年，九月初四，你來城東騎馬，在馬廄，對紅豆說，你想出一道可以招蜂引蝶的香方，做出來一定會大歡迎。”裴徹冷冷道。

姜時愿愣住，隨后撲到他懷里，笑道：“我跟紅豆胡謅的，你還真找來了？”

“找了許久，沒想到你不喜歡。”裴徹作勢要走手里的方子。

姜時愿連連護住，“喜歡，喜歡，很喜歡。”

誰會不喜歡，有人把自己的隨口閑談當金科玉律。

“喜歡禮，也喜歡送禮的你。”

姜時愿笑著去親他，裴徹將在車廂壁上，想要加深這個吻。

“裴太傅，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姜時愿側開臉，他的吻落在了的臉頰。

“控制不了。”裴徹輕輕咬住的耳垂，“我在你上我之前先心，自然比你的更深一些。”

姜時愿耳邊一，半邊子了下去，他慣會作妖，口舌也了得，無人之，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又讀了許多書，說出來的話，人春心漾，無法抵擋。

封閉的馬車里，眼見著氣溫上升，姜時愿躲了躲。

“可我還想拆下一個禮，還剩一個呢……”

裴徹頭埋頸窩，齒尖磨著細頸上的，隨手將最后一個錦盒塞到手里。

“開吧。”

“十八歲的生辰禮。”

姜時愿側打開盒子，只見盒子里是一張姻緣符，符紙上寫著他的筆跡：【愿你得償所愿，一生無憂。】

姜時愿愣住，裴徹松開了，替理了理裳，緩緩道：

“豫州除了文殊菩薩很靈，姻緣符也很靈，你去豫州的時候，我也替你求了一張。”

姜時愿的心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被人狠狠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泛起一陣酸。

所以去替沈律初求狀元符的時候，他也去了？

還替求了一張姻緣符？

他當時又是以怎樣的心，寫下這行字的？

姜時愿垂著眼睛，心中生出許多虧欠，手里一空，姻緣符被人走。

“我剛求完，你就嫁給我了，可見都是謠傳，一點也不靈。”

裴徹抬手將那張姻緣符丟出了窗外。

“這個不算，夫君再補一份新的禮給你。夫人想要什麼？”

他如今‘夫人’二字說的是越發練了，練里還帶著一些喜不自勝，一些耐人尋味的繾綣。

姜時愿眼眶一熱，定定看著他：“想要你。”

裴徹微微挑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