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辭憂起的很早。

穿上了昨天就準備好了的黑長，外面披著一件墊肩的黑外套西裝，長發順的被綁了低馬尾，妝容十分肅穆。

祁景儒已經做好了早餐，他們吃完后要先去花店里挑虞母最喜歡的花束，然后接上祁母他們一同前往墓地去悼念虞母。

今日有小雨，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淅淅瀝瀝的會落雨，外面霧蒙蒙的，白煙籠罩著這個諾大的城市，讓人覺得不過氣來。

“過來吃早餐吧。”祁景儒了手，昨天過來做飯的阿姨做了早餐，他今天起來熱了一下兩個人就能吃了，虞辭憂點點頭，拿起筷子夾著吃。

祁景儒坐在的對面，看著的樣子，皺眉問道：“穿子不冷麼？要不要上去換別的穿？”

虞辭憂咬著韭菜餅含糊不清的說道：“沒事兒，我抗凍。”

祁景儒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每次換季虞辭憂鐵定會冒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因為子底弱， 還有這種莫名自信覺得自己抗凍的自我覺。

祁景儒隨，沒再說什麼。

兩人吃完了早餐，祁景儒去地下取車了，虞辭憂撐起黑傘，站在門口等他從車庫里開上來，瘦弱的軀在秋風里有些發抖，這雨看似不大，但是每一滴落下來都讓人覺得冷到了骨頭里。

虞辭憂著煙灰的天，心里慨良多，不免發起了呆。

因為今天要接的人多，祁景儒開了一輛別克商務車，他在小公主后面輕輕的摁喇叭喚醒發呆中的，虞辭憂走到車門邊，將傘收好，上了副駕駛。

車里彌漫著牛的芳香味。

祁景儒右手端起一杯熱過的純牛，遞到虞辭憂的手中，“你早上都沒吃什麼東西，把牛喝了。”

牛盒上還有漉漉的水珠，虞辭憂“嗯”一聲，乖巧的將吸管純牛中，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

因為是大霧天，所以車不好開，祁景儒慢悠悠的開著車，虞辭憂就靠在車窗上發呆，不想說話。

虞母生前最喜的花就是白百合花了，街角那有一家花店，花都是老板隔夜親自去取的，虞辭憂抱著那一大束帶著水的白百合，外面還圍著幾朵香檳玫瑰，芬芳四溢。

老板瞇著笑眼，對著虞辭憂說道：“這一大清早的，剛剛也有人買了白百合，把最好的都挑了去，不過你手里這束也很漂亮。”

虞辭憂又低下頭聞了聞懷里的花束，祁景儒付好錢從店里走出來，摟著的肩，“走吧，去接媽他們。”

祁母，祁父還有祁老爺子都一大清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祁母買的花是香水百合，這麼多人帶著媽媽最喜歡的話去看媽媽，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虞辭憂心想到。

祁母坐在車后面，笑的一臉慈祥，“這日子過的真是快啊，一轉眼棗棗都長這麼大了，小虞今天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虞辭憂在國外的那幾年，忙的甚至都沒有時間回國悼念虞母，好幾次都是在深夜里喝著酒看著黑夜，嗚嗚咽咽的哭著。

從后視鏡里看著祁母，心里是真心慨萬千：“媽，過去幾年你一直幫我照料著，真的萬分謝呀。”

祁母擰著眉，假裝生氣嗔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說這麼見外的話呢。”

虞辭憂失笑，心好像要比早上好了不，正在等紅燈變綠燈的間隙，祁景儒轉頭看了一眼小公主，見心還不錯，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氣。

虞母剛走的那幾年，虞辭憂雖然表面上很堅強的，但是不管是在干什麼，都會趁沒人看見的時候抹一把眼淚，大眼睛總是含著水淚汪汪的。

大家都心疼這個小姑娘啊，那幾年里都小心翼翼的怕到傷心的緒，把生命最好的也都捧給，就是希能夠笑一笑。

行駛了一會，終于到了墓地。

虞辭憂抱著那一大捧花束，輕輕的彎腰放在了虞母的墓碑前，了口袋，沒有到想要的東西，角有些向下，祁景儒很快遞過來了一包巾。

虞辭憂瞬間眼里帶著閃，小聲地說道：“謝謝呀。”

其實墓碑上沒有積多灰，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青山綠水環繞著，先祭念的是祁母他們，祁母一直在夸兩個孩子，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小虞啊，是你不好，你當初怎麼能舍得拋下那麼小的棗棗走的呢？”

“好在現在啊，棗棗嫁給了我們景儒，我日后還能繼續照料著這個孩子，我以前啊就最擔心的是棗棗遠嫁了，了婆家人的委屈一個人哭該怎麼辦呢。”祁母抹了抹眼淚，在的心里面，虞辭憂早就跟的親生兒一樣了。

祁父拉了拉，“別哭了，這不都應該是高興的事嗎，兩個孩子還在看著呢。”

祁母笑了笑，“是啊是啊，都是高興的事。”

三位長輩又番寒暄了一會，把時間留給了虞辭憂和祁景儒，虞辭憂側著坐在了墓碑旁，不斷的用巾著墓碑，“媽媽，是兒不好，都這麼久沒來看你了，你一定很想棗棗吧。”

因為下過雨，地上都是的，祁景儒把外套了下來，折疊墊在地上讓虞辭憂坐上去，地上涼的很，虞辭憂直接坐著肯定要不舒服的。

“媽媽，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百合呀，你在那邊是不是很無聊呀？”虞辭憂緩緩的說道，“媽媽，棗棗真的好想你啊。”

雨過天晴，空氣里彌漫著青草的芳香。

祁景儒又從兜里拿出了紙巾，作毫無力度的拭著小公主的眼角，寵溺的著的發，“棗棗乖，你要是哭了，媽看見了也不會高興的。”

做母親的，不管在哪里都希子高高興興的不是麼。

虞辭憂收了淚水，祁景儒認真的牽起的手，與的手掌的相握著，黑眸里淬著認真嚴肅的星火，聲音略微沙啞卻認真嚴肅：“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棗棗的，照顧一輩子。”

秋風拂過，在這麼溫和的畫面里，幾許秋風斂去往常刺骨的寒冷，帶著幾片枯葉在空中翩翩起舞，秋天看起來也不是如此的荒涼絕。

秋天是個多的季節。

虞辭憂又毫無條理，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很多的事，祁景儒偶爾也跟著附和幾聲，看起來其樂融融。

虞辭憂因為坐久了，有些麻，差點一個踉蹌腦袋磕在墓碑上，好在祁景儒眼疾手快扶住了，“小心點，這麼大的人還躁躁的，小心媽看了笑話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責怪，可一到祁景儒的里聽起來就是滿滿的意了，那種裹都裹不住濃的要溢出來的意。

“才不會啦，媽媽知道你一定會把我照顧的很好很好的！”虞辭憂的趴在他的懷里說道，祁景儒笑著抱起了，聲音低沉：“嗯，我會的。”

兩人準備離開了，卻在下山的路上到了手里拿著白百合的蔣文宗，他的影看起來有些佝僂，在秋風里看起來單只影薄的，很是可憐。

蔣文宗明顯也注意到了虞辭憂和祁景儒兩個人，他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垂下了手里的花束，那一大捧白百合外邊圍著的紅烈焰玫瑰看起來有些庸俗。

白百合如此高貴無暇，不該被任何庸俗所玷污的。

蔣文宗率先開口說道：“棗棗，你也來了啊。”

“我媽忌日我能不來嗎，這輩子沒嫁個好老公，要是連做兒的都不孝順，不知道要被這外邊的人怎麼編排呢。”虞辭憂像是吃了火藥一般，說實話，覺得蔣文宗來祭拜媽媽的資格也沒有。

憑什麼這個害死母親的兇手現在活的如此逍遙自在，每逢忌日來祭奠一下，算是為自己之前所犯下的罪行贖罪嗎？

可是蔣文宗再怎麼贖罪，虞母也回不來了啊。

蔣文宗自知理虧，他從鄉下回來的這一趟，整個人似乎看上去蒼老了不，虞辭憂看著那花束外邊的包裝，有些眼，原來早上那個花店老板說的另一個人就是蔣文宗啊。

怎麼想都怎麼覺得諷刺。

虞辭憂不再想搭理蔣文宗，拉著祁景儒從他的邊走過，蔣文宗明顯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但是他張到一半虞辭憂就走了，那些話都只能生生的再咽回了肚子里。

快走到停車場時，虞辭憂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沒拿，一時迷糊，剛剛坐下去的時候，隨手將手機放到了草坪上，如今只能再折騰一趟回去拿了。

“你不用陪我啦，我去去就能回來。”虞辭憂沒讓祁景儒陪著，他今天已經很累了，昨天在書房祁景儒開會開到了深更半夜，今天又一大早就起床熱早餐熱牛的。

虞辭憂心疼他。

蔣文宗放下了手里的花束，深深的嘆了很長的一口氣，他似乎真的蒼老了，歲月在他的臉上寫滿了痕跡，眼尾的皺紋深深的勾勒著時間。

“阿虞，好久不見啊，這些年來，我似乎真的虧欠了棗棗很多。是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倆，棗棗心里對我這個父親有怨，我也認了。”蔣文宗聲音越來越急促，似乎帶著哭腔。

虞辭憂止步不前了，蔣文宗又繼續說道：“這人老了啊，邊總歸是希孩子陪著的，可我做的那些混蛋混賬事，本就不配得到你和棗棗的原諒，沒辦法，我只好下輩子給你們做牛做馬贖罪了。”

虞辭憂聽著這些只是覺得惡心，說實話，從來沒對蔣文宗抱有過一期，從虞母死的那一刻起，虞辭憂心里就認定了蔣文宗是個惡人。

緩緩的走過去，因為剛剛走的急，黑擺沾了不的泥濘，蹲下子拿起手機，蔣文宗見著一臉的錯愕，虞辭憂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如果當初二十來歲的你能有現在的覺悟，事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的。”

“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的，你好自為之。”

“畢竟，我送給你的禮，好戲還在后頭呢。”

虞辭憂說完就毫不留的轉頭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曼妙多姿的影漸漸消失在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