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邊的人還等著，眼下殷緒也并不糾結這個問題，繼續道，“薛非他們應當已經做好收尾，帶走了尸，這一點不必擔心。”

“嗯。”嘉順應聲，又道，“我這邊，是周凌風奉父親之命前來，告知我你墜崖的事。”

嘉纖指稍稍用力按住膝蓋，有些憂慮，“一時著急，忘了問父親他是如何知道你墜崖的。”

“是薛非他們通知的。”殷緒篤定說了一句，接著又陷沉。

薛懷文一直被陳昱牽絆在邊，也不知薛非他們是如何冒險通知的。但報信一環在這次事件中十分重要，薛非他們既然現……那麼這件事便不能深挖，深挖必然暴他的計劃，牽累薛懷文。

好在陳昱殷烈他們做賊心虛，定然也不想深挖。

“這件事，還是得繼續裝不知，盡快掩蓋下去。”殷緒抬頭看向嘉，“否則有敗的風險，你覺得呢？”

嘉細細一想，也懂了其中的緣由，乖巧點頭，“聽你的。那殷弘也不必拆穿了？”

殷緒略一思索，很快拿定主意，“不必拆穿。”甚至不必說他是與人纏斗墜崖的，否則還要去崖下尋那人，介時查出薛非他們的蹤跡，反而得不償失。

就算沒有查出薛非他們的蹤跡，只找到殷弘的尸，殷烈為了長子名聲，必然不會承認殷弘便是那人，反而可能瘋狂反撲，這又是不利的一點。

所以唯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揭穿殷弘，才是最妥當的。只要殷烈不犯糊涂，見他退一步，多半也會退一步，將事盡快結束。而陳昱那邊，見暗自行兇瞞過殷緒，只怕還會覺得他傻，從而繼續掉以輕心。

裝不知，才是上策。

嘉聞言輕輕一笑，眼中出一點默契的微笑來，聲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不拆穿殷弘，不與殷烈明面上撕破臉，當下才是妥善做法。”

殷緒專注地看向，聽娓娓道來。

嘉淺笑道，“你以后要做將軍，要收服人心，憑借殷這個姓氏，可以事倍功半。”

殷家在軍中的聲頗高，殷烈多年來也攬獲不部下，尤其城北大營，更是殷烈的，上輩子殷緒發跡的地方。只要他們父子間不鬧得太難看，以后殷緒率兵，軍中將士多會因殷緒殷家子弟的份，對他更為擁戴。

有了初步的擁戴，再憑借殷緒的能力與為人，假以時日，那些人必會為殷緒的死忠。

嘉希殷緒以后的路，走得更容易些。但這并不是說，就要殷緒如何討好殷烈，也舍得不讓殷緒這個委屈。

殷緒父子不和不是，但只要將這維持在“殷緒叛逆、殷烈恨鐵不鋼”的范圍，不明面上鬧到反目仇的地步便好，私下殷緒該怎麼冷待殷烈，便還是怎麼冷待。

殷烈待殷緒如此不好，為什麼要善良地不利用他呢？就是要利用他，氣壞他！

山中殷緒說要斷絕父子關系，但聽到的人，大都是豪爽的士兵公子，不見得會嚼舌；而他們也可推說是誤會、氣話。

而殷烈當時氣上頭，朝殷緒拔刀，現在應當已經冷靜下來了。冷靜下來，便該知道，當退一步保存殷弘的臉面，殷府的名聲。若是把一切鬧到明面來，反而得罪皇帝。

倚仗殷府對殷緒來說，著實是難的事，他忍不住輕輕皺眉，片刻后又想開。

他曾說死了也不進殷家的墳地，為這一份傲氣，他得了一傷。可他現在不是孑然一了，總得為嘉考慮。

皇帝要殺他，他不想死，更不想連累喜的人。他需要力量，力量面前，有些傲氣可以放一放。

無需討好殷烈，只是不與殷烈明面上撕破臉，不當眾開口駁斥他，這件事并不難。

當然，若殷烈非要犯糊涂污蔑他，那又另當別論。

殷緒神緩和，抬頭親昵而又輕地拂過一縷發，低道，“聽你的。”

為他計劃得如此深遠，他更該珍惜。

簡單三個字，竟是將方才嘉的話還了回來。這種溫而默契的你來我往，讓嘉心歡喜，兩人相視而笑。

穿戴妥當，嘉與殷緒各自凝重了神，來到陳昱寢殿中。

作者有話說：

殷緒總是打了虛

兒子：只要不是腎虛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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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曉星漸落, 東方吐白。行宮百花醒，新的一天寧靜開始。

陳昱的寢殿，卻是氣氛沉重。年天子見殷緒只垂著一條手臂, 算得上是安

然無恙地走進，面上頓時沉得仿若山雨來。

他已懶得偽裝，左右羽林衛出事、殷弘死，也是該惱怒的事。而誅殺殷緒的計劃失敗, 他還得坐在這里收拾殘局, 怎一個惱恨了得。

周凌風放利落, 衫一套發髻一束便早早出了門來, 此刻正拘謹地立在角落。

嘉與殷緒進得殿中，薛懷文幾個都站起行禮, 夫妻二人又給皇帝行禮。

陳昱煩躁道，“都坐罷。”又森地盯著殷緒, “說說到底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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