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選擇午后宮，是因這個時間陳昱多半在午后小憩，遇上他的可能大大降低。

八月末的天氣，日頭溫和，好風送爽。嘉從步輦上下來，碧彤出來接著，親昵笑道，“公主來了，太后娘娘正歇著呢，可要喚醒麼？”

嘉隨一道往慈殿走，聲笑道，“也沒什麼急事，等太后娘娘起了再說不遲。”

于是碧彤將嘉帶暖閣，坐在貴妃榻上歇著，又端了點心和茶水上來。慈殿一片安靜，嘉自在隨意，等了一會兒工夫，太后起過來。

“正想與你說說昱兒的婚事，你便過來了。”太后含笑坐在嘉對面，碧彤奉上茶水。

嘉淺淺一笑。早該來的，只是上次陳昱的異常給印象太過深刻，唯恐再宮招惹陳昱注意，這才拖到八月末。

“上次皇上壽宴，大臣們帶了許多貴來，便是為了給皇上選后？”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嘉神十分鄭重。

“正是。”太后閑適地捧杯喝茶。雖嘉與陳昱曾經關系尷尬，但畢竟是曾經。作為皇帝的皇姐，和親手養大的姑娘，嘉與參詳陳昱的婚事，也沒什麼不妥。他們是一家人，不必介意太多。

太后慈祥問道，“你可有什麼想法？”

嘉垂眸，了手中的帕子，片刻后才遲疑道，“皇上子還不穩，婚的事，是否可晚些再論？”

怎麼這一個兩個的孩子，都覺得該推遲婚事？太后奇怪地瞧了嘉一眼，笑意轉淡，道，“正是因為子不穩，更該早些親。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便懂事了。”

從陳昱去歲巡查到現在，太后經歷太多變數，好不容易陳昱答應親，選定了人，是已不想再變了。

有魏蓉哄著陪著，陳昱心思從嘉上轉開，兩個孩子的關心才能當真恢復正常。等再生下孩子，陳昱做了父親，便能真正擔負起家國天下。

嘉聽太后語氣雖不激烈，但有不容置喙的威嚴出來，便知必然心意已決。

嘉便笑著轉了話題，“那皇上可有看中的人？”

太后亦笑，語氣慈了些，“看中了太傅家的孫，你覺得如何，與昱兒可相配？”

魏蓉的子有些像，這也是嘉能與親近的緣故之一。既然子像，還比小上兩歲，那以后必然更奈不過后宮的風雨。

可這些卻不能說，嘉只委婉道，“魏姑娘子太，只怕撐不住皇后的場面。”

“這倒不是問題，”太后笑道，“以后了宮，自然有哀家調、教。”只要不是諸如當面賢淑、背后放肆的況，覺得別的都影響不大。

嘉垂眸，正想著是不是要狠心編排魏蓉的壞話，又聽太后道，“我已試探過太傅，太傅應當也是有意結親的。”

嘉下意識問道，“那魏姑娘的意思呢？”魏蓉算是的朋友，……當真不想步火坑。

太后道，“太傅應當已問過孫了，你既覺得魏姑娘沒有大問題，那我召太傅來一問便知。”

嘉聽著，萬不敢讓“覺得魏姑娘沒有大問題”一句坐實，心道只怕必須得說魏蓉的壞話了。正是這個時候，陳昱來到。

嘉意外，沒想到千挑萬選的時候，居然也能遇到陳昱。

陳昱想著青州叛的事，雖青州刺史慷慨表示，一定會立即將叛平定，他仍是覺得心煩。

心煩的皇帝沒有午休，在花園中的水榭逛了逛，遠遠見嘉坐了步輦往慈寧宮去，略一猶豫，也跟了過來。

懷著一種，想知道嘉所思所想的心，他沒有讓慈寧宮的下人接駕，只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行云流水地進了暖閣。

進來的時候，恰巧聽見在說他的婚事。這是最能探聽嘉緒的事，陳昱臉上帶笑，眼神中含了期待。

嘉嫌棄地緩緩起，低頭行禮。

陳昱也給太后行禮，而后轉頭看向嘉，“阿珺姐不必多禮，平。”

太后想到陳昱對嘉的種種不合禮數，表轉為警惕，道，“都坐罷。”

嘉和陳昱各自落座，陳昱看向嘉的目，又如十四五歲時一樣，充滿信賴和親近之意，仿佛中間的傷害與謀害都不曾存在一樣。

他健忘，嘉卻不會，低著頭角和，無人看見的眼神卻冰冷。

“母后在說兒臣的婚事？”陳昱含笑與太后說了一句，又略含一試探意味地詢問嘉，“皇姐以為如何？”

嘉本就不善在太后面前說謊，還是無中生有的壞話，這會兒面對令惱怒的陳昱，心中的話更不說了。

他們都太了解，與其說謊被發現從而適得其反，不如不說。嘉只道，“婚事還得兩相悅，皇上喜歡最重要。”

意思是說你自己選別來煩我。但是陳昱顯然善于曲解。他看著嘉安靜的表，再聽著的話，只覺得應當是想起了當初被他冷落的事，所以才有而發，這臉上一片安靜，也不個笑，可見是帶了傷心的。

是他傷了。而還會因他傷心，可見對他仍是有的。

是了。嘉與駙馬圓房，狩獵場上不顧危險救他，多半出自善良的本，和為人/妻的責任，不一定是出自喜。他和十幾年的，怎麼會輕而易舉被殷緒的三個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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