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梁氏夫人聲勢浩的傳了過去,之后一場大吵,老太君跟姜二夫人不會不知道的,然而卻都沒有做聲。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好管。
該怎麼管呢?
梁氏夫人跟喬翎起了齟齬,還能簡而化之,說是婆媳矛盾。
可老太君跟姜二夫人一旦下場,那戰火幾乎立時就要擴大化了。
什麼爵位之爭、越國公府兩房不和,魯王那兒正愁著沒素材呢!
所以們不能,現在最好也不要貿然去將姜二夫人拖進這渾水里。
梁氏夫人的確是殺氣騰騰趕過來的——這麼自矜份的人,甚至于沒有使人傳召喬翎過去,而是親自過來,可見究竟盛怒到了什麼程度。
“你怎麼敢——”
梁氏夫人發髻上的金簪隨著的作劇烈著:“我昨日使人給你的排柜呢?!”
喬翎道:“賣了呀。”
梁氏夫人來之前就做好了會狡辯的準備,卻沒想到居然這麼痛快的承認了?!
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一口氣堵住,生生過了幾瞬,才怒道:“喬翎你大膽!長者賜、不敢辭,那麼長者賜下的東西,就可以賣出去嗎?!”
喬翎撓了撓頭,道:“我看過《刑法》,這也不違規啊。”
梁氏夫人先前使人來送那遲來的見面禮,原是為了暫且虛與委蛇,堵住輿論非議,然而喬翎二話不說,直接把東西拉出去賣了,還賣得聲勢浩,就算是直接把婆媳之間勉強維系著的那層紙給破了。
事到如今,哪里會再忍,冷笑一聲,甚至于無謂再跟這個自己看不上的鄉村野婦做口舌之爭:“你給我跪下!”
喬翎道:“我為什麼要跪?”
梁氏夫人道:“我是你正經的婆母,你見到我,卻如此不敬?我讓你跪下,你怎麼敢違逆?!”
喬翎道:“可是我還沒有正式與國公婚,并不算是你的兒媳婦啊?”
梁氏夫人厭惡的看著:“既然如此,我乃是越國公之母,一品誥命,你不過是一個賤民,見到我,焉敢不跪?!”
喬翎又道:“可是我仔細研讀過圣人留下的律例,他老人家說,天下臣民除了初次拜見天子時要行大禮,旁的時候見到了什麼人,只行常禮即可啊。”
梁氏夫人簡直恨不能剪掉那條能言善辯的舌頭:“圣人留下的律例是一回事,究竟有沒有貫徹下來,是另一回事!你以為誰都是你邊那個巧言令的張玉映,拿著圣人玩笑時留下的律例,真的去京兆府狀告自己的父親嗎?!”
冷冷的拋出結論:“現下百見了圣上,還是要跪的!尋常人家媳婦參拜婆母,也一樣要跪!”
喬翎道:“你就說圣人說的話算不算數吧!”
梁氏夫人氣急:“你!你這狡詐的婢子——把給我押下,拉出去打!”
張玉映下意識將喬翎護住,侍們也忙上前,然而梁氏夫人的仆從更多。
正糟糟一團的時候,忽然有兩聲狗傳耳中。
梁氏夫人面帶厭煩的去看,就見喬翎養的那只土狗踮著腳往外跑,再一瞥,卻見繼子姜邁的母羅氏不知什麼時候到了。
那條狗是沖去的。
場中暫時安寂下來。
梁氏夫人寒著臉問:“你怎麼來了?”
羅氏極順的低下頭:“國公想見見金子,我來請喬娘子帶它過去。”
說著,提起了金子的狗繩。
梁氏夫人盯著看了會兒,倏然嗤笑一聲:“國公是不是病得糊涂了,不是早就說了,未婚的男不能見面嗎?”
羅氏道:“奴婢也是這麼勸的,可國公說,這是姜氏的越國公府,他又是正經的家主,起碼在這里,他應該沒有什麼不能做的吧?”
彈之意呼之出。
梁氏夫人的臉顯而易見的沉下去。
“好啊,”點著頭,森森的瞟一眼喬翎:“真是好,你們一家人如此親近,我了不識相的外人……”
羅氏的姿態仍舊是謙卑的:“那奴婢就請喬娘子過去了?”
梁氏夫人微笑道:“這是姜氏的越國公府,我這個外姓人怎麼違逆主人的意思呢?”
羅氏忙躬道:“奴婢誠惶誠恐!您是老越國公的夫人,國公也要稱呼您一聲母親,誰敢說您是外人呢?”
說完,以目示意。
喬翎趕忙跟了上去。
金子看著,開心的搖了搖尾,清脆的“汪”了一聲。
幾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在外邊小小的轉了個圈兒,羅氏就把們給送回去了。
喬翎有點不好意思:“今日之事,實在是得多謝國公了……”
羅氏慈和的搖頭:“不怪娘子。”
將狗繩遞還給。
喬翎問:“不帶金子過去嗎?”
羅氏臉上浮現出一抹傷:“找個天氣好的時候吧,國公的……”
中間改換了說法:“今天不太有神。”
喬翎小心的觀察著的神,原本還不錯的心也跟著蒙上了一層灰。
姜邁啊……
……
鄭家。
阮氏夫人同張玉珍坐著馬車回到鄭家,一路無話。
天黑之后,二人胡吃了幾口晚飯將就,阮氏夫人在燈下做針線,張玉珍宛如一個蒼白的鬼魂,木然坐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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