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留良再度稱謝：“多謝明尊警醒，小人激不盡。”

宗正卿便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烏留良出了門，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才算松了出來，然而此時此刻，還遠不到能放心的時候。

烏十二郎跟隨祖父走了一遭，心知自己闖下了大禍，臉上一點也無。

烏留良想罵他，瞥了他一眼，也懶得張了——這個看似明、實則愚蠢至極的孫兒本不知道自己闖下多大的禍事！

就在方才，整個烏氏險些付之一炬！

他先吩咐心腹：“方才見到的兩位大人，各自給他們送一宅院，卿額外加十萬兩的銀票，丞加七萬兩銀票，今日就要辦妥！”

烏十二郎為之愕然，聲道：“祖父，我們，我們已經出了二百萬兩了啊……”

烏留良目若寒霜，死盯著他：“那二百萬兩，是買烏氏所有人的命！方才那些，是謝他們拖延了時辰，沒有在第一時間把文書歸檔到三省去——如若不然，你連花錢買命的機會都沒有！”

“豪商再如何豪富，始終也是倚仗于權貴的，而權貴卻是皇室的家臣，你家奴養的狗咬了你，你難道會夸它咬得好？你馬上就會打死它！”

坐上馬車，烏留良終于發作出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越國公夫人隨便在紙上蓋個章，就能從宗正'寺開出一張可以從戶部提五十萬兩的票據來？！你難道不知道宗正'寺是做什麼的？！”

烏十二郎臉慘白，不可置信：“難，難道說越國公夫人是皇室脈？”

烏留良道：“好，那我再問你，既然越國公夫人很可能是皇室脈，宗正'寺也愿意替支付如此高額的賬單，又為什麼不認祖歸宗，對外公開的份？！”

烏十二郎瑟瑟道：“想，想來是越國公夫人的世有些古怪之，不能公之于眾……”

烏留良怒道：“因為今日這場競價，你把皇室苦心遮掩的掀開了！今日之后，所有人都會去窺探這個——皇室為什麼要替越國公夫人付這樣一筆巨款？的生父是誰，生母又是誰？！這是當今不能公之于眾的丑事，還是天后當年的宮闈聞？！這還是最簡單、最無害的一種況！”

烏十二郎抖如篩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烏留良深吸口氣，聲音不由自主的出現了幾分抖：“宗正'寺的人會幫助我們聯絡三省，這二百萬兩也是他們的政績，他們會替烏氏說幾句話，但是三省——三省一旦察覺到烏氏可以如此輕易地拿出二百萬兩，不只是烏氏，本朝所有榜上有名的豪商，只怕都要傷筋骨了！”

烏十二郎想說，不然，就只出一百萬兩也好啊。

一百萬兩其實也已經很多很多了。

但是他自己也明白——這是買命錢——買命的時候都舍不得花錢，是留著當棺材本嗎？

也虧得宗正'寺的經手人想敲一筆，拖延了遞送文書的時間，否則賬目歸檔到三省，宰相們和戶部知道有個豪商居然用區區一個原價十兩的奴敲詐了皇室五十萬兩——整個烏氏都會被他們榨人干！

“那，”烏十二郎瑟著道：“那越國公夫人那邊……”

烏留良笑了：“十二郎，你記住。我沒有人請家法打死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孫兒，我舍不得，而是因為越國公夫人是個善心人，你幾次求死，都想拉你一把，你死了，興許反而不會高興，事也會更加的麻煩。”

烏十二郎默然不語。

烏留良便道：“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會你母親帶上厚禮去越國公府向越國公夫人賠罪，不過我猜想，越國公夫人應該是不會見的，只要肯把東西收下，那就謝天謝地了——但愿這件事就此了結掉吧。”

……

越國公府。

苗家姐妹倆走了沒多久，烏家的人便往越國公府去拜會越國公夫人了。

來的是烏十二郎的母親。

喬翎知道了，倒也不覺意外，只是也沒什麼心思見：“回去吧。在我這里，這件事兒已經結束了。”

侍從往外邊去傳話，不多時，又折返回來：“烏夫人帶了些禮過來，態度很是謙卑，請您務必收下。”

喬翎想了想，說：“那就收下吧，回去便是了。”

侍從再去傳話，不多時，便將烏夫人帶來的禮呈上，瞧起來并不算很多，幾副卷軸，幾樣巧奪天工的擺件，并一匣子珠寶玉。

喬翎都沒有言語，張玉映便會意的近前去了，繼而從匣子底部出來一只信封，一下，厚厚的一沓。

喬翎瞟了一眼，說：“烏十二郎雖蠢，但烏家別的人，還是很靈的嘛。”

張玉映拆開來數了數，神唏噓：“娘子，一共是五十萬兩的銀票。”

略微一頓，又說：“外邊都在說，烏家要進獻朝廷二百萬兩，以此保全家業。”

兩項加起來，就是整整二百五十萬兩了，除去朝廷之外，無論對哪一家來說，這都是一個絕對的天文數字。

這還沒算烏家此外打點關系的耗費。

即便是烏家，怕也要打斷全的骨頭來油，才能湊出來這個數字。

“烏十二郎可是他們自己教出來的，能怪誰呢。”

喬翎著金子茸茸的脊背，淡淡道：“等著吧，烏氏的危機不在我這里，還在后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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