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邁道:“你竟不奇怪盧相公為何不娶妻?”
喬翎說:“這是他自己的事呀。”
支著腮想了會兒,忽的笑了:“三省的宰相們,都很有意思呢。”
姜邁見興趣,便多說了幾句:“這大概也是天后與圣上平衡朝局的結果吧。盧相公與柳相公,算是勛貴出……”
喬翎聽了,不由得道:“柳直柳相公?他也是勛貴出?”
姜邁道:“算是。柳相公的曾祖父,是被選京的年才子,后來出仕,最終居尚書,柳相公的祖父后來也居尚書,一門兩尚書,自是一段佳話,極大的擢升了柳氏的門楣。”
“柳相公的父親頗有父祖風,人又俊逸,所以被老安國公看中,將兒許配給他——那個兒是太夫人的姑母,換言之,柳相公其實是安國公府的外孫。”
喬翎先前往廣德侯府吃席時,便聽過這消息,也曾經掰著手指頭算過,論輩分,自己應該稱呼柳相公一聲“表舅”!
心覺:“神都上層,真的是個圈兒啊!”
又說:“柳相公是公府外孫,二弟是侯府分支出,都可以算是勛貴出,那韓相公、唐相公、還有小魚家的那位相公呢?哎呀——”
喬翎忍不住道:“到底是誰想出‘大魚家’跟‘小魚家’這兩個稱呼的啊,真的很可!”
姜邁聽得輕笑起來:“這就又有的說了。”
他細細講給喬翎聽:“你說的這三位相公,相較于另外兩位,都算是寒門出。只是唐相公和俞相公是科舉仕,而韓相公則同盧相公一樣,都是被選京的年才子。”
他告訴喬翎:“俞相公的父親是個屢試不中的書生,家中貧困,只得在縣衙刑房里充當文書,聊以養家糊口,某一年天后巡檢下轄州縣文書,恰好到了他寫的那一份,大為賞識,破格賜予他功名,進神都為。”
喬翎此時卻顧不上俞相公這一節,而是道:“你之前說過,盧相公的曾祖父,曾經就是被選京的年才子!”
姜邁道:“這是一條可以一步通天的捷徑,只是能走的人麟角。”
“地方上的刺史每年都有兩個往神都進獻神的名額,限定一男一,不能超過十歲,可以不進獻,但是不能超過這個數額限制。”
“這些神進京之后,會先由宰相們進行考校排名,繼而將名單遞呈到天子面前去,被天子看中的有機會一步登天,是以男又被稱為朝天郎,則被稱為朝天。”
喬翎不由得道:“這聽起來很容易被人鉆空子啊……”
姜邁忍俊不道:“很難有人能鉆空子的。”
他說:“才華此,如錐在囊中,鋒芒自現。神們京第一日,先由宰相考校論名,宮第一日,面圣之后當場限定韻腳作詩一首,予百傳閱。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想要在一群天才當中偽裝天才,這談何容易?”
“再則,倘若朝天郎或者朝天是濫竽充數,刺史在吏部的考核會降兩等,連帶著出之地也會為之蒙。”
“每年進獻到神都的這些神,其實也是天下各州郡和朝中員們的一場較量,誰不希自己的故鄉被稱贊一句地杰人靈?而同樣的,這些神出仕之后,也會惠及故土,恩澤鄉鄰。”
姜邁說到此,不由得流出一點笑意:“韓相公出的興州,以他為傲多年,數十年間,孩起名多有‘曄’二字,你該知道韓相公的名諱吧?其意自明。”
喬翎知道,韓相公字游,單名一個曄字。
曄曄,其實是希自己的孩子能夠如同韓游一般出朝堂、聞名天下的一種祈愿。
喬翎忽然間生出一個猜測來:“韓相公跟二弟,不會是同一年的朝天郎吧?!”
“正是。”姜邁頷首道:“彼時宰相評議,以盧相公為第一,韓相公為第二。后來面圣,天后覺得韓相公文風更多務實,盧相公稍顯飄逸,便將二人次序顛倒,改韓相公為第一,盧相公為第二。又令韓相公侍從東宮,也就是當今天子。”
“原來是這樣!”
喬翎不由得道:“看韓相公與二弟,這種考校還是很公允的嘛!”
姜邁道:“天才很多,但絕世天才并不算多,那一年也算是適逢其會。”
喬翎想了想,又問:“那朝中員,有沒有朝天出的呢?”
姜邁略一思忖,問:“你知道‘大王’嗎?”
大王!
喬翎激起來:“我知道!我還問過!”
又郁悶起來,鯉魚一樣,鼓著腮幫子道:“但是婆婆覺得我傻,不許我多問!”
姜邁聽得忍俊不,自然而然的手去了的臉,作結束,他自己都怔住了。
很快回神,當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告訴:“‘大王’并不是王爵,而是一個如同‘大魚家’般的別稱,因為在朝中擔任要職的員當中,有兩位王姓之人……”
最初開口的時候,他聲音尤且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說完幾句,又不聲的去看。
卻見喬翎貓一樣瞪著眼睛看著他,專心致志的聽著,好像他是一異常味的小魚干,并沒有將先前那個作放在心上。
姜邁垂下眼瞼,繼續道:“因為有著‘大魚家’和‘小魚家’的先例,所以圣上便玩笑般的稱呼二王為‘大王’和‘小王’,前兩個字本就有些逾越,也只有圣上最開始如此稱謂,臣下們才敢廣泛的將其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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