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他一連見到了數位紫學士，還有幾個形容十分古怪的人……

栗子婆婆終于到了。

那坐在地上的枯松一樣的傀儡師看一眼面前的諸多紫學士，再看一眼垂垂老矣的栗子婆婆，終于說出了己方的訴求：“京氏公子想要得到當初你們部分裂時，南派得到的那半部《圣人書》。”

紫學士們聽得無波無瀾，只是冠帽之下，藏于黑紗之中的視線，不可避免的投向了栗子婆婆。

后者反而很沉著。

輕輕搖頭：“那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傀儡師說：“那就去找能做主的人來。”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天際，很認真的告訴在場眾人：“京氏公子說，這場易必須在天亮之前完，如果過了這個時間，越國公夫人走得太遠，他就無法將越國公夫人從空海之中帶回了……”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吧？”

傀儡師說：“雖然《圣人書》很珍貴，但仍舊無法同越國公夫人相較，不是嗎？”

眾人皆是默然。

本該最為著急的栗子婆婆反倒沒有顯急，而是環視周遭，繼而將目落定在對面那片深紫當中。

語氣當中包含了某種喟嘆和慨的意味：“善騎者墮于馬，善水者溺于水，像我們阿翎這樣熱心腸，多管閑事的人，也難免會折在管閑事上。”

“進空海的條件是很苛刻的，除去一道極其難以獲得的符箓之外，還需要一支燃燒的極其罕見的得道犀牛角，以及一束尋常人幾乎捕捉不到的石中火。”

“那孩子知道空海很危險，不會貿然進去的，但是在不知道的時候，有人悄悄將鑰匙遞給，在渾然無覺的前提下，自己推開了半扇門。”

“今日發生在宮里的那場大火，就是通往空海的一半鑰匙啊。梁木燃燒，香爐傾倒，火漫天，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被遮掩住了。用人命來做引子，賺彀，不知不覺之間主進了陷阱……”

栗子婆婆注視著面前的諸多紫學士，語氣平和的拋出了自己的結論：“你們當中，至有一個人，是京一語的應！”

……

河州，山間。

背負一紅木棺材的道人正在趕路。

烏云蔽日，薄霧彌漫，連帶著前行時候的視線，也到了影響。

那道人卻也不急，手里握著一條狗尾草編織的短短鞭子，神態隨意，作驅趕狀，口中曼聲長：“清夜無塵，月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

須臾之后，漫天烏云散去，天盡。

他仰頭去看漫天星宿，幾瞬之后，搖頭失笑，行路如前：“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

第71章

盧宅。

鄭蘭的岳父盧元顯稍顯局促的來到庭院之中，垂著頭，畢恭畢敬道：“公子，已經遵從您的吩咐，都安排下去了。”

京一語仍舊坐在欄桿上，“哦”了一聲，卻沒看他，只是遙遙的著天際。

夜之中，他那張稚氣未退的臉龐上的神有些奇怪，眼瞼低垂著，說不出是期許，還是失。

庭院里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著，連帶著他臉上的影也明滅不定，晦暗起來。

盧元顯怔怔的看著他，忍不住問了出來：“您到底是希事，還是希事敗呢？”

京一語輕輕“唉”了一聲，坐正，背對著他，手撐著下頜，說：“我也不知道了。”

一只織夢娘落到他面前去，他幾不可見的抬了下眼皮，作勢手去撥弄那蝴蝶的藍翅膀——那抹幽藍到驚嚇，慌忙震翅膀，飛向遠方。

盧元顯覷著他的背影，臉上恭敬的神淡去，不痕跡的撇了撇。

最煩裝×的人了！

某座茶樓的旁邊，立著一座醫館。

白應原正在屋子里用搗藥，忽的心有所，轉頭去看。

一道修長的影子落到近前，香風隨之襲來。

接著，是一片織金的華麗擺。

白應的目循著擺一直看到來者臉上，不由得微微一怔：“怎麼是你？”

……

千秋宮。

林從外邊回來，去向太后回稟：“全城都戒嚴了，不知最后會如何收尾。”

略頓了頓，又不無唏噓的說：“喬太太俠肝義膽，為了并不相的阮氏夫人，居然也肯這樣冒險，當真是難得。”

太后的寢殿里掌著燈，亮如白晝，倘若不去看窗外景觀，必然料不到此時乃是深夜時分。

然而太后畢竟上了年紀，不像年輕人一般力充沛，一氣兒熬到現在，神難免有些不濟，但要說是睡意，卻是一也無。

已經更換了睡時候的寢，正坐在塌上，靠在枕上翻書，聞言也只是一笑，流出些許的緬懷來：“也只有年輕人，才會有為了別人死生一擲的勇氣和豪……”

林起初一怔，幾瞬之后，很快會意過來：“您這是想起梁娘子來了啊。”

……

栗子婆婆離開了朱雀大街，徑直往西市去尋賬房先生所在的那家當鋪。

神刀與向懷堂隨其后。

三人進門的時候，賬房先生尤且躺在床上，再一睜眼，臥房里便已經多了三個人。

他有些無奈的坐起來，手去自己那副水晶打磨的眼鏡：“一聲不吭就跑到別人房間里來，是不是有點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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