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婆婆并不同他啰嗦，當下言簡意賅道：“京一語索要圣人留下的那半部《圣人書》。”

賬房先生慢騰騰地將眼鏡戴到鼻梁上，說：“他要他的，我們憑什麼就得給他？”

栗子婆婆聽了，臉上不由得流出一點驚異來：“他把阿翎給扣住了！”

賬房先生看著，輕輕搖頭：“阿翎下山之前，我讓卜了一卦，也同說得明白。若是果真有了萬一，那是自己學藝不，怪不了別人……噢，神刀妹妹，我就是那麼一說，好用來裝×，顯得自己很有格調，不會真的不管我們阿翎的……”

他趕忙改換了一副諂神，曲起兩手指來，小心的將遞到自己脖頸前的刀鋒推開：“快快收了神通了吧！”

神刀面無表的歸刀鞘。

賬房先生苦笑起來：“你們啊，都是關心則。阿翎不是小孩子了，都娶媳婦了，難道還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們該相信的。”

又正起來，道：“且京一語那種人，是無法跟他易的，這一回退步了，下一回必然就要再退，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罷了。”

栗子婆婆則斟酌著道：“他索要《圣人書》，是否說明，那邊的狀況也同樣不容樂觀，是以他想要獲取另一個可能？”

賬房先生說：“也有可能，是在故布疑陣。”

栗子婆婆默然許久，終于將自己先前得出的結論說與他聽：“中朝學士當中，至有一位是京一語的應！”

向懷堂眉頭微皺，神刀卻是言又止。

賬房先生反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就連我們南派部，也有人持質疑態度，更何況是北派？非原則的問題上，要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只是，聯合京一語這種小人，用這樣下作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后輩……是得跟北派好好說道說道了。”

……

崇勛殿。

幾位宰相既到了中，難免要詢問起今夜驚變的緣由來。

圣上卻不肯同他們明說，只覷著天，悠悠笑道：“知后事如何，且待天亮之后，再見分曉。”

大公主倒是知道，只是此時卻也不會明言，只緘默著跪坐在一邊，半挽起袖來，為父親和幾位宰相斟酒。

期間年開府了的皇子和公主們先后宮，連剛剛才了責罰的二公主都到了，圣上他們往偏殿去等候，卻沒有要見他們的意思。

唐無機心有所思，又覺并非不可明言之事，索將事挑明：“臣請陛下明言，今日之后，是否有意以大公主為儲君？”

其余三位宰相聽得心中一，柳直主笑道：“臣其實也想問來著。”

圣上倒也沒有賣關子：“的確有這個意思。只是這孩子是否能夠擔當得起重任，且還有的看呢……”

幾位宰相如何作想不得而知，偏殿大皇子的心里邊卻跟有貓爪子在撓似的，似疼似。

今夜驚變至此，他不信大公主至今未曾聽聞到任何風聲。

即便大公主一直居住在宮之中。

可是如今年亦或者半年的皇子公主們都已經在偏殿齊聚，卻仍舊不見大公主，那究竟是去了哪里，便也就沒什麼猜測的必要了。

今日午后因為繁王世子蒙難而側妃有孕扳回一局的喜悅，此時已經然無存。

他知道，自己輸了。

……

朱雀大街。

栗子婆婆協同神刀與向懷堂離開之后，街上便只留下庾言和一隊金吾衛士，乃至于數位紫學士與傀儡師對面而立。

桂家的三十娘子沉默的著那幾人離去的背影，一時心緒萬千。

南派的人，會拿出他們掌控的那半部《圣人書》嗎？

即便真的拿出來了，京一語就會踐諾，帶越國公夫人回來嗎？

誰知道呢。

還有方才南派那位耆老所出來的訊息……

這時候，一陣響亮的震羽聲自夜空之中傳來，三十娘子心念微，下一瞬，便覺肩頭一沉——花臺穩穩的落到了的肩頭。

接著，所有人都聽見了花臺的聲音。

“北尊有令，禍神都者，就地格殺！”

庾言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下一瞬，便見那黑舌人的頭顱高高飛起，半空中懸停幾瞬之后，頹然落地！

一聲悶響。

一泉沖天而起。

滿場靜默無言，待那脖頸流盡，再近前看，卻見地上坐得不知何時，竟變了一個木偶人！

幾個金吾衛士卒趕忙再去尋那人頭，卻已經小拳頭大小，仔細觀察，卻是個木頭雕的人頭了。

三十娘子見狀，倒不奇怪，只是回想著花臺轉述的那句話，心下微覺驚奇。

看起來，北尊倒是很相信那孩子呢！

……

盧宅。

京一語在欄桿上坐了很久很久。

起初他還有閑心抬頭觀一下時辰，越到后邊，卻連抬頭去看的心思都沒有了。

天上的那圓月已經逐漸淡了，淡了，像是一塊落到水池里的圓冰，馬上就要融化殆盡。

而東方一側，卻已經模糊的顯出太的影子。

盧元顯在他后打了半宿蚊子，唯一的樂子就是悄悄把蚊子往他那邊攆，此時頗覺百無聊賴。

這會兒見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失，不由得問了出來：“倘若南派的人沒把那半部《圣人書》送來，那越國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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