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的臉已然恢復了，沒有任何異常。

秦悠然猝然怔住，轉頭去看蔣喬，就見蔣喬也是一臉愕然害怕地盯著顧詩筠，臉上表明顯就是：我也看到了。

可眼前確確實實的就是，顧詩筠面紅潤一如往常，而剛才蒼白死氣的臉只是眨眼一瞬間，誰也說不清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只是眼睛花了。

秦悠然和蔣喬狐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張了張，言又止。

“我吃完了，先走了，下午還有一臺手。”

顧詩筠將桌面上的殘羹收拾好，對們隨意擺了擺手，便準備離開。

然而剛站起來，手機就響了。

來顯是未知。

顧詩筠本想直接按斷，但這鈴音聽上去卻一聲急過一聲，像是拴住了的魂，讓不由自主地就按下了接聽。

“喂？你好。”

那邊默了一秒，陌生男人的聲音沉沉傳來：“是顧詩筠、顧醫生嗎？”

顧詩筠莫名眨了眨眼，看著旁邊正在肢解一只螃蟹的蔣喬，嗯聲道：“是的，請問你是……？”

對面安靜至極，似是有風吹過，聽筒仿佛置于真空的臨界點，將遠疆廣闊無垠的呼嘯放大了無數倍。

男人沉片刻，語氣格外艱難地說道：“我是西部戰區空軍航空兵 2X旅的旅長周建義，你丈夫單位的領導，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是想通知你，你丈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

有的時候，明明人是懵的，聽到的話卻是清清楚楚被鑿刻進了心里，任其流河也只能睜眼相。

眼前渾然一黑，仿佛上承載了無比巨大的過載力，一下子就讓頭腳倒流，大腦瞬間失去了供氧。

踉蹌一歪，秦悠然眼疾手快趕扶住，“顧詩筠？！”

周圍幾個正在吃飯的醫生也沖了過來，將團團圍住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待確定大概無恙之后，秦悠然握著的手腕道：“怎麼了？什麼事？”

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來電依然在分分秒秒地進行著。

“是程赟嗎？是你老公那邊的電話嗎？”

蔣喬也繞過桌子撲了過來，可將手機拿過來之后卻發現對面已經掛斷，見顧詩筠臉蒼白得毫無，本沒有說話的能力，趕端來一杯熱水，“顧醫生，你先喝點水，等會再說……”

見緩了過來，秦悠然讓周圍的醫生散去，然后扶著走出餐廳，找了個天寬敞的地方，“顧詩筠，剛才電話是程赟那邊打來的？發生什麼了？”

然而話是問出去了，回應卻始終是冗長的3沉默。

大腦，幾乎已經失去了可以思考的能力，耳畔回響的永遠都是落幕后的那句話。

良久，顧詩筠才麻木地盯著前方空的階梯，在炙熱的烘烤下，漸漸把自己從冰封錮的狀態下釋放了出來，“他出事了……”

“出事了？”秦悠然眉頭一擰，回頭看了看啞口瞠目的蔣喬，急道：“剛那人打電話就說出事了？沒了？”

顧詩筠茫然了眼睛，眼眶居然是干的，緩緩抬起眼皮，目凝滯地看著秦悠然，“執行任務的時候……”

哽住，說不出口那兩個字，“沒有找到他的……”

“沒有找到？”秦悠然驀地握的手，“那是不是就說明？……”

但左右一想，就發覺自己在問一個毫無意義的智障問題，高空墜落，除了能找到機骸和導彈碎片，又怎麼可能有呢。

咬了咬下，拿過顧詩筠的手機，但回看記錄才發覺是沒有號碼的未知來電。

回撥基本上沒有可能，只能等著對面再撥過來。

蔣喬本來急起來就重心不穩，見顧詩筠基本上于瀕臨崩潰的高危邊緣地帶，抱著的胳膊晃了晃道：“顧醫生，之前那個林副隊的電話你有嗎？也是開殲擊機的那個。”

顧詩筠倏忽了一聲，干涸的眼睛不覺越來越潤，像是被解的水閥，突然就涌了出來。

“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胳膊無力抖著，“沒有……什麼都沒有……”

除了程赟的電話和他的職務，什麼都不知道，就連他工作的單位在哪也從來沒有問過。

手機被握在手里。

時間從指間一點一點流淌而逝，等了許久，都沒有新的電話進來。

臨近上班的時間，秦悠然給蔣喬使了個眼，然后自己繼續留在顧詩筠邊，寸步不離地陪著。

等待，讓時間從來沒有那麼漫長過。

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吹了多風灰，手機才重新響起來。

顧詩筠幾乎是分秒之間就按下了接聽，將聽筒放近耳朵，著聲音說道：“我要去見他，沒有也要見。”

對面沒有回絕，反倒早有預料地說道：“顧醫生，機票是明天早上 20點，到時候會有人來接的。”

“好。”顧詩筠表凝滯地掛斷了電話。

沒有過多的話語，眼淚依然汩汩不斷地從眼眶流出，明明是強忍著的最后一倔強，卻早已淚流滿面。

“我要見他、哪怕什麼都沒有……但也是最后一面……”

將腦袋埋進胳膊里，眼淚瞬間了袖口。

然而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悠然握住手腕的手微微一震，不由蹙了眉，“顧詩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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