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口哨,仿佛在大日如來節那天就被冥冥之中開了。
“毗盧遮那佛保佑……”
“有眾生遠離一切天災人禍,平安吉祥……”
回想起山腳藏民農婦的話語,顧詩筠不自主地念了念,旁邊的護士疑問道:“顧醫生你說什麼?”
顧詩筠驀然回神, 待發覺自己在說什麼之后, 五味雜陳般地哂笑搖頭。
自從走過凈土天路, 這個無神論者居然還信佛了。
手時間很長。
在門外等著, 長時間的疲憊勞累和懷孕前期的乏力,讓實在不住歪在了長椅上。
閉上雙眼的那一刻,還能看到護士驚慌失措的臉——真好,還能有表。
等醒來的時候,顧詩筠已經在病房里了。
不是世和醫院的病房,而是空軍總醫院的病房,單人間,床頭擺放著一束滿天星,安安靜靜的。
微微睜眼,迷迷糊糊就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滯留針。
哦——看來是輸過了。
轉腦袋,頭頂的旭日已經高高升過窗戶沿角,朦朧可見彩虹點綴的圈斑點,籠罩在整個人上。
“顧醫生?顧醫生醒了!”
見醒了,護士趕跑出去喊來醫生。
來的醫生卻不是別人,而是秦悠然——既然是,那自己肯定沒什麼事。
顧詩筠急迫道:“程赟呢?”
“……嗯?”
秦悠然雙手兜,冷嗤一聲,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看著。
難得見到雙方都不穿白大褂的樣子,突然角變幻,一個是便裝的醫生,一個是病床上的患者,反倒快認不出來了。
顧詩筠見不說話,更是著急,挪著就想下床,然而秦悠然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翻了個標志的白眼。
“你男人沒事!胳膊都在,腦袋也沒問題,基本上全是外傷,養兩個月還能繼續飛!所以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低糖暈過去,得虧你孩子屬壁虎的抓那麼!”
嘰里呱啦說完,扔過來一張紙。
顧詩筠低頭,略一看,是一張B超單。
【宮妊娠8周,妊娠囊回聲3 2×28,胎心 286,可見原始心管搏……】
“都8周了?”
“不然呢?你以為還是個小細胞呢?”秦悠然沒好氣地擼起袖子坐在旁邊,先是剝了個橘子,又削了個蘋果,“吃。”
顧詩筠接過蘋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但沒吃幾口,依然執意,“我想去看看程赟。”
秦悠然白眼翻得更厲害,“你先吃,吃完了我帶你去,反正他那病房塞滿了醫生,多老的都有,已經沒落腳了。”
顧詩筠聞言笑了笑,又咬了一大口蘋果,“戰斗機飛行員,價比我高得多。”
“那才不是。”秦悠然見吃完蘋果,遞過來一杯水和一張紙巾,“你現在懷孕了,他得伺候你。”
顧詩筠輕輕付之一笑,“他腳都骨折了,還怎麼伺候我?”
都是躺著的,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也不知道是吃了水果還是心石大落,陡然間神就好了不。
秦悠然也沒阻攔,幫披好外套便陪著朝程赟的病房走去。
走廊漸深,路途卻不遠。
遙遙看過去,連門口都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見到顧詩筠,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縱恒還在里面跟護士代后護理,余瞧見,也不再多說,便和藹轉離開。
既然顧詩筠來了,還需要什麼后護理呢。
因為這個人,就是最好的護理。
圍著的醫護漸漸離去,秦悠然也懶懶散散地幫忙帶上了房門,轉眼之間,病房就只剩下彼此呼吸相照的兩個人。
顧詩筠坐在病床旁,看著眼前那張悉的臉依然沒有什麼,便握程赟的手,放在邊,吹了吹熱氣,暖著掌心。
“程赟……”
輕喚一聲,手指便攢一下。
“老公……”
再喚一聲,又是眼皮的繃。
可男人依然深眠不醒。
顧詩筠啜了啜,低聲道:“老公,你信佛嗎?……”
“這次去古圭拉,我好像看到佛了……”
“佛說把你還給我了,你信嗎?……”
嘰里咕嚕一通,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有的時候前言不搭后語,有的時候又行云流水口若懸河。
但休眠的大腦最需要這種悉的聲音。
顧詩筠不間斷地說,說得都快要冒出了火花,才他的把手挪到自己的腹部。
“你什麼時候醒來呢?醒來就可以看看你的孩子了,8周了,你可能沒這個概念,大概就是……葡萄這麼大吧……”
迷迷糊糊說著,也不知說了多久,就這樣靠著床邊睡了過去。
窗外的變幻多端,一天之仿佛就過完了春夏秋冬,病房安靜如斯,除了護士過來檢查溫,沒有人再來打擾。
顧詩筠就這麼一直睡著,孕早期的嗜睡讓幾乎不想睜開眼睛,明明已經睡飽了,卻始終那種被困意包圍的覺。
嚨輕輕低,微微睜開一條隙,圈斑斑駁駁落在眼睫之間,然而好不容易一睜眼,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翻騰的惡心。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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