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詩筠詫異地豎起耳朵。

他們這棟樓可以啊，不是機務兵連長就是飛行大隊大隊長，現在還有一個航空兵旅的參謀長。

托了什麼福啊，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可人家哪還有力氣再喝什麼水。

只搖頭，不說話。

手張進行，突然，傷者的心電監護儀“嘀嘀嘀”發出警報——消失，脈搏消失，心跳完全沒有了。

心臟也經不起這種“雙重打擊”，直接垮了。

聽到這聲音，所有人噌地脊背繃直，參謀長的臉慘如白紙。

“急外按，推注腎上腺素1毫克！”

軍醫嗓子都喊得跟破銅鑼似的。

顧詩筠趕忙上前幫忙，和軍醫兩個人流進行外按，護士也在急輸。

一分鐘后，心跳終于恢復跳，也上來了。2

一個小時的急救治終于在與死神較量之中落下帷幕，救護車也嗚啦嗚啦地趕來了過來。

顧詩筠看著機場遠去的閃爍燈，終于長舒了一口氣，累極了癱在地上。

程赟走過來，遞來幾張紙巾，“？”

顧詩筠愣了半晌，忽地從他手腕那枚飛行手表的表盤廓里看到自己帶的面頰，便勉強笑笑，接過巾了臉，“謝謝啊。”

程赟托著的下肋，將扶起來，“不客氣。”

說著不客氣，兩個人卻也客氣得很。

顧詩筠將臉上的跡干凈，看到服上也有一小片，淡然之地掃了一眼，便直接放棄，將巾扔進了垃圾桶里。

程赟自然而然地攬上的肩，將往懷里輕輕揣上一份安心，問道：“經常的？”

顧詩筠看著他那只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沒來由賭了一氣，這不是明擺著的？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外科醫生的職責不就是跟閻王爺搶人嗎？但凡我們認真搶，閻王爺都不敢跟我們算時辰。”

“嗯，也對。”程赟笑了笑，略顯疲乏的臉上不由出淡淡的尷尬。

他不了解，也不了解他。

別的夫妻是住在一起相親相搭伙過日子，他們卻是各過各的，甚至連孩子都是“喪偶式育兒”。

他沒認真當過父親，也沒幫襯過家庭，每天就是執行各種任務，而剩下所有的生活任務，都是顧詩筠一個人在承擔。

略想了想，他看著后那架運-9X改裝的醫療救護機，穩穩了聲音，認真問道：“筠筠，你有沒有想過，當軍醫？”

軍醫？

聽到這句話，顧詩筠神思凜然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去看他，“寧寧還那麼小，我工作也忙，哪有時間再去讀軍醫大學的博士？”

語氣雖然平靜無瀾，眼眸里卻倏忽迸出一簇遲疑的花火，猶豫之間里煙花散落般轉瞬即逝。

但只這一瞬，還是被程赟給捕捉到了。

他攥了拳，心中飽含著對母二人無限的愧疚，略思忖，他緩緩問道：“如果你想，我可以來安排。”

-

回到家屬樓，寧寧已經在謝樺那玩了好一會兒。

兩個孩子雖然差了四歲，玩也能玩到一塊去，吵也能吵到一塊去，一拍即合連個磨合期都沒有。

“我爸是大隊長。”

“我爸是連長。”

“我爸會開飛機。”

“我爸會修飛機。”

“我爸有一米八！”

“我爸也有一米八！”

“我爸煙好幾包！”

“我爸煙好幾條！”

“我爸不回家！”

“我爸有兩個家！”

兩人越說越離譜，謝樺騰地將腦袋轉過來：“嗯？等會兒，冉冉，你爸幾個家？”

正在廚房里涮鍋的連長哪還敢出一大氣，他噌噌回頭，屏氣凝神道：“咳……是這樣的，我跟冉冉說，部隊是一個家，你和兒是一個家。”

這解釋，冠冕堂皇，完得挑不出一星半點的病，恨不得直接把“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這句話刻腦袋上了。

謝樺對此簡直“深信不疑”。

冷哼一聲，礙于程赟一家在這，沒再繼續跟他扯皮。

程赟摟著寧寧坐在地上，電視機里跳躍著汪汪隊五彩斑斕的影，雖然面無表神淡然，但顧詩筠清楚得很，這狗男人憋笑都快憋出第九塊腹了！

“你也沒好到哪去。”踹了他一腳，“兒都知道你不回家。”

程赟依然表平和，過松垮的黑T恤還能約看到他因為憋笑而繃的。

“等長大些吧。”

顧詩筠切了一聲，白白脧他一眼，“等長大些你就回家了？”

程赟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擺的褶皺，正經回答道：“不是，等長大了，就理解我為什麼不回家了。”

顧詩筠：“………………”

行，沒得聊了。

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千古絕唱，結果居然是聽天由命的自認倒霉。

“不回家就不回家唄，反正我已經習慣了。”顧詩筠輕蔑嗤道，然后怏怏地嘟囔了句：真是見鬼了，我當時怎麼就看上你了？

可左思右想，當初不就是看上他“不回家”嗎？

算了，婚都結了，孩子都生了，還糾結這些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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