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深看著爺爺蒼老的面龐,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家門不幸,這幾年,老爺子全靠著他還活著才支撐著熬了下來,如今不管陸祁年有什麼謀劃詭計,都不能再讓老爺子知曉憂心了。
陸凜深掐滅了煙,深深地沉了幾口氣,迅速調整好狀態,笑著又陪老爺子說了會兒話,徹底打消了老爺子心底殘存的一疑慮,才一起返回了宅邸。
正巧晚宴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老爺子便張羅著讓陸凜深去喊葉然,一起過去吃飯。
葉然帶著穗穗在老宅四轉轉,看到傭人跑過來說:“夫人,小小姐,晚餐準備好了。”
微點頭,推著穗穗和往餐廳方向走時,都問了句:“靈霜呢?去喊了嗎?”
“……還沒有。”傭人有些不知所措,“那個,老爺子說先不用管大小姐,等會兒陳管家會將飯菜送樓上的。”
“嗯,知道了。”
葉然不聲的也沒再多說任何。
但和穗穗來到了餐廳,卻只看到了老爺子。
“凜深去接電話了,順便等會兒他上樓看眼靈霜,然然,穗穗,來來,咱們先吃,不用等他們了。”
老爺子招呼著,和藹地拉過穗穗的椅,“寶貝兒,看看這些菜,有你喜歡吃的嗎?”
穗穗看著滿桌子二十多道菜,佳肴盛,澤香醇。
“我都喜歡!”小丫頭開心的眼睛倍兒亮,“太爺爺,咱們吃得了這麼多嘛?這不浪費嘛?”
老爺子就笑,耐心地和孩子解釋鋪張浪費、奢靡生活也是有意義的。
葉然皺眉苦笑,也落了坐,沒想筷,但架不住老爺子催促,也只好不等陸凜深,先陪著老爺子和穗穗吃起了飯。
陸凜深移步后院,聽著電話中靳凡說的,冷峻的臉上沒什麼波瀾,卻適時地問了句:“三年前,我的死訊,老爺子是怎麼知道的?”
“啊?”
靳凡一時沒反應過來。
過了幾秒,靳凡才道:“陸總您怎麼會突然想問這個?這事說起來……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您問問林燦?”
三年前,陸凜深突然死異國他鄉,當時老爺子和林燦都在當地,但林燦考慮老爺子年紀太大了,也不是特別好,這麼大的噩耗,不能讓他知道。
一開始是瞞著的,而靳凡只是個書,又是陸凜深的心腹近臣,自然被陸祁年派人盯,加上他又參與了轉移陸凜深,送往他國醫治,所以靳凡很長一段時間,都低調行事,不敢有什麼作。
陸凜深“嗯”了聲,就先掛斷了電話,再撥給林燦。
同樣的問題,林燦聽完也愣了愣,但很快就道:“不是我說的!哥,真不是我告訴爺爺的!”
“……”
“沒懷疑你,實話實說就行。”陸凜深緘默后道。
林燦松了口氣,仔細回想:“我也不知道爺爺是怎麼知道的,沒等回國呢,爺爺就知道了,當時就發病了,急搶救了下,陸祁年調派私人飛機,將老爺子和醫護人員,還有一大堆幾個億的醫療設備儀送回了國,但是……”
即便這樣,也沒能讓老爺子轉危為安,但好在保住了命。
“行,知道了。”陸凜深說著就要掛電話。
“唉唉!”林燦急忙打斷:“哥,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是查到什麼了嗎?”
陸凜深薄微,有意想全盤托出,但是,林燦的不碎,還不嚴。
無奈,他只敷衍了句:“沒什麼,以后再說。”就掛斷了。
收起手機,他沉沉的眸,著遠院落青磚瓦檐,又拿了煙咬在邊點燃。
陸靈霜是假的。
是陸祁年用養在外面的一個私生,整容頂替了原本的陸靈霜。
這一舉還弄不清陸祁年真正的意圖,可是,兒能造假,那兒子就不能嗎?
陸祁年在外面的私生子,肯定不在數,保不齊他在弄了一個假的陸靈霜同時,還弄了一個假的陸凜深。
若這個推論立,那麼,他為什麼遲遲沒有讓假的陸凜深出現,頂替真的呢?
答案只有一個,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陸凜深不同于陸靈霜,他不僅是老爺子一手帶大培養的繼承人,更是寄托了老爺子所有的心,而且,還是老爺子心知肚明,陸家唯一正大明的真正脈。
跟古代唯一的嫡子差不多了。
別管陸祁年和季云宜的婚姻有多可悲,有多糟糕,又有多荒唐,夫妻關系始終都存在,那也只有季云宜生下的兒子,才能讓老爺子全心的疼和接。
所以,陸靈霜死了,老爺子久臥病榻,中風癱瘓也能勉強煎熬地活著。
但如果是陸凜深真的死了……
老爺子會分分鐘一刻不等,直接宰了陸祁年,再自殺去黃泉找孫子。
剛剛陸凜深電話中詢問林燦,得到的時間點,基本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三年前,老爺子是在還沒回國之前,就知道了陸凜深死亡的消息,也是在那時候,陸凜深從昏迷中醒來,管醫生借電話,給老爺子去了個信息。
說他還活著,說他沒事,但別讓老爺子跟任何人說。
不然老爺子活不到現在。
陸祁年估計也是想在那時候,讓假的兒子現面,但可惜,陸凜深是真的沒死,也一直和老爺子私下保持聯系,陸祁年即便不知道,卻也找不到機會!
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陸凜深垂眸,看著手中煙燒到,徒然升高的溫度,讓他扔掉了煙尾,腦中詫然也閃過了一個念頭——
“爺,大小姐找您。”一個有些臉生的傭人走了過來。
“嗯。”陸凜深多看了兩眼傭人,再邁步:“你是新來的?”
傭人一笑,抬頭的一瞬,忽然也將手中攥著的注刺進了陸凜深的手臂!
“你……”
余下的話沒等出口,腳步暫停的陸凜深就覺大半麻痹,接踵而來的大腦發沉,意識瀕臨幻滅的剎那,他只看到了傭人臉上詭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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