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這個時間，還能點外賣嗎？”

“不點外賣。”陳一說。

“那哪來的宵夜？”

……

二十分鐘后，看著面前紅彤彤、油亮亮的火面，一香辣味兒直往鼻子里沖。

蘇雨眠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陳一從鍋里挑出剩下的另一半，裹上醬料，端碗坐到對面。

陳一那碗明顯比多很多。

見往自己碗里看，陳一想了想，問：“夠吃嗎？不夠我再挑給你點？我還沒過，干凈的。”

“不用不用，夠了。”

“那行。”陳一點頭，然后開始專心嗦面。

蘇雨眠也吃起來。

又沖，又辣，但很香。

眼睜睜看著陳一一口氣干掉大半碗，而自己被辣得像狗斯哈斯哈直氣，蘇雨眠默然一瞬，然后放下筷子，決定用閑聊來緩緩——

“煮面的鍋用著還行吧？”

陳一豎起大拇指，咽下里的面條才開口說話：“簡直太行了。你買的那些鍋碗瓢盆啥的，特別好用，我查了一下，就那個鍋，好幾百塊呢，不好用才怪！”

“你還查了價格？”

“……就是有點好奇。”

想著這麼好用，也給家里也買一個吧，結果……

價格勸退。

蘇雨眠提醒他：“陳一先生，我想我必須鄭重地告訴你，你現在不缺錢。”

“是不缺，”他笑笑，“吃住都在實驗室，我又花不了什麼錢。”

“我說的不是你生活本低，是你現在手握兩個大課題，都是按國家重點項目經費撥款的，懂我意思吧？”

“那不行，這錢是用來做研究、買設備的。”

“除此之外，里面還包括研究人員的正常工資，你不給自己開工資的嗎？”

“那……反正也不能拿來給家里買鍋。”

“……行吧，你高興就好。”

陳一：“其實，我爸媽他們現在也不怎麼缺錢，特別是我媽，現在不僅做了小區的團長，還連帶周圍幾個小區都雇人在弄，每個月收比我爸還多。”

蘇雨眠點頭：“阿姨還有經商頭腦，對了，怎麼樣？”

“一直都堅持吃藥，復診，病控制得很好。吃啊，你怎麼不吃了？還剩這麼多……”

蘇雨眠已經辣得汗流浹背，但不說：“那什麼，我休息會兒。話說，你妹妹今年是不是畢業了？”

“對，你記真好。”

“績怎麼樣？”

提到陳爾，陳一猛地坐直，臉上油然生出一種驕傲：“還行吧，全省前二十。”

蘇雨眠：“這個分數，b大和Q大可以隨便選了。”

陳一搖頭：“都沒報。”

“？”

“報了國防科技大的直博。”

“什麼專業啊？”蘇雨眠忍不住好奇。

陳一臉上的驕傲更濃三分：“航母制造。”

好好好，難怪驕傲這樣。

換蘇雨眠，有這樣一個懷大志的妹妹，能更傲。

“這個專業……得伍吧？”

“嗯。”陳一點頭，“我爸媽還舍不得，但爾爾堅持，他們也就沒什麼話說了。”

“爾爾真了不起。”

話沒聊，但蘇雨眠碗里剩下的火面那是真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只能倒掉。

陳一麻利地收拾碗筷去洗，又把灶臺得干干凈凈。

當初做這麼一個分區，與實驗室獨立隔開，是因為蘇雨眠想就近做菜，自給自足，沒想到……

最后用這些鍋碗瓢盆用得最多的居然是陳一。

“當初第一次跟著導師他們來參觀無界實驗室，看到還有做飯睡覺的地方，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第一次知道實驗室還能這麼建。

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沒想到，未來某一天，我也能為這里的一員，所以命運真的很神奇。”

……

這個點了，蘇雨眠不打算再熬。

加上吃了東西，碳水一消化，瞬間困意就來了。

直接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這一睡，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簡單洗漱一番，換了件服，準備離開。

出門的時候，陳一不在，因為大門的進出記錄顯示他上午九點就出去了。

估計……

是去買菜的。

這小日子過得……

真是簡單又純粹啊。

除了生活，就是科研。

蘇雨眠突然生出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

……

蘇雨眠回到單元樓時，邵溫白已經在實驗室忙得團團轉。

晚上，他打電話來——

“眠眠，我今晚通宵，你早點休息。”

蘇雨眠那句“我們明天一起去機場送我哥吧”就這樣卡在嚨，直到電話掛斷，也沒能說出口。

第二天明，天空藍得像油畫。

機場，國際出發大廳——

沈時宴往后看了一眼：“我以為，他會跟你一起來。”

這個“他”是誰，不用明說，兩人心里都很清楚。

蘇雨眠失笑：“你要是這麼想教授來送，我不介意現在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我想，他應該會很樂意。”

沈時宴：“……大可不必。”

沒有一個里的失敗者在轉離場的時候，愿意看到勝利者出現。

那不是“送別”，是“耀武揚威”。

“時間差不多了，我……”沈時宴頓住，“過安檢了。”

“哥，保重。”

“你也是。”

說完，他張開雙臂：“要走了，抱一個吧。”

蘇雨眠笑著上前，給了男人一個擁抱：“一路平安。”

沈時宴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退開，然后轉，一邊走一邊擺手示意，“走了！”

蘇雨眠目送他背影進去閘口，直至徹底消失在視野范圍。

……

回到家，給自己簡單做了一頓午餐。

吃完，出門去圖書館。

晚上八點，回到家，開門的瞬間，燭亮起。

蘇雨眠愣住。

似曾相識的場景，跟當初邵溫白表白那晚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