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張一帆洗完澡出來，見他閉著眼仰靠在沙發上，模樣倒是和在部隊裏大相徑庭。

私下的路琛明顯更隨意，更放松。

他看了一會，轉走到廚房拿出兩罐汽水打開遞過去。

“不是，失的人是我，怎麽覺你比我還憔悴？”

路琛睜眼，沒回答，手接過他手裏的汽水。

橘子味的口在裏蔓延開，酸酸甜甜的，氣味有些沖人。

“假設。”他沉思了一會，開口，“你要是在很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孩，很好很好，往後餘生，你會不會很難忘？”

張一帆在他邊坐下，問了句，“白月？”

路琛想了一會，好像大概應該是這個形容。

“每個人記憶裏都會有一個難忘的人，但時間長了，這份肯定會慢慢消散的，別說很早之前，說不定幾年就沒了，再說，你覺得對方難忘，但實際上呢，人家肯定都不記得你。”

話說到這，張一帆頓了頓，搭著他肩膀，試探地問了句，“你那白月，不會是姜淶吧？”

路琛眼神閃了閃，將那抹緒下去，避而不答，“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他說完，將汽水往茶幾上一放，起進了衛生間。

張一帆一臉無語，就知道從他裏套不出來一點話，何必多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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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琛在部隊的作息養習慣，即便休假也是早上六點準時起床晨跑。

早秋的晨曦帶著涼意，小區裏沒有多人，除了一些年齡比較大的老人出來晨練之外，年輕人沒見到幾個。

他跑完已經是七點多，小區門口有一家早餐店，因為是周末，所以人沒那麽多。

點完餐後，原本路琛是想將早餐打包帶回去，但餘瞥見一個悉的影，他下意識瞧過去，姜淶也明顯看見了他，還朝他打了個招呼。

“真巧，你也晨跑啊？”

鬼使神差的，路琛朝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對面：“嗯。”

說完，他看了看一運裝的姜淶，“你剛跑完？”

姜淶點頭：“對啊，好久沒跑了，還累。”

路琛撇見額頭上的薄汗，從服裏拿出紙巾遞過去：“剛開始別跑太快，也別給自己定多遠的任務，循序漸進，別急，慢慢來。”

姜淶接過紙巾隨手了，彎回應：nbsp;nbsp;“好。”

接著又說道：“我以前都不怎麽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但自上次之後，我就想著強健也不錯，最起碼關鍵時候有個好的魄還能保護自己。”

路琛自然知道說的是哪件事，歪頭笑了笑，贊同：“那也好。”

店的人越來越多，沒一會，兩人的早餐就端了上來。

姜淶夾起一個灌湯包，咬了一口，水在裏開，意外地點點頭，朝著路琛說了句：“這個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說著，將面前的灌湯包推了過去，擡擡下示意他。

路琛擺了擺手，“不用。”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過冷淡，沉了會，找了個話題，“這家早餐店開六七年了，米一直都出名的，你下次可以試一試，”

姜淶笑起來，眼睛彎月牙狀，回答他，“好。”

空氣中除了嘈雜的點餐聲外再無其他。

路琛握著勺子的手用了些力，大腦飛速旋轉，想著尋找什麽話題才能打破這尷尬的局面。

姜淶擡眼時視線一掃而過他因為用力而有些蒼白的指尖，看出了他的張，率先開了口，語音帶著幾分調侃。

“你們軍人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注意形象問題啊，哪怕現在是休假。”

路琛反應過來說的什麽，低頭看看自己規規矩矩的坐姿，擡手了鼻子，“其實也不是......”

姜淶笑出聲，適時轉移話題：“昨天那個是你戰友嗎？”

路琛喝了一口豆漿，低聲嗯了一句。

“你們昨天喝酒了？”姜淶問道。

路琛作一頓，擡眸解釋：“他失了，心不好，喝了些。”

姜淶浸著笑開口，“那是得好好安，但是酒適量就行，別貪杯。”

路琛嗯了一句，“好。”

姜淶看到他應答的模樣，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此刻的路琛和之前救時截然不同。

那個時候環境特殊，他眉眼淩厲，一舉一都帶著令人心安的氣場，每一個指揮和命令都井井有條。

不像現在，坐在對面卻看起來有些無措，就連吃東西都細嚼慢咽，時時刻刻注意的緒和說的每一句話。

姜淶抿了抿，卻在低頭時，眼底劃上一抹淺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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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假期轉瞬即逝，自那天早上遇到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休假最後一天，周瑩特意來看他，還給他送了些吃的，他百般推辭，拗不過老人的熱。

歸隊第一天，路琛就接到陳放的消息，讓他帶著手底下這一批新來的兵訓練，磨一磨新兵的子。

地點就在淮安市幾十公裏之外的槐鎮，地方偏僻，但最能鍛煉人的意志。

“路琛，這批新兵可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畢竟能進獵豹的都不簡單，我把他們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要驗收讓我滿意的果。”

路琛擡手敬禮：“是，保證不讓參謀長失。”

陳放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你，對了，這一次，把你們獵豹的人都上，除你之外，其餘人也負責帶隊訓練，至于怎麽安排，你自己看。”

路琛：“是。”

路琛剛準備走，陳放又住他，“等會。”

“何中尉回來了，這一次訓練，也讓跟著，我已經通知過，看時間應該快到了。”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陳放說了聲“進來”。

何夏推開門，視線首先落在一旁的路琛上，後者看到，只是淡淡地朝點了點頭。

何夏對于他的冷淡早已習以為常，也沒計較。

“參謀長，您找我。”

陳放拉開屜將手裏的文件遞過去，“我聽老徐說這一次新兵的心理評估測試是你在負責，那這次訓練你就跟著路琛一塊去槐鎮。”

何夏接過文件，敬了個軍禮：“是。”

“行了，要沒什麽事，你們都出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出發。”

兩人出來之後，何夏住徑直往前走的人，“路琛。”

路琛停住腳步，回頭看：“怎麽了？”。

語氣很平淡，仿佛剛認識。

何夏往前走了幾步，仰頭對上他的視線：“這麽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路琛笑笑：“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麽，有什麽好改變的。”

何夏嘆了一口氣，語氣似自嘲，“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讓我念這麽久。”

路琛臉上的神沒什麽變化，“我沒什麽好的，我也還是那句話，何中尉你很優秀，也很出，別在我上浪費時間，你值得更好的人。”

何夏不死心，往前又靠近了一些，“那我要是就認定你呢？”

路琛這才垂眸，對上志在必得的視線，直截了當的拒絕：“那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很抱歉。”

他說完這句話，也沒看何夏臉上怔愣的表，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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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淶校任職也有一個星期，主帶的課程課時不多，但因為是新來的老師，學校安排跟著科任教授聽課，算是攢個經驗。

剛開始進職場，對工作抱著極大的熱，總想著把一切都做的盡善盡，于是總是熬夜加班寫教案，備課，開會。

覺得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就將自己的熱消耗殆盡。

晚上，剛剛整理完周一要上課的容，姜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按下接通鍵，有氣無力地喂了一句，那頭姜謙聽到這語氣，有些好笑，“怎麽，這才一個星期，力就被工作榨幹了？”

姜淶：“是啊，因為是新老師，很多東西都沒經驗，所以沒課就得跟著教授聽課，備課，有點力不從心。”

姜謙：“那就好好休息啊，別給自己那麽大力，大學生都是年人了，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就做好你該做的就行。”

姜淶趴在桌上沒回話，格比較軸，總覺得一件事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你打電話過來幹嘛？你今天休假了？有時間了？”

姜謙：“沒，哥這不是有事拜托你嘛。”

姜淶一聽這話瞬間來了神，坐直子拿起手機，了然道：“你這拜托的事，不會又和嫂子有關吧？怎麽？你們倆又鬧矛盾了？等著我調和呢？”

姜謙難得的沒懟回去，擡手了頭，訕笑一聲：“還得是我妹妹，太聰明了！”

姜淶不屑地嗤了t一句：“說吧，這次又要幹嘛？”

“你嫂子不是前幾天接到要去槐鎮駐紮兩個星期的消息嘛，我就想著，那地方太偏了，又剛懷孕，我擔心吃不消，就勸考慮考慮換個人，但不願意，為這事跟我吵唄，我這打電話，也沒接，我估計還沒消氣呢。”

姜淶無奈：“哥，你是軍人，如果你接到危險的任務要去執行，你會拒絕嗎？”

“那當然不會！但況不一樣啊！你嫂子現在是孕婦！”

“但嫂子也是一名軍醫，本質上和你一樣是軍人，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一下呢？再說了，嫂子自己就是醫生，如果自己覺得不舒服，為了孩子著想，也會拒絕的，你什麽心。”

姜謙不說話，姜淶也不打算他：“行了行了，就這樣吧，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明天去看看嫂子，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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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姜淶還沒起床，姜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反複催促，心煩意地掛斷電話後再也睡不著，坐起來罵罵咧咧幾句後不不願的下了床。

槐鎮在淮安市七十公裏以外，開車過去也就兩個小時，路程不遠，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淮安市區豔高照，到了郊區，天氣突然變化，烏雲滿天，沒一會就下起了小雨。

姜淶不敢停留，只能祈禱在雨下大之前趕到目的地，可作還是慢了。

雨勢越來越大，雨滴砸在車窗上啪啪作響，伴隨著狂風，路邊的樹招搖不定，唰唰作響，在這偏僻的小鎮聽起來有幾恐怖。

路況不太好，開的速度已經很慢，可倒黴的是，車子好巧不巧就陷了泥坑裏，在原地不知所措，試了很久都沒能從困境中，實在沒辦法，只好給沐絮打了電話。

好在那邊很快接聽，因為天氣不好的原因，整個醫療小隊沒出任務。

沐絮聽到姜淶彙報的況，差點沒嚇死，趕聯系了槐鎮訓練的那一批武警部隊。

初秋的天氣晴不定，雨勢剛剛還很大，十幾分鐘後又轉小，姜淶見狀，開始嘗試將車開出泥坑，可做了很久的努力還是沒什麽用。

泥土本就，經過雨水的侵蝕，胎陷得太深，想要憑一己之力開出來還是有些困難。

無能為力，就在這時候，前方出現了一輛武警部隊的車，仿佛看見了希，擡手朝對方揚了揚。

路琛坐在副駕，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看到悉的臉時，眉心皺。

還沒吭聲，一旁開車的餘默徑直喊出來——

“那不是姜淶嗎？被困住的人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