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知道。

柳含煙不會認輸。

也從來沒指過對方有面。

能做的，就是守好每一步，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越線。

……

生日那天一大早，安然親自做了蛋糕。

沒有油，也沒有裱花，只是一層層的戚風蛋糕加新鮮水果，干干凈凈，一小塊、一小塊堆出來，最后上一支簡易的蠟燭。

孩子圍著圍坐在餐椅上，一邊咬著手指，一邊看忙活，咿咿呀呀笑個不停。

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一時間嚨發。

“你知道嗎？”

“媽媽以前不信命！”

“可你來了之后，我開始信了！”

“信苦難是為了讓我們更強！”

“信堅持是真的會有回報！”

“信，有時候，不是語言！”

“而是……活下去的勇氣！”

點燃蠟燭，孩子拍著桌子笑得小臉紅撲撲的。

靠近他，輕聲說：

“寶貝，生日快樂！”

“謝謝你帶我回來！”

……

下午，曼曼來了，手里提著一堆禮，上嘀嘀咕咕：“我可不想錯過我干兒子的第一個生日！”

“你倒是會藏，什麼都不說！”

“要不是我從保姆那套話，今天就錯過了！”

安然笑著接過東西，拿出一個小布偶看了眼：“謝謝！”

“你不來，他也不會記得！”

“可我記得！”曼曼拍拍的肩：“他是你撐下來的理由！”

“你們兩個，都值得這個世界好一點！”

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知道曼曼心疼。

也知道想說什麼。

可太累了，不想再解釋，不想再堅持什麼。

今天，只是屬于和孩子的一天。

……

晚上，門鈴響了。

安然打開門，門外站著Mark，一灰風，手里捧著一束白雛和一個小木盒。

“生日快樂！”

他看著，眼神溫。

“不是你的！”

“是他的！”

讓開門，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他進屋，把花放在桌上，又把木盒遞到手里：“是我做的！”

“打開看看！”

打開。

里面是一條項鏈。

極細的鏈子，墜子是一個圓環，中間沒有主石，只是一個小小的、雕刻著孩子生日數字的銀托。

看了一眼，手指過那個細節，眼眶忽然有點熱。

“這是……？”

“‘庇’系列的定制款！”他輕聲說：“我沒告訴任何人！”

“只做了這一條！”

“是給你的！”

“你不喜歡收禮，我知道！”

“可這個……不是我送的！”

“是他！”

“是你兒子‘送’你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那我，就替他說！”

眼眶更紅了。

太久沒收過這種禮了。

不是昂貴的，不是華麗的，而是那種—一看就知道，送禮的人用心了的那種。

把項鏈放回盒子，輕輕合上，低聲說：“謝謝！”

“真的謝謝！”

Mark沒說什麼。

只是站在原地，看著。

良久，他開口：

“你今天可以哭！”

“今天不是你熬過去的日子！”

“是你……值得好好過的日子！”

笑了一下，眼淚卻真的掉了下來。

了，還是笑著。

“我不想哭！”

“我怕我一哭，孩子看見了，跟著哭！”

“我不想讓他知道媽媽哭！”

Mark走過去，輕輕抱住。

沒推開。

這一刻，不再是一個人扛著全世界的那位“安然”。

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一個母親。

一個疲憊到終于肯靠一靠別人的人。

靠在他肩上，閉著眼，輕輕說：

“你別走！”

“哪怕只陪我一天！”

“今天……別走！”

Mark點頭。

“我不走！”

“只要你不推開我，我就不走！”

那晚，他們沒有說太多話。

孩子睡著后，他們一起坐在臺，安然靠著他的肩，手里握著那條項鏈，微風輕拂著鬢角。

忽然低聲問：

“你說，我真的贏了嗎？”

Mark看著遠的夜，聲音溫和堅定。

“你不是贏了！”

“是你本來就該贏！”

“你只是在把屬于你的東西，一點點拿回來！”

“所以不是‘逆襲’！”

“是你—本來就應得的！”

客廳里燈和，安然靠在沙發上，手里輕輕挲著那條項鏈，鏈墜被指腹反復著，表面已經微微泛起了溫度。

沒有說話，屋里只有鐘表滴答聲和孩子睡夢中的細微呼吸聲。

Mark坐在一邊沒打擾，只是靜靜陪著，連呼吸都刻意低了。

他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年，太不容易。

一邊是孩子，一邊是工作室，一邊是來自外界不斷襲來的明槍暗箭，能撐到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意志力了，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

而現在，終于松了一點口。

哪怕只是短短一晚，哪怕只是讓他進屋坐一坐，哪怕還沒有真正把放出來，他也滿足了。

他愿意等。

哪怕再久一點。

哪怕永遠都不說一句“我愿意”。

只要肯在他面前卸下一點防備，他就會一直站著，不走。

安然忽然輕聲說：“我今天真的很想哭！”

“可我不敢！”

Mark看向。

轉頭看著那面落地窗外的夜，眼神空了一瞬。

“不是怕別人看見！”

“是怕我自己一旦哭了，就收不住了！”

“你知道我有多次……凌晨一個人抱著孩子，他發燒，我自己也發燒，連退燒藥都不敢多吃一片，怕萬一暈過去沒人照顧他？”

“你知道我有多次……坐在電腦前面畫圖，一邊打一邊畫線條？”

“你知道我有多個晚上……夢里全是以前的事，醒來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洗個臉繼續開會？”

一邊說，聲音越來越啞，嗓子像是卡著什麼。

“我不是不想哭！”

“是我不能哭！”

“我倒下了，孩子怎麼辦？”

“我倒下了，這個工作室怎麼辦？”

“我倒下了，這麼多人，是不是都會笑？”

Mark出手握住的手，輕輕包住：“沒人笑你！”

“你可以哭！”

“哪怕你只是為自己流一滴眼淚！”

“你不是弱，是你太久沒被好好對待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