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楓回想了一下，“大小姐一直在喃喃自語，說得太快，含糊不清，我約記得說‘狼心狗肺的東西，沒有我們，哪有你的今天？’

    中途又嗚嗚哭起來，說‘可憐我兩百族人一夜之間人頭落地，流河’，又罵‘寧曉風，你好歹毒，你不得好死！’...”

    寧四小姐聽了，似乎並不怎麽驚訝，想了一下，說道，“石道友，你現在也不是外人，此事無須瞞你。

    我大姐確實生有一種怪病，以前也發作過好幾次。

    究其原因，還得從三百多年前說起，那時我二叔剛剛親，娶的是丁家的二小姐。

    石道友，你聽說過丁家嗎？”

    石楓走南闖北，邊又有個無書不讀的白狐，頗知天下大事，“夏州丁家嗎？在下略有耳聞，當年寧、丁、赫連，尚、風合稱夏州五大家族。丁家實力雄厚，僅次於你們寧家。”

    “石道友說得沒錯。我寧家崛起之後，與其他四家族關係就變得很微妙。

    爺爺不想大幹戈，於是采取懷之策，和其他四家結盟。石道友可知，風家的家主和我爺爺乃是結義兄弟，我母親就姓赫連...”

    石楓搖了搖頭，“這個，在下倒是第一次知道。”

    玄骨裏，龍二嘻嘻道，“人家把娘家都告訴你了，接下來就是生辰八字，你小子看著辦吧。”

    寧四小姐繼續道，“不我娘親，其他如二嬸丁氏、四嬸尚氏都同樣出自幾大家族...”

    說到“我娘親”三個字時，寧四小姐語氣變得甚是溫，神中幾許唏噓。

    “...二嬸丁氏是丁家的二小姐。對了，有個姐姐，名丁寒月，乃瀛壺城主的大弟子。不過，丁寒月了瀛壺城，就和丁家沒了瓜葛。

    二嬸閨名婉月，不過的格和名字完全是兩回事，一點也不溫婉，極是剛霸道...”

    玄骨裏，龍二忍不住接了一句，“那和你的脾氣倒是差不多。”

    第二分神道，“不一樣，四小姐脾氣雖烈，但並不霸道。”

    “石老三，你還沒贅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書房裏，寧四小姐還在說道，“...剛婚時，二叔兩口子倒也恩，生了大姐大哥一對兒。

    但好景不長，二叔傲慢，二嬸又寸步不讓，兩人的爭吵越來越多。不久後，發生了一件大事，震了整個夏州。”

    石楓問道，“什麽大事？”

    “石道友你剛才也說了，丁家實力雄厚，加上大兒是瀛壺城大弟子，將來可能執掌瀛壺城。因此，丁氏家主心高氣傲，不甘居於人下。

    當年丁老家主將二兒嫁寧家，原是緩兵之計。

    等丁老家主晉階煉虛後，恰逢爺爺遠赴梵天大陸，丁家認為此乃天賜良機，於是立即發叛，打了我們寧家一個措手不及。

    那一仗，爺爺的兩個親弟弟，風氏家主父子全都戰死，我父親負重傷，數十名寧氏族人被殺，麥積山總舵差點被攻陷。

    爺爺得知消息後，火速趕回秦中。他問明真相後，然大怒，親自出手，以雷霆手段將丁氏一族盡行誅滅。

    但丁家還是留了一個人，那就是二嬸，並未參與叛，再加上大哥大姐年紀還小，因此爺爺沒有追究。

    二叔和二嬸就此徹底翻臉，二嬸心傷家族夷滅，而二叔認為丁家死有餘辜，兩人先是口角，最後大打出手。

    二嬸一怒之下，搬去了碧楓穀，再也沒有回來。

    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形同陌路。如此勉強過了十幾年，二嬸終日鬱鬱不樂，後來在衝擊元嬰時，不幸隕落。

    石道友，你的神似乎茫然不解，我說得不對嗎？”

    石楓連忙擺手，“不是，我隻是好奇，既然寧二爺和丁婉月已仇敵，為何不直接離絕，還強湊在一起生活十幾年，雙方都憋屈。”

    寧四小姐搖了搖頭，“我們寧家的祖規裏有一條，寧氏子孫，除非妻子生不出兒，否則就不準停妻再娶，亦不準納妾。”

    “哦，原來如此。”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條規矩，那就要說到我們寧家的先祖了。

    石道友，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們寧家確切地說，不姓寧，而是姓嚴，我們的創派先祖名嚴弘，他的名字你或許不知，但他的師傅可大大有名，乃是五千年前秦中一品煉大宗師，四九尊者！”

    石楓大吃一驚，“啊，原來你們是嚴弘的後人！”

    他在青帝穀遇到馮老怪，蒙其傳授五眉心訣，雖然馮老怪沒安什麽好心，但當時為了打消石楓顧慮，曾詳細跟石楓講過烏木簡的來曆。

    石楓由此知曉，四九尊者一共收了四名弟子，最鍾的就是關門弟子嚴弘。

    “...是呀，當年四九尊者主婚，嚴弘娶了我們祖婆婆寧氏，並生下一子。

    四九尊者隕落後，嚴弘為追捕火，跑去青帝穀，並邂逅了金闕宗宗主牧雨。

    牧雨綽號龍，有天下第一人之稱，論相貌自然強過祖婆婆，結果嚴弘被牧雨迷得神魂顛倒，將妻子休了，兒子也不顧了。

    祖婆婆剛烈，被休後也不哀求，回到家鄉夏州，含辛茹苦將兒子養長大，並將兒子改姓了寧氏，這就是我們寧家的開山祖師乾儀公。

    乾儀公開宗立派後，念母親一生辛勞，又痛恨生父的薄寡義，於是立下了規矩，寧氏後人，若敢拋家棄子，死後不得葬祖墳！”

    石楓聽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寧家通煉，原來你們是嚴弘大師的後人。”

    寧四小姐不高興道，“你別再提那人名字了，我們可不認是他的後代。”

    玄骨裏，龍二撇了撇，“你再不認，骨子裏也流著他的脈。不過，石老三，你可聽好了，寧家不準納妾，你若娶了四小姐，那今後，嘖嘖，什麽秦妹妹、郎姑娘、孫姑娘、師姐可都不得，虧大了...”

    “好，我不提他了，四小姐你接著說。”

    “...二叔二嬸之間夫妻分早就斷了，隻是礙於祖規，無法離絕。

    二嬸在碧楓穀走火魔，過了三天才去世，二叔心腸如鐵，自始至終沒有麵，隻有大哥大姐去見了母親最後一麵。

    丁氏過世才一個月，二叔就續娶了朱氏嬸嬸...”

    玄骨裏，第二分神道，“一個月，這麽快？”

    白狐道，“寧家恐怕早就在幫寧二爺續弦夫人，隻是礙於祖規，沒法休掉丁氏，等丁氏一死，一切自然水到渠。”

    “...結果，在二叔續弦的婚禮上，發生一件怪事。

    當夫妻拜堂時，人群中的大姐忽然排眾而出，指著二叔破口大罵，當時大家還以為不高興母親骨未寒，父親就再娶新娘。

    然而，眾賓客越聽越不對勁，大姐雙目圓睜，卷起袖子，怒氣如山，對二叔直斥其名，神態口吻本不是大姐，儼然是母親丁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