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歷克謝·維克多維奇·梅德韋德尼科夫，‘逐日派’的領導者，戰前逃的懦夫。”方涵冷冷的看著奧列格的背影，從兜里掏出那張喬榆想藏起來的照片，甩到了桌子上：“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悉，沒想到你就是那個臨陣逃的家伙。”

“別說了，姐，求你別這樣說他。”喬榆小聲的在后面哀求：“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然而達米亞諾舉起了一只手，打斷了喬榆的話：“等等，你完全不驚訝？你早就知道了他的份了，對嗎？”

“是，對不起達米，我知道你恨……”

“你早就知道？！我的天吶，怪不得我一說阿歷克謝的壞話，你就在下面幫腔！怪不得奧列格怎樣對你你都不會對他發火！原來他就是你年時的夢中人啊，對不對？你不得和他同床共枕吧？”達米亞諾失去了理智，出一手指點著喬榆的鼻尖。

“你怎麼能這樣說？”奧列格猛地回頭，他三步并做兩步，手擋在達米亞諾和喬榆的中間：“不要把火氣往上撒！”

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奧列格和達米亞諾相互瞪著，仿佛許多年的誼在這一刻化為烏有。方琦琦對這種場面很排斥，一邊嘀咕著大年夜的搞什麼啊，一邊想著眼不見為凈，悄悄地從飯桌上跑掉了。

達米亞諾瞪著奧列格，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他不敢相信自己敬佩了半輩子的papa竟然是他一直恨著的阿歷克謝。剛剛還對喬榆大呼小的他在看到papa的藍眼睛時歇了火，他走上前去，抖的手臂向了奧列格的面罩。

奧列格沒有躲，低低的垂著眼眸，任憑達米亞諾拿下了他的面罩。

從喬榆的角度是看不到奧列格的臉的，只看到達米亞諾在看到奧列格的真面孔時，突然捂著哀了一聲，活像只被趕出家門的狗。

奧列格彎下腰，把扔在地上的面罩撿起來重新戴在臉上，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當初決定將達米亞諾留在邊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種況，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冷靜的應對這種況，但真當達米亞諾掀開他的面罩時，奧列格的心里仍然是像打翻了醬油瓶一樣難。

他需要不斷的提醒自己，他是個年人，而達米亞諾被欺騙了那麼多年，憤怒崩潰是應該的，他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才勉強控制住了想要拔逃走的。

達米亞諾的淚簡直如瀑布一般往下淌，他沖上去一把揪住了奧列格的領子，嘶聲力竭的吼：“你為什麼要把我養大？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麼恨阿歷克謝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達米，我無法對那樣的你坐視不管。”奧列格垂著眼眸，那抹藍中飽含悲憫：“你那時候搖擺在善與惡之間，需要有人拉你一把，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深淵……”

“在這里裝好人了，是誰將我害到這種地步的？”達米亞諾猛地松開奧列格的領子，將他推了個趔趄：“你當初挑起戰爭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孩子會失去父母？你當初從戰場上逃走的時候，難道沒想到，因為你的懦弱，多孩子會流落街頭？你真是最虛偽的人，徹頭徹尾的懦夫。”

“別說了，別再說了！”喬榆尖著嗓子喊，也淚流滿面：“你沒看到他的義肢嗎？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啊！告訴他啊papa，把一切都說出來。”

奧列格張了張，在一瞬間他的眼前閃過了無數張模糊的面孔，那些人們或多或因他而遇難。在最后的閃回中，他看到了米莎的影，那是他噩夢的源泉，妹妹的遭遇讓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正如他之前所說，所有見過他面孔的人都已經死了。

所以奧列格的頭垂的更低了，他不準備逃避，但也不準備面對自己的過去：“不，我沒有什麼好辯解的，我確實是個罪人，我確實搞砸了一切。”

方涵抿了抿，從達米亞諾失聲痛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后悔了。

曝奧列格份這件事完全是借著酒勁想小小的報復一下對方的無禮，卻沒想到達米亞諾的反應會這樣大，低估了奧列格在小伙子心中的分量，從沒有人對說過，達米亞諾恨阿歷克謝恨的骨。看著達米亞諾崩潰的、痛哭流涕的樣子，終于明白喬榆當初為什麼要想盡一切辦法幫奧列格藏份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達米亞諾此時已經混了，一邊是養他長大，被他崇拜了多年的papa，一邊是怨恨了一輩子，恨不得鞭尸挖墳的阿歷克謝。當這兩人融為一時，他竟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原諒。他痛苦著，糾結著，最終還是紅著眼眶沖了上去，提起拳頭往奧列格臉上揍了一拳。

奧列格沒躲閃，拳頭打在面罩上，他又皮糙厚，當然覺不到疼痛。但小伙子的那一拳似乎穿了皮，穿了骨頭，打在了他機械的心臟上，竟讓冰冷的鋼鐵著疼痛了一下。

奧列格絕的閉上眼，從眼角流下一滴淚。昔日的好搭檔、同父子的兩人就此反目，這或許就是上帝對他的懲罰。

在達米亞諾出手的一瞬間，喬榆就尖一聲，想要去拉架，卻被方涵拉住，將扭送到了門外。

“別進來，別摻和，讓他們自己解決。”方涵一把按住掙扎不休的喬榆，捧住了的臉：“是我的不好，我不該揭穿他的份，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喬榆簡直是在嚎啕大哭，看著達米亞諾嘶吼著將拳頭揮向奧列格，而后者就只是站在那里任他毆打，心都要碎了。所心的家，一直苦苦守護的家，在大年三十的這天晚上，徹底分崩離析。

“姐，我不怪你……”喬榆被方涵捧著臉，看著人眼里簡直要溢出來的愧疚，當然不會去責怪：“但是他們兩個吵的這樣兇，都打起來了，我的家……我的家就要沒了！”

“你的家是建立在謊言上的，達米遲早會知道答案，一直瞞著他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呢？況且那麼多年過去了，奧列格也應該正視自己的過去，向前走了，對不對？”

喬榆搭搭的點點頭，方涵替抹去了臉上的淚：“你去找一找老二吧，讓帶你去村里小賣部買點煙花玩，這里有我替你看著呢。”

“可是……”喬榆還是不放心他們兩個，掂著腳想要越過方涵的肩頭看一看他們，但方涵沉下肩，把的視線擋了個結實：“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羈絆還沒弱到揍兩拳就散了，我看奧列格抗揍的，就讓達米先發泄一下吧。你相信我，你的小家不會那麼快就散伙的。”

就這樣，方涵把喬榆哄了出去，小姑娘無助的樣子讓想起了在從前，在父母吵架的時候也是這樣糾結難過，甚至會被當出氣包。所以能理解喬榆的崩潰，但兩個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為好。

關上門，抱著手臂看著達米亞諾對著奧列格拳打腳踢，而后者就站在那里，低垂著頭，像一棵盡職盡責的樹一樣仍由小伙子發泄緒。

最后，達米亞諾松開了揪住奧列格領子的手，癱坐在了地上，方涵很的從屋子里拿出冰塊敷在了他腫痛的拳頭上：“冷靜了？”

“嗯。”達米亞諾從方涵手中接過包著冰塊的布袋，臉依舊沉。

奧列格也是一言不發，他垂著頭站在那里，像是沒電了的機人。

“對不起，曝你份的事我欠缺考慮了。”方涵看向奧列格，誠懇的道歉：“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到說的。”

奧列格還是抿著不愿說話，達米亞諾倒是冷哼了一聲：“不，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他。他騙了我一輩子，如果我當時知道資助我的阿列克謝的話，我寧愿一頭撞死在警局外面。”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涵是三個人中最冷靜的那個，率先提出了問題的關鍵：“我記得你前期游行的時候并不主張主進攻和未經允許的襲，可是那一天你為什麼要炸毀市政廳大樓？又為什麼從前線失蹤？而且你上為什麼會有榮耀之手的義肢？告訴我們當年發生了什麼吧，我相信達米也是通達理的，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難言之，我們也都會理解。”

奧列格終于抬起了頭，他看了看方涵，又看了看達米亞諾，藍眼睛里飽含悲凄。半晌后，他開了口：“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看！你看吧！他永遠是這個態度！指揮先生永遠是對的！”達米亞諾的怒火又被點燃，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打算再揍這頭熊一頓。

方涵急忙攔在二人中間，達米亞諾太過緒化，而奧列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也很令人惱火，大家都是一副無法通的樣子，這樣下去本解決不了問題。

就在這時，貓薩沙從房梁上飛奔而下，他跑到奧列格的腳邊大聲嚷嚷：“不好了不好了，貓剛剛在喝酒的時候聽本地貓說，有輛陌生車把兩個小姑娘帶走了！而且其中一個長著大耳朵呢！”

奧列格臉一僵，他剛剛顧著難過和埋怨自己了，完全忘記喬榆的存在了！他慌忙在院子里張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那兩只神抖擻的大耳朵。

達米亞諾見奧列格變了臉，知道貓薩沙一定說了什麼，他四下里了，問道：“喬和琦琦，他們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