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蒙蒙亮時，山上一切的靜歸于沉寂，林觀南害怕這樣大的靜會把函夏的國安局吸引過來，于是趁著村民還未起床，背著藥箱，假裝自己是個無辜的采藥人，打算上山看一看。

喬榆和貓薩沙也坐不住了，尤其是喬榆，在奧列格提出要獨自一人抵擋追兵的時候，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似乎這次一別再見就是兩隔了。但并沒有阻止奧列格留下來，在朝夕相間早已清了奧列格的脾氣，一旦是papa決定了的事，就算是八頭驢也無法將他拉回來。所以不會開口挽留，放任奧列格上了戰場。

當山上傳來第一聲槍響時，的心都要揪起來了，奧列格的狀況已經糟糕了那個樣子，對方又都是些荷槍實彈的士兵，火力的懸殊讓喬榆到十分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和貓薩沙一起在室里轉圈圈。

所以當知道林觀南的打算后，便纏著人帶上，和貓薩沙一人抱住醫生的一條，聲淚俱下地哀求著。

林醫生實在不愿意自己的兩條上都蹭滿鼻涕眼淚，于是擺了擺手，答應了喬榆的請求。路過籬笆時，看到丑陋的機人還蹲在原地，手里又拿了個布娃娃，那娃娃還帶著包裝盒，林觀南猜測他是從那個超市過來的。見到林觀南推開籬笆做的門，機人一躍而起，把手里嶄新的娃娃往懷里塞。

“哎呀，都說了你不要再往我家拿這種東西，你把我害的還不夠慘嗎？”林觀南一掌把機人手里的娃娃打落在地，幸虧有包裝盒那娃娃才沒弄臟。

機人急得啊啊，他從地上撿起娃娃，不死心地往林觀南手里塞。

林醫生嘆了口氣，看在機人幫助了奧列格的份上，勉強接過了娃娃，放在了籬笆前的信箱上：“好吧，我收下了，不過要是超市的人找來的話，你自己去跟他們解釋。”

當林觀南接過娃娃時，機人不可置信的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咧開大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興得嗷嗷直，要知道這是十幾年來林觀南第一次接他的禮呢！

如果放在平時，喬榆一定會為這一幕欣，甚至哭鼻子也說不定。但現在奧列格生死不明，實在沒有心思去聽一個無關要的機人講一些意義不明的廢話，所以扯了扯林觀南的袖子，小聲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林觀南沒有忘記自己還有更要的事，不再做停留，拉起小姑娘的手就往山的方向跑去。機人見大家都往山上跑，也二話不說的跟了上去，時間太過急，察覺到機人跟上來的林觀南并沒有出聲阻止，一個機人而已，愿意跟著就跟著吧。

他們來到那座山頭時，天已經放亮，從樹葉的隙間撒下一塊一塊斑，像是上帝無意間打翻了他的金幣箱。為了迅速找到奧列格，幾人進山后便分開了，喬榆一邊奔跑著，一邊用自己的大耳朵探聽周圍的一切靜。

路過了奧列格挖的深坑，里面的人被尖利的木刺扎穿，鮮濺到了口的樹葉上，惡心的一幕讓喬榆的胃里一陣翻騰。接著，隨著戰斗和移的軌跡一路向前，越往前越是忐忑，甚至在心中做起了禱告，祈求著奧列格還活著。

但上帝顯然不青睞這個從未信仰過自己一天的家伙，就在喬榆發現了狙擊手留下的痕跡后，從附近傳來了貓薩沙尖銳的聲：“噢！papa！我的papa！！”

喬榆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貓薩沙的聲音是那樣的凄厲，難道奧列格了很重的傷嗎？還是……不敢再往下想，拔朝著貓薩沙跑去。

穿過幾棵樹，撥開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喬榆一下不上氣來——貓薩沙正無助地抹著眼淚，用爪子推著奧列格的手。

而奧列格，無堅不摧的papa，那最英勇的戰士，此時躺在泊中，的閉著雙眼。他的臉從未像現在這樣蒼白，膛不再有力的起伏，作戰服早已被鮮浸。

喬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前去的，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攥上了奧列格的手。papa的手一向是火熱的，雖然上面布滿了老繭，但依舊。可現在那只手冰冷的躺在泥地里，任憑喬榆和貓薩沙怎樣晃都不會再移半分。

在這一刻，喬榆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奧列格確實是死了，和的母親一樣去了天國。不管他們怎麼呼喊，怎麼搖晃他都聽不見了。他不會再沖著他們werwer大，也不會用鍋鏟敲他們的腦袋，更不會在難過時別扭地攬過的肩了。

的英雄，的人，的papa，在經歷了無數噩夢后，終于得以安睡。

等到林觀南趕到時，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那只貓號啕著，發出像人類一樣的哭聲，而喬榆，那個孩張著似乎也想要尖哭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要奧列格的臉頰，手卻懸在半空中遲遲不敢落下，倒是眼淚先一步落在男人的臉上，沖刷了污。

林醫生慌忙跑上前去，細細地檢查了奧列格的，一番檢查后，倒了一口涼氣。

賞金獵人上的傷雖然多，但都不夠致命，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林觀南倒還有信心將他救回來。可他的那顆心臟，已經碎了小塊，變了一堆廢鐵，就算是耶穌在世也無法拼湊好了。

林觀南剛剛檢查完，喬榆便一把抓住了的手臂，用抖的聲音輕輕問：“奧列格他沒死，對不對，你那麼厲害，肯定能把他救回來的，對不對？”

“我很抱歉……”林觀南低垂著眼眸，盡量用最溫的聲音道：“他的心臟已經碎了，我回天乏，請你節哀。”

林醫生的這番話徹底澆滅了孩眼中的，松開了林觀南的服，癱坐在地上，一再，最終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哭喊。

孩的哭聲撕心裂肺，聽者容觀者落淚，林觀南從醫多年，看過許多生離死別，自詡不會再為離別而容，但此時也因為喬榆的哭聲所染。拭了拭眼角的淚，卻發現機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喬榆的邊，他出手，想要將號啕的孩攬到懷里。

“噓！你來干什麼！快回去！”林觀南嚇了一跳，低聲驅趕著機人，卻沒想到當機人抱住喬榆的時候，小姑娘突然停止了哭泣。

安靜的被機人抱住，撲棱棱地落下淚，在機人的，再一次聽到了機械心臟走的聲音。

“謝謝你安我……”喬榆從機人懷中掙了出來，拉著奧列格失去溫度的手，泣著：“我會堅強起來的，想必papa也不會希我整天抑郁著。謝謝你讓我再次聽到了機械心臟的聲音，我不會忘掉的。”

然而機人卻猛地搖搖頭，一遍一遍地比著手勢，喬榆看出他說的其實是：“給你了，送給你了。”

“什麼送給我了？”喬榆迷茫了一下，然而一旁的貓薩沙倒是比先領會到了意思：“不，把心臟給我們了，那你怎麼辦？”

“我早在許多年前就死了。”機人打著手勢，丑陋的臉上平靜的要命，簡直可以用慈祥來形容了：“送給你吧，讓你的親人繼續陪著你吧。”

“不……”喬榆擺著手，有那麼一瞬間猶豫了，也想奧列格能夠復活，但是這意味著另一個無辜的人將失去生命，強烈的道德不允許接這樣的禮。

但就是這一秒鐘的猶豫，被機人捕捉到了，他咧著憨憨的笑著，用手語對喬榆說：“不要為此到愧疚，我已經茍活太多年了。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就讓我來回報你吧。”他打完了這句話，手臂像卡殼一般停下了。機人的目在幾人上來回打轉，最后他深深地看了林觀南一眼，決絕地將手進了膛。

“哎！”林觀南嚇了一跳，雖然一直想讓機人熄火，但這種告別方式太過極端，一時間無法接。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下一秒，機人出了手，那只鐵做的掌心里躺著一顆致的，猶如鐘表一般的小心臟，它神抖擻地運作著，即使離開了母也能堅強存活。

機人用抖的、咔嗒作響的手臂把機械做的心臟塞到了喬榆的掌心，龐大的軀轟然倒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誰都沒有說話，連喬榆都忘記了泣，注視著失去力的機人，心中五味陳雜。

最終還是林觀南反應了過來，一拍大，將躺在地上的奧列格扛了起來：“還愣著干什麼，快走啊！你家大人這下有救了！”

貓薩沙用爪墊抹了把臉，他重新爬到喬榆的肩膀，焦急又興地拍著的臉道：“快回去，貓這次又有papa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