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

把相機放回辦公室, 又拿書和電腦 ，所以南懷璟趕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一點五十二分了。

他遲到了, 來莫城大學一年多，今天是他第一次上課遲到。

南懷璟站在講臺上，調整好微的氣息，他說了聲抱歉：“我遲到了。”

臺下齊刷刷看向他的眼神, 全是疑和和猜測。

他打開電腦，輕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一秒回到課堂上他慣有的嚴肅臉：“現在開始上課。”

臺下，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你看我一眼, 我看你一眼, 撇在笑。

拿了南懷璟的份證，可鹿笙卻沒有去圖書館。

冰雪襟懷, 琉璃世界, 哪舍得錯過這滿眼的白浪漫。

因為是上課時間，學校裏的人了很多，鹿笙繞著離法學樓不遠的一人工湖慢慢悠悠地走著，雖然氣溫零下, 可湖面沒有結冰, 湖邊的垂柳雖不見綠, 但枝條上沾滿了霜雪，像是一銀條垂掛著。

鹿笙用手機拍了很多張照片, 想到最近有段時間沒有更博了, 便站在一株白垂柳前又自拍了兩張, 心裏有很多文字, 可最後卻只發了兩個字：真好。

第一節下課鈴打響的時候, 鹿笙低頭看了眼時間，距離第二節課下課還有一個小時不到。

心格外好，看著法學樓的方向，彎著角，背著手，踩著雪，腳步輕盈的一蹦一跳。

三點快半的時候，鹿笙去了法學樓樓下。雪已經停了，冰冰涼的兩只手背在後，在臺階下，一邊看著時間，一邊慢慢悠悠、來來回回地踱著步。

第一節課的時候，南懷璟還算專心，到了第二節課，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四十五分鐘一節課，他看了五次時間，因為心不在焉，所以沒發現臺下的竊竊私語聲。

他哪裏知道，他和鹿笙并肩走在學校裏的畫面已經被人拍下來發到了學校論壇裏。

下課鈴終于響了，南懷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個膽大的學生跑到了講臺。

“南教授，今天那個和你走在前灣湖邊的生是不是你朋友啊？”

南懷璟擡頭看了一眼：“不是。”

話音一落，門口傳來一聲：“南懷璟。”

全校都沒幾個人這麽喊過南懷璟的全名，瞬間，教室裏的所有雙眼睛齊刷刷往門口看。

鹿笙沒去管一教室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南懷璟，眼裏的比外面滿世界的白還要灼人眼。

上一秒才說人家不是他朋友，下一秒，對方就找到教室來了。

剛剛來八卦的同學抿笑，朝南懷璟投了一個‘餡了吧’的表。

教室裏的議論聲越來越蓋不住。

南懷璟拎起電腦拿起書就往門口去。經過鹿笙邊的時候，他雙腳沒有頓住，鹿笙彎著角在笑。

站在原地，扭頭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默念到‘4’的時候，南懷璟轉了。

“不走嗎？”

鹿笙立馬收住角的笑，小跑著跟上去。

一塊跟上來的還有教室裏很多想看熱鬧的學生，當然了，生居多。

其中有一個生被自己的男朋友拽住：“不許去舊獨！”

生不管，甩開他的手就跑，跑了幾步回頭朝男朋友喊：“等我問師母要到簽名就去找你啊！”

之前鹿笙和南懷璟在食堂面對面坐著吃飯的的照片不是被放到論壇上了嘛，然後就有人拿著那照片去網上‘尋’人，當天就有人出了鹿笙電臺主播的工作。

當然了，這一切的一切，南懷璟并不知，所以下樓梯的時候，他往後看了一眼。

“……”

那跟在後面的陣仗，跟追星現場似的。

鹿笙也懵了，萬萬沒想到自己來教室裏找南懷璟竟會弄出這麽大的靜。

輕輕扯了扯南懷璟的袖子，還沒說話呢，後面就傳來一陣“oh oh”的起哄聲。

鹿笙沒忍住，往後瞄了眼。

是不知道那起哄聲因何而來，可南懷璟知道啊，他低頭看了眼還拉著他袖子的那只手，人太多，他顧及到鹿笙的面子，就沒直接回來。

他聲音低的就差用語了：“松手。”

鹿笙微微側頭，還在怔怔出神，就沒聽見他低如蚊蠅的聲音。

南懷璟沒辦法，往那邊移近了一步，兩人胳臂挨到一塊後，南懷璟才擡手將的手給拿下去。

掌心覆著的手背，這是他第二次真真正正到的手。

鹿笙再次怔住，低頭看他的袖子，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最後扭頭看他的臉。

一系列的作和臉上變化的表，全被在樓梯上面的同學用手機拍了下來。

也不知是誰喊了聲：“師母，看我！”

鹿笙還真就尋聲看過去了。

發誓，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條件反！

于是，那張呆萌又俏的臉就這麽了鏡頭。

從走廊、到下樓梯、再到一樓大廳，南懷璟一直悶不吭聲地走路。

直到出了法學樓，踩下臺階，南懷璟停住腳。

他回頭，表嚴肅地看著那十幾個也跟著他停住腳的學生。

眼眸微冷，雖然一個字沒說，可那表明顯帶著警告，一衆學生立馬知趣地散開了。

南懷璟這才扭頭看邊的人，鹿笙和他挨著站，早已超出了他平時與異保持的禮貌距離。

可他卻沒有把距離拉開，他凝眸看：“怎麽沒在圖書館？”

鹿笙仰頭看他，“來找你啊！” 臉和聲音皆是笑意。

雪停了，風起了。

鼻尖很紅，耳朵一圈也紅著。

南懷璟別開視線：“走吧。”

一直走到停車場，南懷璟都沒有再和說話，上了車，鹿笙扭頭看了他一眼。

車裏很安靜，駛出學校大門，鹿笙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側臉，終于還是沒忍住：“你在生氣嗎？”

南懷璟目不斜視地看著擋風玻璃：“沒有。”

可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明明繃著，鹿笙在心裏噘，但是沒表現出來，歪著腦袋又問：“我是不是不該去教室找你？”

這次，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下次去教室找我之前，先給我打電話。”

鹿笙立馬抓到了他話裏的重點：下次！

也就是說，下次還可以去教室找他，只要提前給他打電話就行！

鹿笙著角的笑，故意面茫然：“可你上課的時候，也不能接電話啊！”

他倒是沒多想：“那你就發微信。”

鹿笙眼睛亮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又委委屈屈：“可我沒有你微信，”嘆氣：“那下次我給你發短信吧！”

因為現在的短信裏總是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廣告，所以南懷璟很去關注短信。昨天晚上睡不著才看了下，裏面竟然有三百多條未讀消息。

南懷璟沒說話，昨晚他鬼使神差的在微信裏搜了的手機號，看見了用英寶照片做的頭像和的昵稱：苼笙。

當時他在心裏默念了很多遍那兩個字。

走火魔了似的。

車子很快開到了知南街的停車場，熄了火，解開安全帶，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背對著，聲音湧到車門外：“微信是我手機號。”

鹿笙的作慢他一步，手剛到安全帶的卡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南懷璟已經走到車頭了。

隔著擋風玻璃，鹿笙看見他口中呼出的白汽。

抿笑，當然知道他的微信號是手機號，早在他第一次給打電話的時候，就搜過了，只不過一直在找一個機會等他主開口。

這不，開口了。

盡管表別別扭扭的。

鹿笙下了車，走到他跟前：“走吧。”

沒提剛剛他說的那句話，也沒拿出手機，就這麽和南懷璟一左一右往家去，不算長的一段路，南懷璟餘瞥了很多次放在口袋裏的手。

剛剛是沒聽見他說的那句話嗎？

拐彎進了巷子，院門口可以回彈的白籬笆扇門不知怎的敞開了。

南懷璟走過去，來回開關了一下，是彈簧壞了。

等鹿笙進了院子，南懷璟在後停住腳：“我出去一下。”

鹿笙猜到了：“是去買彈簧嗎？”

他點頭：“你先上樓吧。”

鹿笙的腳退回來：“那我跟你一塊，”給自己找理由：“上次我買門簾的時候，在這附近都沒找到五金店，正好這次去認認路。”

他倒沒拒絕，輕嗯一聲後，出門。

巷子裏的路也不算寬，雪被清掃到路兩邊，留了一條只夠一個人走的小道，南懷璟在前，鹿笙在後，十幾步就能走到巷口，南懷璟扭頭看了三次。

他每次扭頭，鹿笙都能抓到他的眼神，笑：“你老是回頭做什麽？”

他也不說話，反正視線不是落到的手就是的腳，就是避開的眼。

下了雪的知南街很，地上已經被環衛工人清掃幹淨，但路兩邊的銀杏樹枝依舊掛著半指厚的雪。

鹿笙走在銀杏樹下，偶爾擡頭看一眼，幾個偶爾之後，“啪”的一下，不知哪枝條上的雪落了下來，正好砸在了剛仰起的臉上。

南懷璟的視線隨著“啊”的一聲，撞在一起。

南懷璟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銀杏樹還跟過不去的，上次下完雨抖了一頭的水，這次落了一臉的雪。

臉上的雪被拂掉，出了臉頰上的兩片紅，不知是被雪涼的還是被他的笑聲的。

擡手垂在他的胳膊上 ：“不許笑。”

面紅耳赤的一張臉，像從白雪裏出的紅臘梅花瓣，南懷璟別開視線，去口袋裏掏紙巾，掏了兩下 ，沒有。

“你有沒有帶——”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鹿笙從包裏掏出一塊白藍方巾。

眼。

好像是他的。

鹿笙用方巾把臉上雪掉，南懷璟盯著的手，眼看著把方巾放回包裏，他問：“那是不是我的？”

鹿笙瞄了他一眼，也不掩飾：“對啊！”

傘不還他，還把他的方巾隨帶著。

南懷璟凝眸看，似乎想在臉上找出他心裏猜想的答案。

然後就見鹿笙把方巾又掏出來，還遞到他面前：“之前想著還你的，就一直放在包裏，忘了。”

忘了……

南懷璟皺眉了。

“還你。”聲音好不隨意。

南懷璟遲疑了幾秒，手接住。

方巾上面涼涼的，因為是純棉，所以很快就浸了，他把方巾握在手裏，沒有立即裝進口袋。

剛剛砸下來的雪，一些砸在的臉上，還有一些落進了鹿笙的服領口，抖完領口，語氣平和，剛剛的窘不知怎的，散的很快，扭頭看了眼在淺淺失神的南懷璟：“走吧。”

南懷璟落後一步擡腳，這次，鹿笙沒在樹下走著了，溜到了南懷璟的左側。

工作日的知南街，人不多，好幾個巷口都堆著雪，有一些兒園早放學的孩拿著小鏟子在玩。

鹿笙扭著頭，視線越過南懷璟的後肩，在看一個紮著沖天辮的小孩。

南懷璟跟著一塊看過去。

小孩在吃雪，旁邊蹲著一個老：“哎喲，小寶貝，這個可不能吃，髒著呢！”

小孩皺著眉：“你騙人，雪那麽白，才不髒！”

鹿笙笑著收回視線，目落到南懷璟的側臉：“你小時候吃過雪嗎？”

恐怕沒幾個人沒吃過吧！

南懷璟點頭。

鹿笙有點意外：“好吃嗎？”

南懷璟見這表：“你沒吃過？”

鹿笙搖頭：“沒有。”現在想想，自己也奇怪，怎麽就沒吃過呢？又或者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吃過，但是沒印象了？

鹿笙笑了笑，又問他：“那你小時候也和現在一樣嗎？”

南懷璟沒懂的意思：“你是指哪方面？”

鹿笙歪著腦袋，想了想：“格方面。”

這是說他沉悶話不多的意思嗎？

他抿了抿，點頭。

“我小時候也是，”眼睛定在前方，好像在看什麽，又好像沒什麽能融進眼底：“那時候，鄰居都誇我，說我文靜乖巧。” 可卻好羨慕那些因為活潑所以有群結隊朋友的小朋友。

“誇的人多了，是不是就越來越文靜乖巧了？”

鹿笙扭頭舊獨看他。

所以他在同嗎？

走到了知南街的門樓下，南懷璟往早餐一條街的方向指：“這邊。”

早餐一條街上除了有賣早餐的門店，還有菜市場，相比剛剛知南街上稀疏的三兩行人，這邊倒是熱鬧。

地上有雪化了的積水，南懷璟幾次去看的腳下，見都繞著道走……

怎麽說呢？

覺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似的。

說杞人憂天好像有點過了，可他一時竟想不到其他的詞。

他以前哪會去管別人這檔子的事？

何況又不是小孩子。

他不看了。

偏偏，作比腦子快。

就在一輛騎電車的從對面騎過來的時候，他條件反地手。

鹿笙被他拽到後。

“不看路？”語氣好兇。

鹿笙眨眨眼看他，他剛剛就算不拉，也會避開的。

又不傻。

可是他剛剛拉了誒！

鹿笙抿著笑。

偏偏，那角的笑還被南懷璟看到了，也不知心裏怎麽就生起了煩躁。

不是煩躁的笑，而是煩躁自己那不聽話的手。

偏偏，他的手還拉著的胳膊，他反應慢半拍地松開了。

不偏不倚的，被迎面走過來的簡士看到了全過程。

簡士抱著英寶：“鹿笙，懷璟！”

兩人一起看過去。

原本窩在簡士懷裏，對周遭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英寶，瞬間擡起了腦袋，它開始不安生了，踩著簡士綿綿的口，就想往下跳。地上都是水，簡士剛帶在寵店梳了還修了指甲，一幹幹淨淨的，怎麽可能讓它下地。

鹿笙和南懷璟一前一後地迎上來。

“簡阿姨。”鹿笙手把英寶接到了懷裏，南懷璟就站在鹿笙的側，英寶剛到鹿笙的懷裏，就踩著的手臂想往南懷璟那邊爬。

南懷璟低頭看了它一眼，英寶像是得了準許似的，“嗖”的一下從鹿笙的懷裏跳到了他肩上。

鹿笙：“……”

簡士“哎喲哎喲”兩聲，故意拖著調子：“你可真會認主哦！”

英寶剛洗完澡，上很香，從南懷璟的肩上爬到他懷裏，仰著腦袋在他下那兒聞，南懷璟偏開頭，把它的腦袋摁回去。

就很委屈，英寶期期艾艾地“喵嗚”了一聲。

簡士一臉無奈：“本來想帶它去洗澡的，結果那聲嘶力竭的，就沒洗！”

別人不知道，鹿笙知道，英寶洗澡，但不喜歡陌生人給它洗，哪次去寵店，都要聲嘶力竭地上好久。

南懷璟低頭看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跟它主人似的。

凝眸看人的時候，勾人而不自知。

雖說偶遇很驚喜，但簡士也好奇：“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

“門口的扇門壞了，我們來買彈簧。”

這話是鹿笙說的，簡士面對著鹿笙，眼神往南懷璟那兒瞥：“你要來買的還是他要來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