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二更）

南懷璟鮮聽音樂廣播, 想起之前在臺對著樓下說的那句：我在電臺上班，晚上的調頻998音樂晚風節目是我主持的，這位阿姨如果有時間……

真不知到底是他記好, 還是說說的話，他會額外地去記住。

南懷璟把電臺廣播調到998頻道，裏面不是的聲音，而是一位男聲。他看了眼時間, 八點二十八分。

他將車子開到斜對面的車位裏，而後將後的椅背往下調了點。

時間一點點過去，廣播裏依舊不見的聲音，南懷璟略微坐起, 用手機在網頁上搜了幾圈, 頁面跳出幾條微博相關的搜索。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登微博了，點開微博, 他手指頓了一下, 幾秒後，莫名地在搜索裏輸了的名字。

用‘鹿笙’做昵稱的人很多，他視線定在第四個頭像上，那是一只白貓的圓臉照。

微信頭像是英寶, 微博頭像也是。

他笑了笑, 點進去。

果真是。

他沒有順著選的頁面往下, 而是點開了的全部微博頁面。

最新一條態是昨天在莫大校園裏的自拍，站在一株掛滿雪的垂柳前歪著腦袋朝鏡頭笑, 配文只有兩個字：真好。

照片像素很高, 即便不點開也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卻點開了, 兩張照片都被他細看了很久。

接著他又往下看第二條態, 是許洲遠咖啡店的門頭照和一杯熱巧的近照，和咖啡店吧臺上擺著的照片好像一樣。

他眸轉了轉，眉心輕微攏起。

默了幾秒，他繼續往下看。

這回 ，眉心的褶皺更深了。

原來許洲遠之前給他看的那張素描畫是微博裏的。

拋開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出的細微不同，這張畫像真的和他很像。

是自己畫的？

他看向微博發布的時間，是十月中旬。

那次在關尾巷遇到，也是十月中旬。

所以呢？

是對他一見鐘，所以才畫了他？

手機屏幕裏的漸漸暗下去，他視線久久落在擋風玻璃外的某一。

網球場外的通事故，學校的幾次偶遇，到住進他家的小院……

將這一切串聯在一起後，他突然輕笑一聲。

將這‘徐徐圖之’用的可真是淋漓盡致。

九點半，廣播裏傳來悉的聲音：“夜風吹來一場青春的夢，好音樂帶您回家，歡迎收聽music 998音樂電臺音樂晚風節目，我是鹿笙。”

聲音清甜婉轉，倒是聽不出半點發燒帶來的異樣。

南懷璟躺回去，閉上眼，耳邊是清甜婉轉的聲音，腦海裏是這段時間與有關的零星片段。

十點，節目在鹿笙的一聲晚安裏結束。

南懷璟隨之睜開眼，視線在車廂頂停留了一會兒，他坐起，調整好座椅後，他開了車門下車。

鹿笙是小跑著出來的，單肩掛包，南懷璟給的黑保溫杯被單手握著在前。

應玻璃門向兩邊閃開，踩下臺階，和目一起迎向他：“我們走吧。”

今天跟他說了很多句‘謝謝’，所以站在臺階下等的這五分鐘裏，南懷璟閑來無事似的，想著出來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會不會是：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之類的。

他笑了笑，轉過，和并肩往車子那兒走。

就很巧，南懷璟的路虎就停在張愷的大衆CC旁，更巧的是，南懷璟剛給鹿笙開了副駕駛的門，張愷就走到了車頭。

自那次鹿笙拒絕坐他的車并告訴他，有男朋友之後，張愷就很和說話了，見面了最多點頭微笑。

鹿笙擡頭看見他，禮貌地朝他笑笑。

張愷沒有給回應，目落在南懷璟的臉上。

餘覺得到對方在看他，但南懷璟并沒有擡眼看過去。

車門開著，他和鹿笙之間的距離，只隔著一個車門的厚度。

目全部落在臉上，他說：“帶你去喝點粥。”

沒有問不，也沒有問想吃什麽，就這麽一語替做了決定。

鹿笙點頭朝他笑了笑：“好。”

待鹿笙上了車，南懷璟關上車門，繞過車頭的時候，才淡淡瞥了眼那個男人。

他不是一個會去在意旁人眼的人，可剛剛那個男人看他的眼神……

怎麽說呢？

帶了點探究，又或者敵意？

或許是他多想了。

車子發，南懷璟單手打著方向盤，車子從車位裏開出來拐了個彎，後視鏡裏，那個男人半轉著子，在目送。

南懷璟收回視線：“剛剛那個人是你的同事？”他不該問的，但是沒忍住。

鹿笙只輕嗯一聲，沒有說別的。

默了幾秒，南懷璟又多問了一句：“關系不好？”

鹿笙抿了抿，餘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不好，就是..”想了想措辭：“不是很。”

南懷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扭頭看了眼鹿笙的側臉，轉而又看了眼放在膝蓋上的手，默了會兒，他問：“沒有再起燒吧？”

鹿笙把右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下溫度，然後笑了聲：“我自己都試不出來——”

話還沒說完，南懷璟的手就接著落下來的手覆在了的額頭上。

鹿笙眨了眨眼，整個人僵著，一點不敢，只覺得額頭的，心裏也的。

“不燒了。”說完，他手了回去，沒有放到方向盤上，而是微微蜷著，搭在檔位桿上。

鹿笙的餘就這麽落在他那能清楚看見青管的手背上。

白天發燒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像剛剛那樣用掌心給試熱呢？

哦，有，記得有一次。

就只有那一次嗎？

鹿笙扭頭看他，原本只是瞄，慢慢的，視線直接定在了他的側臉上……

“別看了。”

鹿笙眉棱一挑，“嗯？”飄飄的思緒慢半拍地神游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放肆的目。

收回直勾勾的眼神，抿看向窗外。

南懷璟微微側目看向那邊的車窗玻璃。玻璃上，清清楚楚倒映出擰著的眉，噘起的。

他收回視線，對著自己這邊的車窗，彎在笑。

十幾分鐘後，南懷璟從主幹道裏拐了個彎進了人行道的一個分叉口。

鹿笙看了眼窗外：“到了嗎？”

“嗯。”他把車停在車位裏，開門下車，繞過車頭去了那邊。

剛剛在電臺院裏，他已經給開了一次車門，是第一次。

鹿笙抿著角的笑意，從敞開的車門裏出去。

一排門面店，就只有幾家還在營業，鹿笙跟在他後進了一家名為『潭家砂鍋粥』的門店。

玻璃門一推開，裏面就傳來一句男聲：“你可終舊獨于來了。”

南懷璟把車鑰匙放在一張桌子上，扭頭對鹿笙說：“你先坐。”

他去了裏面，他個子高，彎著腰，雙手撐在取餐的臺面上，在和裏面的人說話。

“好了嗎？”

“好了，你先去坐著，我給你端出去。”

他說麻煩了，然後轉回來，坐到鹿笙的對面。

鹿笙往取餐臺那又看了兩眼：“你和老板認識嗎？”

他點了點頭說：“我高中下晚自習的時候經常過來喝粥，時間長了也就認識了。”

“高中？”鹿笙被意外到了：“那這是老店了呀！”扭頭看了看店裏的裝修。

南懷璟笑了笑：“店裏去年重新裝修過。”

鹿笙緩緩點頭：“難怪。”

這時，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用托盤，將一份熱氣騰騰的砂鍋端了過來。

南懷璟跟老板說了聲謝謝。

鹿笙以為會是什麽海鮮粥之類的，沒想到是普普通通的小米紅棗粥。

南懷璟從表看出來了：“不喜歡吃小米粥嗎？”

搖搖頭：“也不是..”

“你剛退燒，吃些好消化的。”他盛了半碗放到面前：“喝喝看。”

粥很燙，鹿笙舀了一勺，吹了吹，小小地嘗了一口。

擡頭，眼裏有驚喜：“有桂花的味道。”

南懷璟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是老板自己釀的桂花蜂，味道怎麽樣？”

鹿笙連連點頭：“很好喝。”

手裏的勺子輕輕攪著，南懷璟看了一眼，不算刻意地問道：“你之前給許洲遠的店做過推廣？”

“也不算推廣，”回答的也很隨意：“之前我去他店裏，有次他沒收我的錢，我就覺得不好意思的..”

“所以就在微博裏給他打了個廣告？”

鹿笙抿笑：“他跟你說的？”

“不是，”南懷璟低頭喝了一口粥：“我看了你的微博。”

“哦..”話音剛落，鹿笙突然一怔：“你、你看了我的微博？”

他臉上有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怎麽，有什麽不能看嗎？”

鹿笙一時怔愣。

在想，他是不是也看見了那張素描畫。

下一秒，對面就傳來一句：“你微博裏有張素描畫……”

鹿笙倒吸一口氣，想都沒想，口而出：“是不是很像你？”

很像他？

南懷璟微瞇眼角。

“我無意間在微博裏看到的，當時就覺得和你好像。”說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

眸輕轉幾下，南懷璟垂頭笑了：“是像的。”

鹿笙輕呼一口氣，舀了一勺粥，沒吹就往裏送，就這麽被燙了一下。

南懷璟擡頭看了一眼：“慢點喝。”

了，視線不敢再看向對面。

喝完粥已經快十點四十，南懷璟跟老板道了別後和鹿笙一前一後出了店。

回去的路上，鹿笙一直扭頭在看窗外。

在後悔，當時如果說那張畫就是畫的，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所以怎麽就不多想想再回答呢！

越想越惱，鹿笙把車窗往下摁了點，涼風立馬就隙了進來。

“別吹冷風。”

鹿笙扭頭看了他一眼，默了兩秒，噘著“哦”了看聲，乖乖把車窗關上了。

與此同時，南懷璟把車裏的空調調小了一點。

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一點，到了三樓平階，鹿笙跟他說了聲晚安。

他說：“早點睡，有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這樣的道別，似乎比‘晚安’二字更讓人心安。

南懷璟目送上樓，在原地駐足了很久才轉。

白天睡的多了，鹿笙這會兒睡意全無。翻來覆去許久，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從床頭櫃的櫃子裏拿出那本只有他的素描本。

翻開，第一頁開始，就是他。

他的臉，他的手，他的正面，又或者是他的背影，不盡相同，卻又相同。

與此同時，南懷璟也沒有睡，不是不想睡，是睡不著，他視線久久定在手機屏幕裏那張素描畫上。

在問之前，他以為是畫的，可卻否認。

所以這畫是出自誰的手？

好像……

不是，是誰又無關要了。

他把手機鎖了屏，擱在床頭櫃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都十二點半了，他還在盯著天花板看。

那張臉，好像倒映在了雪白的天花板上了似的，角彎著的，噘著的，的，抿的……

他閉上眼，擡手了眉心。

三十歲的人了，竟被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攪了心神，讓他整顆心波瀾起伏，惶惶定不下來。

這種覺，來勢洶洶的讓他束手無策，就像是一顆種子，什麽時候掉進他心裏的，他都不知道，就這麽在他心底深瘋狂生長，等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心不由己了。

是，他可以確定，他喜歡上了這個人。

可他不確定這種乍見之歡，是不是會久不厭。

所以他要怎麽做？

他從平躺變了側躺。

怎麽做才是對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呢？

自下了那場雪，氣溫越來越低。

辯論賽決賽那天，鹿笙去了莫大，沒有去找周漫漫，自己一個人用上次那張磁卡了場。

這次，來的早，能容納幾百人的教室裏，有很多空位。

南懷璟的名牌在評委席中間的位置，所以選了第三排中間的座位，一擡頭就能看見他。

刷卡進場的人越來越多，鹿笙的左右兩邊都坐了人。

今天，沒有把頭發紮起來，因為低著頭看手機，所以兩側的頭發垂著，正好遮住了的臉。

等到不經意地擡手將一側頭發勾到耳後時。

“師母！”

鹿笙一愣，扭頭看向左邊的生。

對方很激：“上次你去我們班找南教授的時候，我就坐在靠門的位置！”

鹿笙哪裏記得，不失禮貌地笑笑：“你好。”

對方喊師母喊得極為順口：“師母，你現在是我們學校的名人，你知道嗎？”

鹿笙哪裏知道！

愣了一下：“名人？”

“對啊！”生的眼睛裏亮亮的，跟見到偶像似的：“我們私下裏都喊你神！”

鹿笙抿笑：“那南教授是不是你們的男神？”

生就差嚶嚶嚶了：“對啊對啊！我們班長還專門在論壇裏給你們建了一個帖子，我每天都去打卡，還差四天，我就能升級為鐵桿了！”

鹿笙很好奇：“那我能進你們學校的論壇嗎？”

“能啊！”生拿出手機：“不過你要先注冊，我們學校論壇需要實名注冊的。”

說到這，生突然想到：“但是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就只能看，發不了。”但是這有什麽關系呢，生抿笑：“你可以用南教授的號啊！”

鹿笙笑笑：“我只看看就好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的那種，和南懷璟在食堂那次，不僅有照片還有視頻，還有下雪那次，和南懷璟在學校裏走著的，去法學樓找南懷璟的……

全都有！

鹿笙下意識扭頭往周圍看了看，好巧不巧的，看見幾個人正朝舉著手機。

忙把頭轉過來。

“師母——”

生還想說什麽，突然又打住了。

鹿笙擡頭，看見南懷璟和幾個老師走了進來。

那麽大的教室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他今天戴了眼睛，穿了一件黑大，裏面是白襯衫，沒有打領帶。

鹿笙的視線跟著南懷璟的腳步移，待南懷璟坐到評委席上，擡眼看過來的時候，鹿笙立馬低下頭。

可是晚了，南懷璟已經看見他了。

不過，他的視線并沒有在臉上停留太久。

握在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鹿笙開一看，是南懷璟發來的：【早上怎麽沒聽你說要過來？】

擡頭看了他一眼。

正好看見南懷璟用食指把眼鏡往上托的作。

就很迷人。

鹿笙往旁邊看了眼，剛剛那個生，正把手機橫在桌子上，在錄南懷璟的一舉一。

抿笑，低頭給南懷璟回消息：【你的好多！】

發完，又擡頭看向評委席，不過南懷璟沒有擡頭。

十幾秒後，他的消息發來：【怎麽來的？】

他答非所問，鹿笙也學他：【我剛剛去看了你們學校的論壇。】

南懷璟：【我今天沒有課。】

鹿笙把他這條消息反複看了好幾遍，以至于回的速度有點慢，南懷璟擡頭看過來。

旁邊的生立馬小小聲地喊：“師母，你男朋友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