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

“苼笙, ”他特別喜歡這個疊音的昵稱，喊起來帶著幾分繾綣的曖昧，他說：“你不是別人。”

短短一句, 讓了心跳。

他把面前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在鹿笙漸漸發燙的目裏，吃完了剩下的面和牛。

回到家已經快三點。

走到門口的時候，鹿笙去接他手裏的兩盒駝。

南懷璟把手往後收：“我給你拎上去。”

笑：“這兩盒是給簡阿姨的。”

趁著南懷璟怔愣的功夫, 鹿笙將他手裏的兩盒拎到手裏。

院子裏，簡士正在收中午洗的麻將。

聽見開門聲，扭頭，見兩人一塊回來, 笑的燦爛：“回來啦！”

“簡阿姨, ”鹿笙走過去，先是把手裏的打包袋給：“給你帶了臭豆腐。”

簡士眼睛一亮, 忙手接住：“哎喲, 我還想著晚上讓你南叔去給我買呢！”聞了聞，眼睛又是一亮：“該不會是南楓路那家的？”

鹿笙點頭：“南教授說你吃。”

簡士一臉滿足：“他們家做的臭豆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不管麻將了，挽著鹿笙的胳膊就往屋裏去。

進了屋，鹿笙把另只手拎著的駝放到茶幾上：“簡阿姨, 我剛剛去給我媽買了點, 也給你帶了兩盒。”

簡士心頭一暖！

這是把和母親放在一條水平線了嗎？

“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

簡士沒有說什麽客套見外的話, 忙應道：“喝的慣喝的慣，我晚上就喝！”

拉著鹿笙去了沙發裏坐下：“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原本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南懷璟, 聽簡士這麽說, 也進來了。

鹿笙說：“年三十上午走。”

南懷璟蹙了蹙眉。

簡士也覺得意外：“怎麽不提前一天, 這麽著急忙慌的, 趕得上年三十的午飯嗎？”

沒說原因：“趕得上的。”

南懷璟杵在沙發邊，眼眸深邃著。

在簡士那閑聊了會兒，鹿笙便回了樓上，南懷璟跟在側，一直把送到四樓門口。

鹿笙從他手裏接過駝的盒子，看出他的言又止，所以問他：“要進來坐會兒嗎？”

南懷璟幾乎想都沒想，口而出一聲“好”。

進了門，說：“你先坐。”而後，去廚房泡了兩杯茶出來。

茶香清淡，南懷璟問：“還是之前我給你的那盒桂花烏龍嗎？”

點頭，“嗯”了聲。

房間裏沉默了會兒。

玻璃杯在他手裏轉了好幾圈之後，南懷璟開口：“回去是坐飛機還是高鐵？”

“飛機，”說：“高鐵沒買到票。”

他緩緩點了點頭，幾度抿之後，他低垂的眉眼再度擡起來，“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嗎？”他語氣小心翼翼，但眼裏有期待。

“不用了，”鹿笙笑了笑：“大過年的，你在這邊陪簡阿姨他們吧。”

心裏頭已經因為剛剛他的那句暖心的話而熱熱的，也看得出，剛剛的拒絕讓他眼裏閃出失落，所以說：“我晚上就回來了。”

南懷璟沒有再說什麽，目癡癡纏纏地看了許久，他說了聲好：“那我等你回來。”

等回來，他就跟表白。

雖然年三十放假，但電臺廣播不會停，所以除了新聞一類實時的節目之外，其他的節目都會在年前提前錄制。

天剛暗下去，樓下就傳來了簡士的聲音：“不在家吃飯嗎？我這飯馬上就做好了。”

南懷璟忙起出去，他站在臺，聽見鹿笙說：“要提前去錄節目，晚飯我下班了在外面吃就可以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晚上做了紫菜飯團，我給你裝點。”

南懷璟轉回了房間，沒兩分鐘他就鎖了門下了樓。

正好，簡士也拿著一個飯盒出來了，見家兒子也下了樓，忙說：“懷璟，你送鹿笙去，正好鹿笙能在路上把這飯團給吃了。”

把飯盒給了南懷璟，然後叮囑鹿笙：“裏面我裹了松和芝麻，還熱著呢！”

飯盒不大，南懷璟怕涼，直接給塞他大口袋裏了。

鹿笙抿笑：“你怎麽……”

簡士撇：“沒讓他焐懷裏就不錯了，行了，快去吧！”

把兩人送到門口，簡士又叮囑一句，“你在那等著鹿笙下班再回來啊！”

誰知，走了兩步，南懷璟突然折回來。

簡士正眼地準備目送兩人出巷子呢，見他折回來，懵了下：“怎麽了？”

南懷璟走到跟前，低聲音：“都說了，以後我和鹿笙的事，你別再管了！”

嘿！

還怪上了呢！

簡士剛想駁他——

“我本來就是想在那等下班的，剛剛被你那麽一說，顯得我整個都被了！”

簡士眼裏的錯愕在南懷璟轉的時候變了竊喜。

他這個兒子可算是真的開竅了！

這麽看來，南家的喜事真的就要來了呀！

簡士轉就跑回了院子。

一樓的門關著，都擋不住簡士那歡喜的就要掀了五層樓的聲音——

“老南，你趕回來！”

“還補什麽課呀，補課能有娶兒媳婦重要嗎？”

“你趕的，回來跟我去小薛那看看喜被做好了沒有！”

去電臺的路上，鹿笙把那盒鵪鶉蛋大小的十二個紫菜飯團吃的只剩一個，把最後一個遞到南懷璟邊。

南懷璟扭頭看了一眼，沒張去接，而是問：“吃飽了嗎？”

這意思，好像沒吃飽的話，他就不吃了的意思。

鹿笙故作嚴肅：“你吃不吃？”

他輕笑一聲，張含住，邊蹭到鹿笙的手指，他突然一句：“有點甜。”

“甜嗎？”鹿笙皺了皺眉：“我吃不甜呀！”

他看著擋風玻璃外的路面，笑而不語。

自從那次聚餐後，南懷璟作為鹿笙男友的份就在電臺裏坐實了。

“鹿笙，你男朋友簡直就是二十四孝的典範啊！”休息的間隙，一名同事了點八卦的苗頭。

鹿笙笑笑。

其實現在也迷茫的，他們現在的關系肯定不是朋友，可若說是男朋友，好像又差了那麽點意思。

倒不是說非要表白或者很正式的一句“我們在一起吧”，才能算是真正的男朋友，而是覺得，與他之間，好像還隔著一層之即破的明，很薄很薄，卻像是擋在與他之間的屏障。

失神間，同事又搡了下的胳膊：“噯，你男朋友是做什麽？”

們現在儼然了方CP，說出實，還不知道這幫同事會編排出一場怎樣的‘幕’。

鹿笙依舊角掛笑：“他是老師。”若是說大學教授，後面肯定還有一連串的問題。

“老師啊，”同事很震驚：“看著一點都不像，你要不說，我還以為他是個生意人呢！”

“生意人？”鹿笙有些意外：“他看著不像吧？”

可能每個人的眼真的不同，在鹿笙看來，他第一眼給他的覺是儒雅的、風度翩翩的。即便在後來知道他的外表不過是他冷漠子的一層糖，可他的樣子也實在與商人不搭。

可這都是看來，像的這名同事，就不以為然了：“他看著多明啊！”

明……

鹿笙開始回想他那張臉。

明嗎？

雖然他是明的，可明這個詞怎麽會是他給別人的第一覺呢？

鹿笙想起初遇他的片段，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可那清晰的畫面恍如昨日。

明..

一直到下班走出應玻璃門，鹿笙的腦子還時不時的冒出這個詞。

南懷璟在廣播裏那聲“晚安”後就下了車，他背著雙手，站在臺階的最上一層等，以前那雙喜怒不形于的眼睛裏，如今帶著溫的笑意。

鹿笙又想到了別人形容他的‘明’，小跑到他跟前，笑著打趣他：“明的商人？”

南懷璟顯然沒懂這句話的意思，他略意外：“說我？”

語調稍揚：“對啊！”

他的確是對得起‘明’二字，只轉了轉眸子，就猜到了：“你同事這麽說我的？”

鹿笙咯咯笑：“沒想到吧，別人一眼就悉了你。”

他哪會去在意別人眼中的自己，他問：“那你呢，第一次對我是什麽印象？”

兩人已經走到車的副駕駛旁，路燈把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

大概沒有比‘一見鐘’更好的第一印象了吧？

不過沒說，角彎著好看的弧度：“以後再告訴你。”

時間過的很快，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落了雨，雨落的纏綿，一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才漸漸的停了。

鹿笙買的機票是八點五十，從莫城到暉市，飛機兩個多小時就能到。

六點半，鹿笙打開門，拂開門簾的那一瞬，眼波頓住。

蒙蒙的空氣裏，南懷璟站在門口，他沾著一冬日清晨裏舊獨的寒氣，朝走近一步：“我送你。”

這三個字，他昨晚已經跟鹿笙說過一次了，但是鹿笙沒有答應，只說坐出租車也很方便。

可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執拗。

他額前的發都微微著，很明顯，是被這天臺的氣給打了。

所以，他到底在門口站了多久？

明明空氣冷，可卻一顆心都暖暖的。

明明天著，可的眼裏卻像盛了日頭的，灼灼發燙。

鹿笙仰頭看他，波粼粼的眼底倒映出他的臉，溫又好。

把手裏的東西給他：“那我們走吧。”

他微微收的心髒終于落了地一般，他笑著把東西接到手裏，到了三樓，他停住腳：“我做了壽司，等我兩分鐘。”說完，他就大步朝臺那兒走。

鹿笙看著他的他從著大步到小跑著的背影，不在想，他到底是幾點起床的呢？

很快，南懷璟拎著一個咖啡的梭織布袋出來的。

剛剛鹿笙讓他拎著的東西還在手裏，他跑過來，不算長的劉海被風掀起，出好看的平額。

鹿笙笑問道：“你該不會做了三文魚壽司吧？”

他立馬也跟著笑了：“你該不會聞到了吧？”

鹿笙也就是隨口一猜，“真的啊？”

他點頭，把手裏的袋子給：“三文魚和米是分開裝的，你想單吃也可以，混著吃也可以。”

鹿笙往袋子裏看了看：“杯子裏的是什麽？”

“是檸檬蜂水。”

鹿笙的饞勁上來了，剛把手進袋子就被他制止了。

“太涼，等到車上再吃。”

鹿笙擡頭，眨眨眼看他。

眼神有點可憐兮兮，南懷璟單手覆在的頭頂了，語氣哄著：“聽話。”

鹿笙在想，以後，他大概率會是一個爹系男友。

出了知南街，到了車裏，南懷璟開了空調，依舊是只開了的座椅加熱。

昨晚，南懷璟查了暉市今天的天氣，氣溫是十三到十八度，可就只帶了那兩盒駝。

南懷璟扭頭看：“沒帶薄一點的服嗎？”

“到了那邊，我把外套掉就可以了。”邊說著，把袋子裏裝著三文魚的明飯盒那出來打開了。

南懷璟不往外套領口看，正好對上鹿笙扭頭看過來的眼神。

笑著，把羽絨服的領子往下拽了一點給他看。

是件圓領的，好巧不好的，那塊還沒有消散的吮痕也一起落進他眼底。

已經從紫紅變了淺褐。

他別開眼，默了兩秒，他突然抿笑了。

不知是什麽時候發現那吻痕的，發現以後，有沒有想起那晚他的放肆……

今天是大年三十，異鄉客又或者歸鄉人大都回了生養自己的地方。

濘的路面上幾乎看不見行人，行駛的車輛也很。

快到機場的時候，鹿笙說：“等下你把我放到送客平臺就可以了。”

他沒說話。

看見他把車子往停車場開，鹿笙扭頭看他，想說什麽，卻因為他微微繃的下顎線而沒有再說。

一直到下車，到機場大廳，南懷璟才開口：“到了那邊，飛機一落地就要給我報個平安。”

點頭。

機場人來人往，他們邊不時有路人經過，可落在餘裏，人影都很模糊，唯獨他，清晰的像是住在了眼睛裏。

他高許多，因為低頭看，所以眸稍稍斂著：“中午記得吃好點。”

眼睫了一下，鹿笙淺淺皺了皺眉，而後角出僵的笑：“年三十，我媽肯定做了一桌子的菜。”

是嗎？

那為什麽明明是八點多的飛機卻在電話裏說是十二點的呢？

昨晚，南懷璟沒想明白就去找了南孝宇，問他口中所謂的鹿笙坐的是中午十二點的飛機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當南孝宇說是打電話被他不小心聽到的時候，他便猜出了大概。

南懷璟沒有拆穿，輕“嗯”一聲後，又繼續叮囑：“今天是年三十，開心一點，不好的人和事，不要去想。”

鹿笙盯著他的眼睛，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難道那晚喝醉，‘胡言語’了什麽嗎？

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盯著他看，像是要從他眼裏找出答案。

怔怔失神間，南懷璟擡手，拇指指腹在眉心的皺褶了，“不要皺眉，皺眉就不好看了。”

鹿笙突然鼻尖一酸。

機場廣播提醒乘客登機的循環響起。

他朝手：“份證給我。”

份證就被鹿笙拿在手裏，沒有給他：“等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很執拗：“給我。”

鹿笙這才手，拿到的份證，南懷璟抓住的手腕，把帶到了休息區：“在這裏等我，不要跑。”

這麽多年，鹿笙早就習慣了自己打點所有的事，看著弱弱的，可獨立卻很強。

可誰又是天生就獨立呢，不過是被生活所。

看著他背往自助機那兒走，看著他排著隊，看著他又去給辦理登機牌。

原來，有人為自己忙前忙後是這樣一種覺。

心裏頭暖暖的，會生出一種被保護的，想要被永遠保護著的。

沒有行李托運，手續辦理的很快，南懷璟把登機牌給後，視線就定在了的臉上。

明明知道晚上就能看見，可他不知怎的，還是覺得一顆心空落落的。

不是怕不回來，是怕這年三十，會委屈自己。

雖然那裏是生養的地方，可一想到從白薇薇那裏知道的，他就不想回去。

他走近一步，手將摟進了懷裏。

“苼笙，”他聲音低在耳邊。

“嗯？”的聲音悶在他肩膀。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可總要說點什麽才能讓自己的心安定一點，讓的心也安定一點：“回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也行，我來接你。”

怕不聽話，南懷璟又叮囑一句：“不要自己打車，聽見沒有？”

鼻子裏酸酸的，眼眶裏熱熱的。

鹿笙又輕“嗯”一聲。

突然有點後悔了，突然想把他一起帶走……

可他放開了，掌心輕了下的發頂：“去吧。”